叶加濑飞了一段时间之后,在一个立方体空间中停了下来。
她在立方体的墙壁上看到了进取神船号。
向左看,看到了空岛的侧面。
向上看,看到了空岛俯视图。
向下看,看到了空岛的底部。
“这就是……超体空间……”
换作平时叶加濑肯定要开始各种无限力测试了,但她太累了,也太想回家了,脑子乱糟糟的什么都想不清楚。
……回来了。
萝洁把她送了回来。
同时叶加濑也明白了,陆谣是用装游走鲸零食的那个光辉立方体穿越回来的,然后把黑域的情况告诉了萝洁。
萝洁变成银河眼光子龙的进化形态「银河眼时空龙」,花费半个月的时间,飞越550多光年来到黑域,闯过防火墙阵列,冲进中央黑洞里找到了坠落的叶加濑——把一切交给了她。
交给了赋予她生命的“母亲”在另一条世界线的平行同位体,只为了叶加濑能活下去。
然后,追逐着欧米茄M的残骸,冲向了有去无回的奇点。
叶加濑感到一阵强烈的恍惚,这两天的经历就像是一部疯狂的电影,去了一个根本想象不到的地方,时而紧张时而轻松地冒险,最后赌上生命去掐灭续作伏笔……她做出决定只花了三秒钟,却直到现在还在后怕!
危机经历过那么多,她却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和死亡打了个照面,然后被一个永远无法报答的人,强行从彼岸拽了回来。
“回家吧。”
怀着复杂的思绪和无比的疲倦,叶加濑向前迈出一步。
然后失去平衡向前摔去。
榨干最后一点专注力和魔力流量给自己拍了一个浮空术,脸部先着地,然后撅起的腰和屁股才缓慢滑了下来。
…………
…………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了。
天花板上有一只水母在盘旋。
刘若鸢和伊瓦莉丝一左一右俯视着叶加濑。
“…………?”
“你啊……”
刘若鸢戳着叶加濑的脸颊,“拯救世界是吧?这次就不骂你了。”
叶加濑忽然感觉到一阵违和感,把被子里的手伸向腹部。
平的……
“没、没了?!”
她当场就从床上弹起来,然后被伊瓦莉丝按了回去。
“——你冷静点听我说。”
伊瓦莉丝的表情很是严肃。
叶加濑瞪大眼睛看着她,好像明白了什么,眼泪就一下子涌了出来。
“孩子、我的孩子——!”
“喏,在这儿呢。”
伊瓦莉丝让开位置,只见床边放着一张铺好了被褥的婴儿床。
…………
“欸?”
“是女孩儿哦。请普通医生看过了,说升格者不在他们能管的范畴里,但能看出宝宝很健康,没有任何早产迹象——话说早产也没有五个月就生的吧。”
“欸欸?”
“自愈能力帮大忙了,剖腹产都不用缝线。”
“欸欸欸?”
叶加濑吃惊的叫声把宝宝吵醒,在婴儿床里哇哇哭了起来。
“哎呀,你把她吵醒了!”伊瓦莉丝连忙摇着床哄她,抽空回头对叶加濑指指点点。
胡小蕾正好推门进来,她把稻稻从肩膀上拿下来丢到走廊,关上门走到床边:“身体感觉怎么样?没有什么不舒服吧?”
“倒是没有……”
虽然还是很震惊,但是升格者真方便啊——不由得庆幸了。
“那好,正好差不多该喂奶了。”
“……”叶加濑愣了比跳进黑洞前更长的时间,“喂奶?我?”
“你这当妈的不给孩子喂奶?不行我给你挤出来,装奶瓶里喂。”
“不不不不等等等等……”
欸——
“当妈的”三个天大的字罩下来,叶加濑之前自以为完美做好的心理准备全都烟消云散,转变成一种久违的、对自己的陌生感,当即瞳孔剧烈地震。
“我……是妈妈……?”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逻辑又好像没问题,所以有问题的是叶加濑?然后,那种陌生感又变成了一种没来由的恐惧,以及想哭的冲动。
“好了、好了。”胡小蕾把叶加濑的脑袋抱在怀里,“刚生完是这样的,别老瞎想。宝宝的名字取好了吗?”
“还没……”
“你不挺会取名的吗?”
“是不是每个人都要这么吐槽一遍……”
叶加濑靠在老妈怀里静静躺了会儿,感觉力气恢复了,就从床上跳了下来。
拍了拍身上各处,都还在。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穿上了一套粉色的睡衣,特别宽松,胸口处还有一个奇怪的结构,好像可以整个打开直接露出车灯。
她蹑手蹑脚走到婴儿床边。
就看到了自己的孩子。脑袋小小的圆圆的,紧闭着指甲大小的眼睛,银色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头顶,皮肤发红,还有点皱……
“……噗、好丑。”
伊瓦莉丝朝她比出嘘的手势,叶加濑却不在意,用比刻回路更当心的动作,把孩子抱了起来。
小家伙吧唧了两下嘴,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哭叫。
叶加濑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
她已经感觉到,这孩子体内天然就有闪能存在,今后只要正常成长,迟早也会变成升格者……也就是说升格性状是一种获得性遗传。那么,“全人类的升格”就在理论上成为了可能——这将成为实际意义上的「进化」。
但那都是之后的事了。
现在看着这个孩子,这个全世界唯一的“我的孩子”,光是咀嚼这个奇妙的词汇就会产生一种怜爱和柔软的感觉——叶加濑对这么自然就接受了母亲身份的自己还是有点陌生,也不知道将来怎么平衡事业和家庭,但已经不再害怕了。
我已经变了,我已经变了啊(橘前辈颜)
伊瓦莉丝举手问道:“好,心态也调整好了,可以喂奶了吗?”
“你兴致这么高干什么?!不给你喝!绝对不给你喝!”
“我就录个视频晚上自己发电用,这不担心你身子没完全恢复嘛,让你多休息几天。”伊瓦莉丝义正辞严地说着怪话,然后顿了一顿……
“……真不能给我喝?”
“变态啊!”
胡小蕾朝刘若鸢使了个眼色,留下小两口,轻手轻脚离开房间。
回到客厅,胡小蕾才出声问道:“谣谣带回来的那个女生咋样啦?”
“已经半个月了吧,一直在睡,安置到她对面那间房了。”
“这都啥事儿呀?”
胡小蕾今年刚满50岁,自觉还相当年轻有活力,但在看到孙女(外孙女?)那张小脸的瞬间,也不禁感叹时光飞逝;家里的住客以一直奇怪的方式持续增殖,更让她有种跟不上变化的感觉。
“我去买菜了,你再陪陪她们吧。”胡小蕾摆摆手,开始披外套。
“那今天晚饭我来做!”刘若鸢应道。
话说陆谣当时刚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金发小女孩,搞得刘若鸢一惊一乍地以为叶加濑又创建新角色卡了,发现不是,就找了间房让她睡着。可后来一直不醒,又不吃不喝的,昨天顺便让医生看了一下,得到的结果是:
“你们一会儿让我看升格者,一会儿让我看机器人,我很难办啊。”
……就是这样。
原来是机娘啊,那一直睡眠模式待机也很正常——刘若鸢抓着陆谣追问好久,结果一向靠谱的陆谣竟然支支吾吾的,只说是在一个类似宇宙泡的亚空间里找到了她,里面有什么东西、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肯说。
萝洁出发去救叶加濑又过了十天左右,一个科学家模样的男性送了飘在空中的两只圆头鲸鱼和一只水母来。
这都啥事儿呀?刘若鸢也不知道了。
终于到了今天,叶加濑也醒了,女儿也出生了,一切风波似乎都平息了,终于有时间慢慢消化这些事情。
两只小鲸鱼只是到处飘,没见过它们要吃的,就像两朵云一样优哉游哉,时不时发出“呜咕呜咕”的叫声,倒是可爱得紧;水母不会萌萌地叫,还会啃金属家具,一问果然是叶加濑买的,现在已经被禁止进入屋子,只能在庭院里晃悠。
稻稻好像能和它们沟通的样子,遂被胡小蕾下了命令,一个月之内把水母训练得不会乱啃东西。
陆谣刚回来时,伊瓦莉丝还像个怨妇一样为没能去太空而生闷气,结果被水母蹭了蹭脸颊,心情顿时阳光起来。
“……以前在22连,叶加濑让我们取代号的时候说过:取名就是赋予一个事物「愿望」。魔法少女不是童话角色,而是随时牺牲都不奇怪的战士,为了给自己鼓劲、为了能将意志传于后世,就需要一个响亮的代号。”
伊瓦莉丝这么说着,给水母取名叫穆穆。
……从穆穆咻变成穆穆,这不是基本没动脑子想吗?话说你的代号也是直接用的本名吧!你真的有资格说这些话吗?!
陆谣则是给两只小鲸鱼分别取名叫「圆圆」和「滚滚」。
——刘若鸢从客厅找了张小板凳,坐在院子里望着四个小东西嬉戏。
风和日丽,岁月静好。
半球天幕已经报修了,但拉比林斯还没派工匠来,所以现在看到的是原生态的天空。
…………
刘若鸢把双手背到脑后伸了个懒腰,微微眯起眼睛,勾起嘴角:
“是谁在守护这片天空呢……你说呢,萝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