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巫上奏月神，请示落银树庭为何毁灭一事，预言已经下来了，竟然是因为凌依！
茱蒂丝的视线缓缓移向站在一旁的少女，眼中闪烁着神秘而冰冷的光。
“哈哈哈——既然如此，我也不装什么正人君子了！”
凌依大笑三声！
当机立断，飞起一脚踢在法阵上！
法阵的线条是用白色沙土画的，上面还撒了薄薄一层岩盐，这一脚下去那叫一个飞沙走石，神情严峻的茱蒂丝正把手伸进黑袍怀中想取出什么，直接被沙石糊了一脸一身，顿时变得无比狼狈。
而凌依则是伸手拉过法阵被毁后恢复神志的伊瓦莉丝，拔腿就跑！
“给我停下，亵渎者！”
“这种话就连我都不会对反派说啊！”
凌依以前就想了，为什么要对敌人喊“住手”“别跑”呢……真的会有人听到这些话就乖乖照做的吗，最后不还是要打起来？就算后续展开了话术对峙，那也是因为本来就有对话的余地，而不是因为那句住手吧。
至于叶加濑的那些垃圾话……那个本身就是攻击的一种。精神攻击。
凌依和伊瓦莉丝轻盈地跳过花坛，沿着一条弧形小路向前跑去，茱蒂丝跟在后面穷追不舍。不知道她用了什么秘法，理论上年岁过百的身躯竟然无比矫健，加上那一头脏乱的沙土，在月光下看起来简直是个恐怖老太太。
凌依抽空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清醒了吗？”
“他妈的茱蒂丝还在追我！”伊瓦莉丝喊道。
“好了知道了！”
都有精神玩梗了，看来月神上身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那就好。不然都不好向叶加濑交代了……
……呃，等等，真的上身了吗？
凌依怀疑地看向伊瓦莉丝。
后者吹了声口哨偏过头，佯装在确认茱蒂丝的位置。
只见恐怖老太口中念念有词，还未等伊瓦莉丝出手朝后面扔点什么，凌依的危机直觉忽然报起警，她下意识就把伊瓦莉丝往旁边的绿化带上甩去，伊瓦莉丝也不含糊，在半空中脚不沾地凭空生出一股力道，反手把凌依也提了上来！
两人就像一根被抛出的投石索，如同左脚踩右脚般，竟是直接贴地旋转起来，以一个爱丽丝爱丽丝看了都要撕马甲的诡异姿态，旋转着翻过了花坛。
“我超，这都行？！”
“相信「回旋」吧，只管相信就是了！”
刷刷刷！！
就在下一刻，两人刚才所在的位置、包括前后两米的范围内，原本整齐的大理石地砖瞬间发出闷响爆开，无数带着尖刺的荆棘从暴露的泥土中疯长出来，合拢成了一个嗜血的绿色牢笼。
是森林女巫的植物巫术！
伊瓦莉丝对两人刚才即兴做出的不科学动作毫不惊讶，轻巧落地后，带着凌依继续左冲右突。
茱蒂丝愤怒的叫喊声没能传入她们耳中，两人躲避着破土而出的各式各样的藤蔓、蘑菇和木桩，不知不觉中已经跑出花园，来到了教学区域附近，看到了正在前往课堂的其他女巫学徒的身影。
“这边干脆连地砖都没有了，不是更方便她施展巫术吗？！”凌依叫道。
“无所谓啦，反正有地砖她也能掀开！跑到这里的话——”
伊瓦莉丝一溜烟钻进了上课的人群中。
“你要拿她们当挡箭牌？！”
何、何等邪恶的行径！凌依目瞪口呆。
“别傻了，都是幻象而已！但也正因为是幻象……”
伊瓦莉丝拉着凌依钻进一个山洞，在人群中磕磕碰碰，总算来到了一片稍微宽敞的空间。
月光从屋顶的空洞处洒下，这里是一间自然气息浓厚的教室。
“……正因为是幻象，所以茱蒂丝奶奶才不舍得破坏。”
凌依想起面目全非的花园，不抱希望地吐槽道：“她不是已经一路破坏过来了吗？”
“环境和人不一样，后者毁坏后的修复要困难很多倍，就在绘画世界里生成活的动物一样。而且……这些女巫，都是她的学生啊。”
“——两位？你们是今晚新来的学徒吗？”
一个女巫学徒向背靠着墙壁的两人搭话，“我的魔法名是玛萝。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问我……”
伊瓦莉丝无言地盯着她。
玛萝被看得心里发毛：“怎、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玛萝，你不认识我吗？”
“呃，你是……好像确实有点眼熟的样子……”
伊瓦莉丝轻轻摇头，耳朵捕捉到茱蒂丝快步走进山洞的脚步声，拉着凌依唱起浮空术，从屋顶大洞处离开了教室。
在空中，她向凌依解释了刚才的对话：
“落银树庭其实早就毁灭了。”
“……咦？”
“在我六七岁的时候，树庭爆发了一场火灾……原因不明，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演变成了吞噬一切的森林大火。茱蒂丝奶奶抱着我逃到海滩上，坐着现场制作的小木船在大海上漂了一夜，在黎明前才回到树庭中。”
“……”
“当时我只觉得奇怪，为什么失了那么大的火，回去之后却就像无事发生一样，无论是树林、花园还是其他同学，都一如既往没有变化……我又过了几年才从她们的言行中发现了矛盾所在，其实大部分还没学会几个魔法、在灾难前无法自保的女巫学徒，都被活活烧死了……”
伊瓦莉丝深深地叹了口气，回头望向教室的方向，茱蒂丝种出一根硕大的豌豆藤，坐在顶端的一片大叶子上，跟在两人后面上了天。
“她们都变成了梦境的一部分，变成了……这座「落银树庭」的一部分。那个叫作玛萝的女生，是我童年最好的玩伴。”
“她们——”
这些被路过的两人不小心撞到时能感受到体温、会发出惊讶声的活生生的学徒，其实都只是幻象，是在故地徘徊的亡灵。
不是说在梦境里捏人很困难吗？
那一直守着这个地方，给死人一遍遍上课的茱蒂丝，她眼中所见的世界又是怎样的？她明明知道树庭早就毁灭了——不对，她知道吗？
制造出这片逼真梦境的不是她，而是月神啊！
那么——
凌依如梦初醒：“追赶我们的茱蒂丝，也是梦境的一部分？那么，真正的茱蒂丝……在哪里？”
“这个问题，你只能自己得出答案。”伊瓦莉丝答道。
“我明白。”
现在和凌依一起行动的伊瓦莉丝也是树庭制造的幻影，用最坏的可能性去思考，她的思维深处很可能被设下了某种限制，比如绝对无法意识到或主动去做某事，危急关头直接被覆写意识变成茱蒂丝的傀儡也不是不可能。
她能想到、能做到现在这一步，就好比游戏里的角色发现了自己只是一段程序，都是得益于长期和逆模因对抗，拥有丰富的“先怀疑世界再怀疑自己”的经验，把牢不可破的思想钢印硬是撬动了一块。
但再往前的路，恐怕就要凌依自己去走。
去救出真正的伊瓦莉丝，终结茱蒂丝的献祭计划，告诉她往事不可追，告诉她螺旋力有了新的传承——
茱蒂丝的豌豆藤越来越近了。
伊瓦莉丝看向花园的方向。
她发现自己对那里——对花园正中心那棵通体银色的巨树，有着某种潜意识里的敬畏，身体在抗拒接近那里的冒犯行为。
但这不是很奇怪吗？
她是魔法少女伊瓦莉丝·德·芬希，不是小女巫芙洛拉；她没有任何宗教信仰，看山就是山，看树就是树。
身体强迫她敬畏，她就偏要冒犯。
伊瓦莉丝抡圆了手臂，把凌依向花园抛去！
“伊瓦——？！”
“去银之树！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应该就能得到剩下的答案！去找到真正的伊瓦莉丝吧——你该握住的手，从来都不是我啊！”
凌依在空中打着旋儿极速坠落，在剧烈翻转的视野中看着伊瓦莉丝返身对上了茱蒂丝，最擅长的闪刃装甲却又被ban了——
她咬紧牙关闭了一口气。
现代魔法第一课——【浮空术】的学习方法是，
在憋气期间、朝引力方向位移三米。
1、2、3——
“天语、浮空术！！”
——刮过脸颊的风停了下来。
掌握平衡后，再用后续的浮空术调整姿态也不太难，就和穿着装甲时差不多。
“好的！那么现在就、展开反击——”
——咕呜呜……
…………
什么声音？
凌依愣了一下……
然后她终于意识到了。
这道诡异而扭曲的伸吟，其来源是，
她自己的肚子……！
时间走入深夜时段，她却没有乖乖睡觉，消化系统开始索求夜宵了！
————！！
那么，这就说明了一件事！
“此时此刻，绝不是「十点钟」……”
无论梦境如何瞬息万变，心能/闪能升格者凌依，最后信赖的只有自己饱经锻炼的肉体！
“外界时间的流逝，和我的生物钟出现了致命的矛盾——而我会选择相信自己的胃！我在「这一次」之前，就已经在那间石屋里，苏醒过至少两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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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我在拉屎，还是马桶在吸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