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阴阳师,最初是起源于……
……忘了。
伊瓦莉丝的世界史成绩只能用悲剧来形容,在因果地平线上蹲号子的时候,虽然可以身临其境观察过去的事象,但实在对日本这种犄角旮旯没有兴趣,十年里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宇宙其他文明的行星上空闲逛。
但是叶加濑以前借着官方英雄的话头给她科普过各国的士人阶级,而日本的士人就包括(二次元里)大名鼎鼎的阴阳师。
不管佛教还是什么地方信仰,在封建主义里最后都是为了维护统治而存在,和官方英雄其实也差不多。
欧洲的剑士、华夏的侠客,庙堂之外总会存在一些不被承认的民间绝活哥。而阴阳师特殊在于日本妖怪下手确实狠,而且种类繁多花样百出,没有完备防护措施的平民就算偷学了一招两式,大抵也是在练习的过程中死掉,所以这个职业从诞生到如今衰落都未曾走入乡野,是彻彻底底的贵族职业。
藤上不如归——正是藤原家分家的继承者。
伊瓦莉丝不再理会停下动作的铠甲,站在原地,张开双臂高声道:
“那你就来吧。不管你是呼风唤雨还是装神弄鬼,对我都不起作用——尽管试试吧!在你出手的瞬间,我的铁杖就会抵住你的喉咙!”
隐藏气息躲在附近的藤上并没有贸然出手。
「十进剑」这个体术魔法看名字好像打满十次就会升级什么的,但其实恰恰相反,是打十次就会进入十分钟冷却时间。之所以取这个名字,主要是发明者为了吓唬对手来度过这十分钟真空期——不然它也不会是路边摊就能买到的小册子了(定价十欧元)。
此时藤上就一边等待着十进剑的CD,一边紧张地盘算该如何对敌。
靠着「克己挑战」的反无限力特性,平时的战斗只要开超能力上去一顿乱砍就完事了,但伊瓦莉丝表现出了提根铁棍就能和铠甲打成八二开的武力压制,实在是不讲道理。
藤上不得不考虑,自己的首次出手会不会就是唯一的机会。
那么这一击就一定要精准且致命,至少要能让她丧失战斗力才行。
看来……不得不拿出藤上家压箱底的秘技了。
此乃从藤原本家传下来的绝密之术,传说中灵火亮起就必须带走一条人命的至凶至恶之诅咒,藤上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赤红疾风有如此血海深仇了,但正面战斗已经基本被伊瓦莉丝压制,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
她解除了铠甲的显现,将超能力收回体内。
“「克己挑战」!哥哥……我们便合一吧!”
这个超能力除了放出铠甲之外,还可以直接加持到自己身上,简单粗暴地提高出力——藤上已经做好了玉碎的打算!
她开始默念口诀:
“临、兵、斗、者、皆——”
“阵列前行?”
伊瓦莉丝的脸出现在了藤上的视野中。
…………
“——啊?!”
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明明她刚才还站在空地中央,眼睛也没有看向这个方向啊!
“你这口诀不太行,有点烂大街了。”
“你是怎么……”
北落师门水平飘浮在空中,伊瓦莉丝就蹲在上面,静静悬停在藤上面前——从站在空地中央到变成这个动作,她只花了人类神经感知的最小单位时间,0.2秒。虽然中间的路程是用传送术跳过的。
藤上被她那双仿佛在流动的樱红双眼零距离盯着,瞬间背上冒出一整面冷汗,感觉血液都快冻住了,整个人动弹不得僵在原地。
“我们闪能升格者啊,无限力感知都是常驻发动的。你的存在,在我眼里就像火炬一样明亮。你不会以为我在唬你吧?我又不是叶加濑。”
伊瓦莉丝伸出手,从藤上耳畔摘下一枚汉字写就的符文。
那是一个【兵】字。
“为什么……可以接触到符咒?!”
“不要问,问就是闪能。”伊瓦莉丝堂堂正正地说出了作弊宣言,“「兵」啊。正好,其实我认识一个对兵器有点研究的朋友,也是为我打造这根法杖的人。”
“……陆织星?”
“你也认识?”
废话,都潜入月球前线了,谁能不认识赤红疾风的领袖啊!
“她啊,看上去像个只关注打铁和打架的肌肉脑,但其实还挺博学的。这根「北落师门」铸好的那天,她坐在高炉旁问了我一个问题。”
“?”
“「你觉得,哪些兵器曾改变过世界」?”
藤上茫然地看着伊瓦莉丝。
“最近的一次,是火枪;再往前推,是弓箭;再往前……是长矛。在树枝顶部绑上尖锐石块做成的长矛,带领我们共同的先祖迈出了走上食物链顶端的第一步。从那时起,机械就成了人类双臂的延伸。”
伊瓦莉丝拍了拍座下的铁杖,“就像这根,我特地拜托陆总把枝杈的外形做得狂野一点。虽然叶加濑不是很喜欢,她宁愿把枝杈当摩托脚撑踩。”
……为什么要说这些?
现在还是在战斗中吧?两人还是敌对关系吧?
“如果偶然遭遇了叶加濑,第一,别听她的垃圾话;第二,赶紧跑”——这是顾相识专门开会向全体官方英雄强调过的。你们闪能升格者,都喜欢在战斗中和敌人聊天、胡扯些无关的事情吗?!
“所以,想用偶像基盘加深刀兵的概念,你的‘剑’必然比不过我的‘矛’,毕竟符文之语就讲究一个越古越强。”
“谢谢指教……”
“那么,这边建议你咏唱这句更适合日本宝宝肠胃的口诀——”
伊瓦莉丝在杖上站了起来。
背靠着已无星光闪烁的夜空,吟诵道:
“天、地、星、空、山、川、峰、谷。”
八字既出,飞速盘旋的符文没入躲闪不及的藤上体内,她惊异地发现自己的灵能水平正在极快上升,甚至超过了战前的全盛状态!
这个行为神秘莫测的魔法少女,竟然在用符文强化敌人!
是仗着自己的力量在乱浪吗?
看着伊瓦莉丝毫不设防的姿态,她明白现在就是自己最好的机会!
无论如何,强化打无强化,优势在我!
“——「克己挑战」!”
藤上突然暴起,厚重铠甲包裹全身,双掌向下放出大量灵能,整个人旋即飞上天空!
伊瓦莉丝没有挪窝,揉了揉被她突然暴走撞到的鼻子,叹了口气。
“也太心急了。我就是示范一下,又没叫你跑……顾相识的智囊,连这都看不懂?”
——?!
在空中快速接近原本目标——魔贯光杀炮的藤上,忽然再次感到了那种被锁定的如坠冰窟的感觉。
她做了一个漂亮而复杂的空中机动。
没人教过她,她也没有飞行员背景,但通过控制灵能的喷发方向,她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布朗运动的技巧。
可是——被锁定的感觉仍攀附在脊背上。
她终于不情不愿地低头看去,果然看到伊瓦莉丝做了什么——
魔法少女举着右手,翘起一根大拇指。
像是在夸赞她的即兴空中机动做得漂亮……不,才怪呢。
——她是在目测距离。
此时藤上已经飞到了百米有余的高度,接近了魔贯光杀炮最脆弱的连接炮筒和支架的部位,接下来只需要丢出几个阴阳术,把这台庞然大物变成废铜烂铁,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但是,这一步之差就犹如天堑。
伊瓦莉丝闭上左眼,粉嫩的舌头从嘴角探出一点,被牙齿咬住。
她含糊地说道:“我自己就不拍buff了,免得你说我欺负新手。”
在一年战争时期,等她肉眼测完了距,接下来迎接目标外源体的就是魔法少女虹的超远距离广域光炮打击,技能名好像是叫SkyLight Breaker还是Buster的,记不清楚了。
然而在虹已经告老(?)还乡的现在,按叶加濑的意思,也该让这些为人类奉献过一切的少女们好好休息,不能以大义和理想的名分再次绑她们上船。
这个决议执行得很彻底,十年的分隔都没有让叶加濑破例去见她们,直至现在,除了米拉和张闻道两个卷入过事件的,其他人甚至不知道当年的后勤刘工变成了女生。
所以伊瓦莉丝现在只能靠自己来执行后续的远程打击工作。
而她本人作为综合性最强的第三代战士,很长时间里都骄傲地号称「最后的魔法少女」的存在,其实光看面板还挺菜的……
远程比不过虹,
近战比不过Shanon,
控制比不过冬月,
速度比不过Zeros,
对策比不过Aura,
治疗比不过夕,
辅助比不过拉拉贝尔,
但是,每样都会一点。
因此伊瓦莉丝以副队长身份成了实际上的中流砥柱,不仅当仁不让地负责现场指挥,创造了整个22连无人牺牲的战损奇迹,本人也是收割外源体人头数最多的一个。
王牌的魄力,就让后辈见识一下!
“引用动态值修正弹道。好——”
巨量闪能在北落师门的杖头汇聚。
随着十一门浮游炮旋转着就位,藤上的飞行轨迹也被限制在十一道光束构成的牢笼中,这就是最简单有效的制导模式。
樱红的能量收束成一道穿过铠甲骑士身体的笔直细线。某种冰冷的死亡预感随之包裹了藤上,她就像溺水般被巨大的窒息和眩晕感吞没。
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
伊瓦莉丝……翘起食指,变换成手枪的手势。
时间和声音,一切似乎在这个瞬间停下。
“——B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