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还在吗,他们貌似已经走了……” 对讲机里传出略为颤抖的声音,可以听出来,这个人正处于人生当中最危难的时刻。
“不要紧张孩子,缓慢呼吸,尽量不要发出声音,最。。”陈踏风冷静地指挥着无线电的人,此时经过一夜的搜捕,他的双眼已经布满血丝,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此时的思考。
“拜托,我只是想活着出去……”对讲机中的人声已经带着一点哭腔。
“保持冷静孩子,我们的突击队已经出发了,要相信人民的军队。”陈踏风活动了一下撵着对讲机话筒的手,“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保持冷静,不要被发现。”
“红外线扫描已经上线。”陈踏风身旁的操作员轻声告诉陈踏风。
“接进来。”随着光线的交织,一座房子的红外线扫描图投影在阴暗的指挥车的墙壁上,房子的围墙,屋顶上有一队用蓝色光标记的人影,很明显,那是武警的特勤干员。而在房子的一楼客厅,有围成一圈的红色人影,这是特勤干员的目标——仍未撤走的统一教教徒。而在橙色人影不远处的卧室的一个衣柜里,一个蜷缩着的绿色人影,就是无线电中的人——向警方举报入室抢劫的一位宅男。调转了无线电的频道至指挥塔,陈踏风开始下最后指令。
“……所有单位注意,红外线扫描图已经发至你们的PAD,敌人确认拥有大量自动武器,甚至包括外骨骼动力装甲。我们的首要目标是营救一楼卧室的一位平民。所有邪教分子如无法抓获,立即击毙,明白?”陈踏风的语气平稳。“所有单位,最后一次确认装备。”
“突击组检查完毕。”
“人质保护组检查完毕。”
“狙击组检查完毕。”
“好。”陈踏风深呼吸了一口,调转到报警者的信号频道:“准备好,孩子,我们即将实行突击。”
“……滋……”无线电中没有回应,陈踏风不禁皱了皱眉。
“对方请求视频通话……”操作员抬起头,用眼神询问着陈踏风是否同意。
“放。”犹豫了一下,陈踏风同意了请求,“人质可能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们。”
“叮咚~”随着信号接入的声音,满是信号雪花的画面被投影出来,“有干扰吗。”看着漆黑一片的画面,陈踏风问向操作员:“我们并没有使用信号干扰,不排除统一教有没有。”就在这时,屏幕中的画面一阵波动,一瞬间,一张狰狞的大脸霸占全屏。
“卧槽!”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吓了一跳,屏幕中的人脸似乎因为痛苦而扭曲到极点,崩坏的表情像是四维展开了一样崎岖,几乎分辨不出人样,人脸裂开的眼镜下的双眼眼球以诡异的弧度分别向左上和右下扭去,眼白充斥着红色,就像是市场上的死鱼一样——根据红外线扫描的结果显示,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报警的人。
“死亡……”人脸扭曲的嘴唇微微颤动,发出含糊的声音:“人类……无法阻止死亡……唯有……加入统一……让我们……归一……滋~”伴随着信号雪花,连接中断了。“……首长……我们接下来……”操作员回头看了看脸色并不太好的陈踏风,“看来我们摊上大事了。”陈踏风看着满是信号雪花的显示屏,默默地点上了一根烟,“通知所有特勤干员,立即行动。”
“嘭!!”伴随着铝热反应产生的2000度高温瞬间将门板融化,配合C4炸药,房子4厘米厚的车库门瞬间化为满天碎片,带起了一地尘埃,“突破!突破!突破!”枪口的红点瞄准仪透过尘土,空气中扫过一道道红线,斑驳的防爆盾从烟雾中慢慢显现,准备为它的主人抵挡任何到来的威胁,数名戴着战术头盔全身漆黑的特勤干员在防爆盾的掩护下鱼贯而入,互相交掩,迅速向客厅包围去。
“啪!”窗外吊着绳索下落的特勤干员到达了一定高度,猛地蹬墙,在反作用力下向外跃出一端距离,随后在重力的作用下折回——“啪啦!”蹬碎阻挡在脚下的窗户,伴随着玻璃的碎片,荡进屋内,“咔擦~咔嚓~”端起枪,确认没有任何威胁后,压低身子,慢慢下楼。
“三楼安全……未发现敌人。”
“二楼安全……未发现敌人,发现4套外骨骼装甲。”
特勤干员们的行动速度很快,在确认没有别的潜在威胁后,所有的矛头指向了最后一个地方——一楼客厅,“咔,咔。”在做好所有突击准备后,特勤干员互相点了点头,从掩体中站起:“人民警察!举起手来!”然而并没有他们所想象的迎面而来的子弹,甚至连惊叫声也没有。
“一楼发现敌人……人质……已经被伤害……但是……统一教似乎正在进行某种宗教仪式。”
“给我接入画面”陈踏风眉头一皱,对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兵来说,敌人毫无反抗意味着有更大的阴谋,更何况对手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邪教分子。投影仪转播出了特勤干员随身探针的画面——画面中地面散落着枪支和弹药,周围的墙壁上用鲜血画着神秘的宗教符号,而鲜血的来源者,墙角的无头尸体应该就是房子原本的主人——报警人。而一切的作俑者——九名统一教徒,像是准备吃早饭一般围坐在餐桌,闭着眼睛,低头祷告着什么,对周围的一切不为所动,好像周围荷枪实弹的特勤干员都是空气一般。
“首长?”与陈踏风联系的特勤干员期待着下一步指示。“先别轻举妄动,他们的身上可能有爆炸物,准备好压制装置。”陈踏风眉头紧皱,他承担不起更多的人员伤亡。
“咕。”听到可能有炸弹,这名特勤干员吞了一口唾沫,周围一些有经验的特勤干员已经掏出了EMP手雷和压制电击枪。手持防爆盾,身穿轻型EXO动力外骨骼的武警〔无畏战士〕也警惕地展开起手中的〔Montagne〕重型防爆盾,为身后的所有人提供爆炸防护。就在这时,原本沉默的九名统一教徒却突然集体站起“!!!”一瞬间所有特勤干员紧张地端起枪口,密密麻麻的红点瞄准了每名统一教徒那戴着〔FLOOD〕头骨的脑袋。
“加入……我们……”在统一教徒的喃喃声中,九套防弹背心落地,统一教徒门敞开了自己的胸襟。“咔擦~”有人已经将一只手指搭在EMP手雷的拉环上,一有异动立即进行“熄火”打击。“唰拉~”随着统一教徒身上画满神秘符文的衣服掉落,里面并没有陈踏风所想的炸弹或是生化武器,只是正常的皮肤。“难道他们在表示身上没有武器,想投降?”陈踏风吐出一口烟,搓了搓下巴。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在所有特勤干员惊恐的注视下,为首的教徒举起了手中的匕首:“是时候,加入归一的大业了。”随即,就像是二战时那些所谓的日本武士切腹一样,将匕首捅进了自己的胸口——“卧槽。”口中的香烟掉落在地上,看着投影出的画面,陈踏风面色铁青:“该死,忘记了他们是tm的邪教徒!”——画面中的统一教徒,像是真的有什么信仰支撑一般,不懂声色地割开了自己的胸膛——“噗呲~!”鲜血如雨一样挥洒而下,在红外线的照射下散发着诡异的光泽。“嘶~”此时即使是最老练的特勤干员,也倒吸一口冷气,拿枪的手不禁有些颤抖。
“将心脏……献给归一大业……”全身是鲜血的统一教徒将自己那还在跳动的心脏举过头顶,那鲜红的器官向外泼洒着鲜红的液体,溅洒在周围,无论是统一教徒的还是特勤干员的衣服上。在阴暗的灯光下,有的人不忍观看撇开了眼睛,有的人嘴中做着祷告。那高举双手的疯狂的猩红恶魔的嘴角扬起了扭曲的弧度,随后那沾满鲜血的身体——“啪嗒。”倒在了血泊之中。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反胃。
“为了统一……”像是接到了指令一般,其余的统一教徒也陆续举高了手中的匕首。“喂?所有人?听我说。”对讲机中传出了陈踏风的声音带有着一点颤抖,但作为一名老兵,他知道统一教这一行为的意义——一种心理战策略,在敌人有绝对优势的时候进行血腥的自尽,就和杀鸡儆猴一样,统一教徒这种几近于自我解剖的殉教行为,会在人的心中留下阴影,这个场面势必会让直接目击者——特勤干员们留下深刻的映像,在特定时刻,他们脑海中的殉教画面的主人公会变成他们熟悉的人甚至自己,于是会给他们带来一种罪恶感,一种杀人的心理暗示,最后造成人的理性崩溃,最后毁掉一队好兵。简而言之,这种画面对这些没见过真血的特勤干员来说——太早了。“必须要阻止他们。”陈踏风想着抓起无线电话筒——无线电另一端的特勤干员们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们眼球像是失去焦点一般颤抖,统一教泼洒出的鲜血顺着目镜流下,染红了他的视线。耳机里传来的声音,像是外界之音一样,突然传入耳中,显得特别大声,特别清晰:“战士,如果听的见的话——立即击毙所有敌人!”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密集的枪声与人们失去控制的疯狂嚎叫声顿时盘旋在尚才刚白的天空中……
…… …… …… …… …… ……
“我说,阿尔萨丝……”在沉默了很久之后,叶尘最终看向床头的银发少女:“可以跟我谈谈你的那个能力吗?”
“果然……”阿尔萨丝的眼睛避开叶尘灼热的目光,片刻,阿尔萨丝轻轻张开嘴巴:“你……会讨厌我吗?”
“讨厌?为什么我会讨厌,你用你的能力救了我,我为什么会讨厌你呢?”叶尘的语气平静而稳重。
“真……的?”阿尔萨丝睁大了眼睛,她想起在自己救下叶尘后,赶来的急救人员看到被冰封的屋子后对自己投来的惊恐眼神,那是一种宛如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出去时周围的人也对自己敬而远之 ,“那种轻而易举冰封一切的,令人感到恶寒的恐怖力量,叶尘,你不讨厌吗?”
“不。”随着叶尘的念动,一丝苍绿的火苗在叶尘的指尖燃起,阿尔萨丝注视着这丝火焰,她可以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复杂精神力。“嘶~”叶尘熄灭了火苗,目光平静地对上了阿尔萨丝的眼睛:“不必彷徨,我与你一样,拥有着这种超自然的能力,所以说,只要把自己的能力用在正确的地方,没有人会害怕你。”
“唔~”像是下定决心了,阿尔萨丝轻启贝齿:“我就像……做了个梦……”
“梦?”叶尘皱了皱眉头,在梦中受到刺激而激活自己的能力的先驱者,并不多见,但是有记载。
“在梦中,我看到了一个小女孩……正在被烈火焚烧……我下意识的像救她,于是就像着有什么方法阻止火焰,于是……”
“于是就发动了能力吗。”叶尘轻声嘀咕着:“被火焰焚烧的女孩……阿尔萨丝,那女孩有什么特征吗?”
“特征……”阿尔萨丝突然感觉到一股恶寒,就像是被冷水从头泼到脚一般,声音中带着颤抖:“那个女孩……长着和我一样的脸……”
“一样的脸……”叶尘看着面前的白床,静静思考着,他虽然不是心理学家,但还是可以猜出一二——阿尔萨丝可能是因为什么事情而锁死了自己的记忆,“看来她的遭遇并不简单。”叶尘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下:“不管如何,先照顾好她,有空带她看看心理医生。”
“叮~”,就在这时,床头叶尘幸存下来的诺基亚c6响了,看到显示的人是陈踏风,叶尘将先前的思绪放在一边,坐正了身子,伸手拿起了手机,“哟,陈叔。”
“哟,叶尘,醒了啊。”穿着黑色武警服的陈踏风深呼吸了一口气,原本想点一个烟,但在举到一半时,还是放下了。“那个女孩子应该还在你身边吧,之前把你送急救室时她死活不肯放开你,看来人家已经死心塌地跟你了,咳~”
“别讲那些冷笑话了,陈叔。”叶尘听到了电话那头忽远忽近的警笛,已经知道了陈踏风在干什么:“陈叔,你熬夜了。”
“那群家伙又出现了……我怎么坐的住呢。”陈踏风闭上了带着黑眼圈的双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唉~统一教的挑衅,非常激进,我估计,一段时间内他们应该有更多动作。”
“他们想要战争,我们就给他们战争,死在他们手中的公民还少了吗,这里可是中国,不能让他们肆意妄为了。”叶尘握紧的拳头,几乎是激动地喊出来,脑海中的一幕幕屠杀场面显现出来,这种愤怒不知道是出于憎恶还是恐惧,吓得阿尔萨丝向后退了一步。
“不,这次我们应该不会让学院的人出动。”陈踏风想看着显示屏上显示的画面中九坨马蜂窝一样的东西,不禁摇了摇头:“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教义可以让他们这样,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扭曲信仰。不得不说,统h一教的心理战玩的深刻,甚至恐怖……我手下一大票兵可能会通不过今晚的心理评估……mmd这种场面可不能让这群新兵蛋子再看到了。”
听到一向运筹帷幄的陈踏风如此唉声叹气,叶尘虽然没有参加行动,凭着刚才秦端雨给他看的那些案发现场的照片,也差不多知道了这次的状况有多惨:“陈叔,你难道?”
“对,看来我要联系一下我的旧部了。”陈踏风站了起来,接过副官递来的外衣,穿上:“可能有几个月,我不会闲下来。”走出指挥车,白天的阳光一下子让他长期在黑暗中工作的双眼一下子适应不过来,陈踏风不禁伸手挡住阳光,周围不断有忙碌的警员匆匆走过,不远处的草坪上,一队队特勤干员双眼无神,低着头祷告。陈踏风撇开视线,叹了一口气:“关于这女娃的身份我会尽快查清,要知道,她本身的力量就可能为自己带来危险,这段日子就拜托你了。”
“……”挂断了电话,叶尘深呼吸了一下,平复了自己激动的心情,他的思绪很乱,很大一部分是源自多年前那个神秘袭击者的出现,“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谁……是我,还是陈叔……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即便这几年一直在调查,知道的一切基本是零……”
“叶尘……要发动战争吗……”看着叶尘低头沉默了许久,阿尔萨丝小心翼翼地问道。
“可能吧,阿尔萨丝,那是那群人先动手的,就是之前展开屠杀,威胁你和我的人先出手的。”叶尘看向阿尔萨丝,眼中带着复杂的目光。
“战争……会死很多人。叶尘,你会参加吗……”
“我会参加的,因为,如果不战斗,会死更多人。”叶尘将目光看向窗外——那是一座充满生机的城市,人民赖以生存的土地,尽管有阴霾在黑暗的角落蠢蠢欲动:“有些美丽的东西,总需要通过战斗来捍卫。答应我,阿尔萨丝,千万不要进入到这场战争里来,你与我们不同,你应该有一个和平的未来,而不是战争的泥塘,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你的父母应该也不希望。要把你的力量,用在正确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