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当空，漆黑一片的天空除了月亮外什么都看不到。
死一般的寂静下，是灯火通明的城市。复杂的建筑一直延伸到视线的边缘，直到天边的那一面城墙。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宴会原本的进程，客人们只好离开，热闹的会场现在只剩下几个打扫卫生的佣人。
而大厅外的露天平台上，头发一黑一白的两个女性正站在平台边上喝酒。
酒精比我印象中的味道要好上不少，至少不至于很早前那样呛得我喉咙痛。
树莓的味道加上一些酒味和气泡，然后放上几个冰块。
嗯，酥麻麻冰凉凉的……
相比之下，斯瓦娜的喝法完全不像我这么优雅。
她直接对瓶吹……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那里学来的诗句？”
“生命教团那里学来的。”
斯瓦娜举起酒杯，把酒瓶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生命教团，生命教团，全他妈是生命教团。”斯瓦娜把酒瓶用力抛出，为了避免砸到人，我用触须迅速把飞出去的瓶子捡了回来。
“都是那群该死的家伙，一群无药可救的疯子，迄今为止的所有麻烦事都是拜他们所赐。”
“总有一天我要把他们全部杀干净。”
“……”我趴在平台边上的栏杆上“可是你并不是，因为他们才这样，你烦心有其他的，原因。”
斯瓦娜没有说话，把手伸向旁边的几瓶红酒。
我轻轻拉开放酒瓶的桌子，斯瓦娜抓了个空。
“少喝点。”
斯瓦娜本想反驳几句，最后她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你总是这样，什么话都不肯说，总是在别人面前，逞强，生怕别人体谅你。”
“你骗得过别人，但你骗不过我。我对情感有特别，的感知力。而你是我见过，内心最复杂的。”
“几乎所有的情感，都能从你身上感觉，出来。”
“所以有什么，和我说。”
“……”
“我一直都想让一切按照我的想法走……”斯瓦娜双手支在栏杆上“但事情总是不能如愿。”
“等的越久，看得也越清，自己慢慢才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一个棋子，你的所作所为完全由别人掌控。”
“别人也好，自己也罢，总是得为了什么可悲的目标放弃别的东西。”
“我曾想着就此离开，过去曾经的身份。可谁知那也是别人棋盘上的一步罢了。”
“而如今，那个棋手在让一枚棋子受尽折磨后的情况下打算把棋手的位置让给棋子。”
“我曾经从书上看到过一句话——世间的一切总是充满了矛盾。”
“那句话错了，时间的一切根本就是由矛盾构成的。”
“而那些矛盾，会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会把你曾经的梦想和信念踩踏得一文不值，把你原本坚定的内心扯成屎一样的垃圾。”
“生命教团的那群疯子，我是越来越理解他们了。”
“……”
我晃了晃杯子里的冰块。
“我从没有想过，那么多，我也懒得想。我只想找到一个家，然后吃了睡睡了吃。”
“我的灵魂是，由上百条人命，扭曲成的。所以早就麻了吧，从来没想过太多。”
“我真希望自己和你一样傻。”斯瓦娜摸了摸我的脑袋“但你也有一天不得不面对自己不想面对的东西。说不定有一天你我会刀剑相向。”
“不可能的。”我淡淡地回答。
“在利益的驱使下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情况，你就直接杀了我吧。”
斯瓦娜停下了偷偷拿酒的动作。
“你在说什么？”
“因为比起我的死，我更希望，你活得更好。”微风静静地吹着，一缕发丝飘进了我的嘴里“呸，呸。”
我拨弄着我的头发，但头发就是不听话。
“因为你是我的家人，我可不会对家人，做些什么事。”
好烦，头发好长，回头剪短点好了。
我把酒杯放下，然后张牙舞爪得拨弄着头发。
“……我去上个厕所，酒喝得有点多。”
“嗯，去吧。”
斯瓦娜转身离开，她走得很快，看样子憋的挺急得。
不过，她刚刚好像流泪了？
————
我睁眼睛，周围朦朦胧胧得什么都看不清。
我刚刚好像睡着了，睡了挺久得。
现在在哪？我好像被抱着？
嗯？
我揉揉眼睛，发现现在的我正在被斯瓦娜抱着，还是公主抱。
“放我下来！”
我猛地一扑腾挣脱了斯瓦娜的双手，结果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有点疼。
这里是弦月街，回家的路。
“你醒了？没事吧？”
我揉着屁股从地上站起。
“没事。”
“还要我抱着你吗？”
“不，不用了。”
斯瓦娜伸出左手。
“干什么？”
“不牵着手走吗？我看你有点醉了。”
“怎么可能？”
我的体质才不会醉酒。
“你真该看看你靠着栏杆睡着的模样，手里还握着酒瓶。”
“我没醉！”
“好好好，我知道了，走吧马上就到了。”
斯瓦娜刚往前走了几步，我冲了上去拉住了她的手。
“嗯？”
“怎么了，我又没说不拉着。”
“那……走吧？”
“嗯。”
————
地下监牢，诺森德最为严密最为恐怖的地方之一。
这里不光关押着重犯和一些不太好透露的东西，还是个审问兼拷打最合适的VIP会所。
在一个昏暗的牢房内，一个衣衫不整但透露着贵族臭味的男人瘫坐在那里，就像一具尸体。
他目中无神，好像完全绝望了一样，但他的表情隐隐约约透露着一丝狰狞的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一声惨叫把这个男人从冥想中拉回了现实。
那声惨叫在走廊中回荡，不知道那个人究竟受到了什么样的折磨。
牢笼有很多，不过烦人倒没几个。
而犯人们大多数都蜷缩在墙角发抖，唯独这个名为艾尔文的男性浑身上下看不到一点恐惧。
“呵呵。”他握紧了胸前的绿宝石项链，然后脸上的笑容越发得狰狞。
哒哒哒。
纷乱无序的脚步声从走廊中传来。
接着，牢门打开了，一个衣着华丽的男性走进了牢房，因为背着光，艾尔文看不清对方的脸，不过他知道这时候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会是什么人。
“来谈谈吧，艾斯卡尔。”
平淡的声音从他的喉咙中发出，语调听起来很是傲慢，就好像胜券在握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