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凘莹测量身体三围之后的第二天。
昨天白天的时间走了太久的路，起床以后全身依旧感觉有些酸痛。
整个上午都是腰酸背痛的状态，以及宅家等待凘莹从舞蹈俱乐部回来。
昨天一天走的路程，算上一个学期整个周末的时间里走过的路程之和，恐怕都难以企及。
回到家的凘莹，吃过午饭后，稍稍午睡了一会，便开心地换了一套可爱的衣服，走出自己房间的门，对我喊道：“老哥，要出发了啊！”
“哦。”我木讷地回应了一句，穿着这身朴素到极致的纯灰短袖，以及藏蓝短裤，换上休闲的板鞋后，打了个哈欠。
凘莹先是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随即自信地撑起腰，并且肯定地点了点头。
“嗯嗯，确实很有换装的必要呢！”
凘莹自顾自地打量着我说。
什么叫“换装的必要”？莫非是把我当作“换装人偶”了？既然我是“换装人偶”，那么又会被谁“恋上”呢？恐怕只有自己最爱的妹妹凘莹不会嫌弃我这个没多少换装新鲜感的人偶吧？（应该会是这样吧，凘莹？）
双手慵懒地插在兜里，我跟在凘莹的身后，走出了家门。
凘莹今天的打扮很是清新，洁白的T恤上印有青色的流云花纹，裤子则是卡其色的七分裤，搭配那双黑白条纹的运动鞋，看着就很有青春的活力。
“嗯嗯，看到凘莹这么可爱，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内心发出了由衷的感慨，我双手继续留在兜里，伸了伸腰，懒懒地做了下后背拉伸，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老哥啊，你想试试什么风格的呢？”
还在地铁上，凘莹就忍不住问我想买什么风格的衣服。
“额……你觉得我现在是什么风格？”我不知道自己想要的风格是什么，便反问凘莹，如果知道了自己现在的风格属于什么类型，也就可以对症下药做出改变吧？
凘莹左手食指抵在下巴，认真地望着地铁列车的车顶思考着。
“嗯……”凘莹一脸难堪，说，“老哥你是……背景板风格？”
背景板？！居然说你老哥我是背景板风格的穿搭吗？！太伤心了！呜呜呜……
不过她说的其实并没有错，我这浑身上下的纯色衣服，没有一点花纹装饰，甚至连款式都没怎么在意，一眼就能看出是随便搭配的。
这样的穿着，站在人群里，当然就是化作了纯色的背景板咯。
“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穿什么类型的衣服……”
我无奈地对凘莹说。
凘莹右手撑在腰部，刚刚还抵在下巴处的左手抬起，举起食指，胸有成竹地对我说：“哼哼~没关系，我已经事先统计过大家的意见了，老哥你适合穿成什么风格的衣服，我早就规划好咯。”
“统计过意见？谁的？”我惊讶地问道。
凘莹这是找了哪些人问啊，暂且先不说那些人愿意对我的穿衣风格提出建议，就是他们能够记起来我的穿着外貌的详细信息，就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到底是谁能够提出有关我的穿着指导意见？我真的会不小心感动到把她/他划入我的“朋友”队列里去哦……
“当然是泳乐姐啦！不然还能有谁记得你的穿搭习惯？”
凘莹好像对我的这个问题感到惊讶，她睁大了眼睛，盯着我说。
“泳乐……吗？”
好吧，其实我对凘莹说出的这个答案并不感到意外。
果然是找的泳乐咨询吗？上次去跟项林他们一起商量表白计划的时候，就是最先和泳乐碰的头，所以也是她最先看到外表发生变化的我。
既然已经见过一次“换装”后的我了，再提出一次穿搭的意见，也就不见得意外了。
“嗯嗯，泳乐姐听到我问她这个问题，可激动了！”凘莹双手撑在座位上，一边并起双腿前后摆动，一边说道。
“所以她说了些什么？”
我平静地问。
凘莹回想起今早在舞蹈俱乐部和泳乐的谈话后，先是“嘻嘻嘻”私自笑了会，才开口对我描述起泳乐的回答。
“泳乐姐说，‘阿月他呀，明明适合很多穿搭风格的，但是他就是选了最不引人注意的那一种呢！嗯……他肯定也是为了这个目的才那么做的吧！啊！我不是说现在的阿月很不起眼哦，阿月他其实很可爱的！”
“停停停，”我打断了凘莹的话，无奈地对她说。“你刚刚说的那些，有哪些地方是你自己加上去的？”
凘莹露出了俏皮的笑容，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真当老哥我听不出来你是在逗我玩啊？
“其实大概意思也差不多啦！反正泳乐姐说你什么穿搭都可以试试，她都觉得好看。”
凘莹嘟着嘴说道，因为自己的“小计谋”被我识破了，故意露出“赌气”的表情。
“她是这样说的么？的确很像是泳乐说出来的话呢。”
我抱起手臂，靠在座位的靠背上。
这种照顾人面子的话，以及从中透露出的“包容”，的确会是泳乐说出来的。
“所以，你没问其他人了吧？”
我继续问凘莹。
“哎？当然还问了其他人的！”
凘莹认真地说。
唉，我就是不想听到你说这句话啊……
“所以你又问谁了？”
我感到脑袋有点胀痛了起来，难受地问。
“当然是竹钥姐咯！不然还能问谁？”
凘莹的表情像是在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居然还问竹钥那家伙了吗？！
不过这种问题在竹钥那里应该是得不到答案的吧？
依我的猜测，当你向竹钥提问：“我穿这种好不好看啊？”得到的回答必然会是：“每个人的审美不同，我的观点并不算客观准确。”然后就拒绝了你的提问。
“那竹钥她是怎么说的？”
我对凘莹说。
凘莹先是打了个冷颤，说道：“竹钥姐一开始的回答很冷淡呢，她说‘他的穿着风格由他自己决定’，然后又说‘我的观点并不一定适用于他’。哎呀，真的好严肃啊！”
看着凘莹这个浑身“害怕”的样子，我无奈地笑了笑。
不愧是竹钥那家伙的回答啊。
我不打算继续再问下去了，可凘莹又接着开口说：“不过呢，当我打算换个人问的时候，竹钥姐又突然发消息过来了，居然是在草稿纸上画了个人体，然后用笔标注了一下穿搭风格之类的。”
草稿纸上的人体，以及标注的穿衣风格？莫非是想给凘莹展示自己理想的穿衣风格？
凘莹继续笑着说：“我一看那个人体的比例，哎呀！这不正和老哥你的身体比例一模一样吗？！然后那些穿衣风格之类的，我照着竹钥姐的标注想象了一下，嗯，很不错呢！”
“等等，你说她把身体比例都画出来了？！”我愣住了，呆呆地对凘莹说。
凘莹点点头，说：“真的！虽然不能说完全一样，但大致的比例是没错的！”
竹钥这家伙，莫非是那天泡温泉，不小心在林间温泉里撞见的时候记下来的？以那家伙的记忆力，非常有可能是这样！
“老哥，你说说，竹钥姐怎么会猜的那么准呢？”凘莹神秘地笑了起来，趴下脑袋，抬起眼睛看向我。
“这个……应该是从身高体重之类的外形特征推测出来的。”
我“一脸认真严肃”地回答了凘莹。
凘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说：“哦~原来是这样啊，不愧是竹钥姐呢！”
我强撑起笑容，打着哈哈。
“哦对了，竹钥姐虽然发消息给我看了她给你设计的穿搭，但最后还是补充说了一句。”
“她说什么？”
虽然从凘莹的话中，我捕捉到了一个信息，知道了凘莹在我不知情的时候还在社交平台上添加了竹钥的好友，但我并不打算抓住这个点盘问。
毕竟自家妹妹的社交网络，只要不是出现了道德层面的不良行为，作为哥哥的我是不能去私自干涉的。
“竹钥姐说‘他现在这样也可以’。”
凘莹想了想说，并且还解释道：“我这说的可是竹钥姐的原话啊，没有改的！”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马上到站了。”
没有对竹钥的话进行讨论，我只是提醒凘莹地铁马上到站了，便不再多说什么。
……
又一次站在了这条商业街，这座城市里最繁华的商业区。
若非凘莹拉着我来，我这个暑假都不会踏入这片区域半步。
上次来的时候，我也冒出过这种想法来着？
上次是和谁一起来的呢？
让我想想……
站在地铁出口的自动扶梯上，我抬起头，呆呆地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地面。
置身于这片人流量巨大的商业中心区域，我感到很不自在，想用什么把自己遮挡起来，不让过往行人看到我的存在。
这种熟悉的感觉，之前也有过……
想要遮挡住自己的感觉，
想要遮挡住自己的感觉，
无意间，我抬起了右手，缓缓向自己的脸庞伸出。
“老哥，你把自己脸按着干什么？是不舒服吗？”
凘莹的话把我从混乱的思绪中带回。
我怎么，把自己的脸给遮住了？
听到凘莹的提醒后，手按在脸部的触感这才被我察觉。
我呆呆地把右手松开，木讷地看向自己的右手。
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空间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那里，一条长长的方桌，埋头在白纸上画着什么东西的人，还有，坐在我对面的，正抬起头默默看着我的人。
那个人是谁？
脑中的记忆断片切换，那个刚刚还在注视着我的人，现在又站在了一个架子前，那个架子，我每天都会用毛巾擦干净的架子，上面摆放着的是，线稿……
这些我曾去过的地方，在我的回忆里依旧能看清。
可是，那个默默注视着我的，又起身离开的人，是谁？
“老哥！你看起来脸色真的很不好……要不，我们回去吧？”
凘莹将我呆举在面前的右手握住，她的体温呼唤回我冰冷的意识。
“啊，不，没什么……没事，我们去买衣服吧。”
恍惚了一会，终于恢复到清醒的我，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难得和凘莹一起出趟门，要好好陪她玩才对嘛……
不过，心中出现的这股熟悉的感觉，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