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淡呢，呐呐，凘眀，带我去看看学校里漂亮的地方嘛。”
要往高一高二校区走，必然会通过那座连接两个校区的天桥。
现在，我和文雯就从柏油路的分岔口离开，向下往高一高二校区的范围走去。
文雯轻轻拍了下我的后背，用撒娇一般的语气对我问道。
和文雯走在一起，我根本没有和她交谈的兴趣，双手无聊地放在外套兜里，直到文雯对我讲话之前，都保持着沉默，只管把她往山脚下的高一高二校区带。
总之，把她带到离体育馆越远的位置越好。
被文雯这么一拍，我停下脚步，稍稍侧过脸，瞥向她，稍作思考后，又低下了头。
挨着天桥的栏杆走路，向下低头的话，就可以看到生长在天桥底部的那一株蔷薇。
“……可以。”
心中泛起一层涟漪，我做了个深呼吸，幅度并不大，只是想通过深呼吸的行为，让自己睹物思人的情绪稳定下来。
见我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文雯双手背在身后，表情展现出非常有兴趣的样子。
她朝我身边凑近了些，不过没有挨着我的身体，只是间隔距离很小。
再次迈开脚步，我回过头，朝高三校区的方向望了一眼。
文雯发现我的眼神有种怀念的意味，双眼微眯，像是发现了一个感兴趣的东西。
她那蛇瞳一般的眼眸仿佛露出了危险的诱惑。
“凘眀。”
文雯轻声叫道。
我并没有开口应声，只是皱着眉头，平静地瞥向她。
并排着走下楼梯，我没有刻意和她保持着前后距离。
两个人内心的距离不会因为外在物理上的距离而改变，即使我们现在并排走在一起，但是，我和文雯之间，确确实实有一堵墙隔开。
“进入高中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
她展示出担忧的眼神，声音也非常柔和，仿佛真的很关心我在高中所经历的事。
我知道，文雯之所以会“关心”我在高中经历的事情，不是在意我，而是想通过我所经历的事情，采取相应的“制服”我的策略。
这个眼眸像蛇瞳一般的女生，虽然外表清纯，但内心，和毒蛇无异。
她和竹钥不一样。
准确来说，两人正好相反。
一个是外表纯洁，内心的心思复杂，甚至可以说是到了“恐怖”的境地；而另一个则是外表冰冷恐怖，内心却单纯简单。
这也是为什么，同样是气势逼人，给人压迫感的两个人，我却能从竹钥那里感受到自然舒适吧。
没错，和文雯走在一起，每过去一秒，我所感受到的违和就增重一分。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我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只是微笑着耸了耸肩，想敷衍文雯提出的问题。
“哎~~”
文雯故意拖长了声音，双眼眯得更细了，那目光像是一条毒蛇吐露出蛇芯。
“那么，你和那个人，不，不只是那一个人吧？你们，理清关系了吗？”
即使文雯没有专门说出那几个人的名字，我也迅速地明白了，文雯所指的到底是哪些人。
被文雯询问到我们的关系，这令我的内心产生了一丝厌恶。
以及，一丝恐惧。
可能，哪怕不是文雯提出这个问题，换作别人来问，我也会感到恐惧吧？
理清关系，原本在我看来，多此一举，但是，临近“分别”，这倒成为了暗中影响我和那几个人之间相处的因素了。
不只是现在的相处，更重要的是，这关乎，升入高三，以及毕业以后，我们该怎么相处，或者说，我们之间的牵绊，会不会破碎。
对于我和她们的关系，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带过去的，更何况现在是文雯在问我，如果我给出了错误的答案，可能会带来一些无法弥补的后果。
“什么关系？社团之间的关系吗？”
我打算岔开话题，便故意把文雯询问的问题带偏。
文雯扬了扬眉毛，我的回答有些超出她的预料。
她双手依旧背在身后，伸了个懒腰，舒适地吐出一口气，饶有兴致地朝四周望了望。
“嘛，你肯定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啦，不过，既然你说是社团成员之间的关系，那就说说看吧？”
想顺着我岔开话题的势头，把自己想要问的东西间接引出来吗？
文雯她，果然不简单。
“在同一个社团而已，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我平静地回答。
文雯转过头，直直地盯着我，想要看透我的心思。
但是，我已经不是她所能轻易掌握的了，所以，仅凭长时间的注视，可不能看透我的心思。
她自讨没趣，无奈地耸了耸肩。
“真是的，以前你不是挺诚实的吗？”
像是在感慨往日，文雯摇了摇头，说道。
走到高一高二校区的那座喷泉，文雯的脚步放缓了一些，她的神色有些兴奋，看来是很喜欢这座喷泉的。
因为穿着是北山高中的校服，所以，文雯的出现自然会吸引到旁边路过的学生，不少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怎么会有一位北山高中的美人出现在这里呢？
跟在她旁边的那个男生，和她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吗？
我对周围人的视线很敏感，被那么多人当作视野焦点，自然会感觉到不舒服。
不过，文雯身上还穿着北山高中的校服，走在这座校园里，想不被其他人注意，是不可能的吧？
她也发现了周围很多人都在看着这边，不但没有表现出拘束，反倒还有一点点兴致高涨。
“凘眀凘眀，那个……”
她嘴角诡异地上扬，轻轻捏住我的衣袖，欲言又止。
周围有人投来了羡慕的眼神，能被这样一个外貌清纯的美少女陪伴，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吧？
我苦笑着瞥了眼周围，心里莫名有一股无奈之感。
在周围人看来，我和文雯竟然像是情侣吗？
对于外人来说，能看到的只有表面。
这时，一班人马从教学楼的方向走来，他们有说有笑的跟在一个身材矮小，却神色坚毅、颇有气势的女生身后。
“是萱萱他们。”
看到动漫社的人从教学楼方向走来，我赶紧一把拉住文雯的手腕，将她往艺术楼方向带。
懒得跟她解释了，总之，不能被萱萱她们撞见。
如果产生了误会就不好了。
虽然在初中的时候，萱萱她也听说了我向一个女生表白“被拒绝”的事情，但她毕竟不知道文雯就是当事人，如果萱萱对现在的一幕产生了误解，那解释起来可就麻烦了。
文雯顺着我往艺术楼走去，一路上，她的脸颊渐渐泛起了红晕。
将文雯拉到艺术楼的侧方，这里很少有人经过，应该不会被认识我的人撞见。
松开文雯的手，我完全没有任何犹豫，便立马收回进外套兜里。
刚才情况紧急，拉文雯时用的力气稍微大了些，把她给弄疼了。
文雯抬起刚才被我拉住的那条手臂，揉起了手腕。
“凘眀，你这么急干什么？”
这种刻意营造暧昧的语言，真的让人反胃。
我皱了皱眉，并没有表现出我内心的厌恶，只是简单地对她说道：“刚才遇到同学了，嫌麻烦。”
说到这里，文雯竟然抬手掩着脸，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什么好笑的？
我困惑地看向她。
文雯那蛇瞳一般的眼眸闪过墨绿光芒，用充满魅惑意味的眼神看向我，稍稍向前靠近，朝我靠近。
“凘眀……现在的你，真的很吸引人呢。”
文雯将遮住嘴巴的那只手松开，缓缓伸出，竟然搭在了我的脸颊。
她轻柔地抚摸着，脸也愈发靠近，踮起脚尖，像是要接吻似的。
“呐，要向你道歉的话，该怎样做呢？”
她的眼神有些迷离，另一只手像是蛇一般，顺着我的手臂爬了上来，搂住了我的肩膀。
身体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触碰到我的柔软体感。
“你想要道歉？”
没有做出任何动作，我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对，如果是用初吻，或者……更加珍贵的东西来偿还，你会接受吗？”
她开口说话时，双唇间呼出的气流扑在我的嘴唇，于诱惑之中伴随着某种毒素，只要猎物上钩，就难以逃脱。
见我没有给出答复，文雯凑得更近了，呼吸的气息，以及伴随着的燥热，疯狂挑拨着我。
“你之前说过吧，我有一点没有想通……现在，我想通了，我要向你道歉才行呀。”
身子紧紧贴住我的正面，文雯边说着，边挪动着头部，从不同的角度观察着我的脸，像是要吃下猎物前仔细品尝。
稍稍抬起头，我远远地望向体育馆的方向。
尽管体育馆被其他建筑遮挡。
缓缓闭上眼睛，我做了个深呼吸，文雯身体散发出的气味进入了鼻腔。
这充满诱惑的气味，似乎是故意想让我沉迷。
嘴唇前方，有一股热量正在靠近，文雯的身体也故意贴得更紧，她抚摸我脸颊的那只手，有意将我的头往前引。
“凘眀，请接受我的道歉吧……”
文雯的脸近在咫尺，她的气息完完全全扑在我的面部，即使闭上眼，我也能感受到，眼前正有一双墨绿的蛇瞳在盯着自己，她那略微冰凉的手就像蛇芯，在舔舐着我的脸颊。
你刚才说，要道歉，是吗？
这就是，你道歉的方式吗？
这种道歉……
没有睁开眼，我猛地将双手抬起，抓住她的大臂。
文雯对我这突然的行为感到惊讶，停下了朝我嘴唇凑近的行为。
没有用力推开她，我自己选择后退一步，跟她拉开了距离。
剧烈地喘着气，我尽力克制住自己紧绷的神经，文雯身体散发出的危险香味正挑拨着我，我必须全力压制住神经的兴奋。
可是，呼吸幅度越大，越能感受到对方的香味。
这样的挣扎，竟然连我的头都痛了起来。
见我抬头按住额头，表情充满挣扎的痛苦，文雯浅浅地微笑了一下，想再次凑过来。
“呐，凘眀，没有什么过意不去的，我以前对你造成了那样的伤害，必须得偿还才行啊。”
我迅速地抬起另一只手，拦在身前。
背过身去，我的耳边再次出现了一个人的声音。
“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也是这样想的。”
眼前又出现了，那一天，在温泉酒店后山，见到的那一幕。
“呼————”
终于平静下来了，我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
“当着我的面，跟我说声对不起就好。”
“嗯？”
文雯微微眯起双眼，对我提的条件感到意外。
我将双手收回外套兜里，再次声明：“当着我的面，说声对不起，就这么简单，除此之外的道歉方式，就不必了。”
听完我的话后，文雯的脸颊竟然泛起了红晕，她的眼神再次出现迷离的感觉，看向我目光有着某种欲望。
“凘眀，对不起。”
她照着我的话做了，站端正后，双手叠在一起，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口……
……
艺术楼侧方，转角处，两个女生正小心地朝一男一女递去视线。
女生踮起脚，嘴唇渐渐靠近那个男生。
樱粉发色的女生看起来很焦急，她想冲上去分开那两个人，却被旁边那个有着如墨长发，叠抱着双臂、靠墙站立的女生拉住，并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冲动。
可就在下一秒，黑长发女生转身就走，眼角似乎有些湿润。
樱粉发色的女生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可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那两个似乎快要接吻的两人，再次转头看向那一男一女。
男生主动往后退去，没有让女生亲吻自己。
樱粉发色女生松了一口气，本打算去追走掉的另一个人，却在迈出几步后停下了步伐。
她哭了，紧握着双拳，不知道为什么而哭。
但是，可以直接看到的是，她没有去找另一名走掉的女生，满是愧疚地对那个人离开的方向望去。
她……趁着这个机会，让另一个人，走了……
泳乐不打算将后续真相告诉给竹钥……
“竹钥是自己走掉的……”泳乐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内心的罪恶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