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问白袍祭司:“大祭司,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了陛下!”
亚瑟点点头,又下令道:“上祭品!”
很快,一个金属黑箱被抬了上来。
这就相当诡异了。往常作为祭品的都是血族,而且大部分都是自愿的,即使是不自愿的罪犯,也会在这么多血族高层面前变得唯唯诺诺弱小不堪,用不着这般束缚。
据传说,月亮似乎是他们的故乡,献祭被认为是回归家乡的一种方式。即使是位高权重的血族,到了年老体衰之时,也甘愿作为祭品被献祭。
在别的世界,吸血鬼可能是不老不死的存在,不过显然这个世界的血族并非如此。大概是因为可以生育的缘故,若是能生育又能不老不死,那即使害怕阳光,也会是横推世界的族群了, 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被困在苦寒之地。
“开箱!”
亚瑟一声令下,自有力士拉开金属板。
黑箱里藏的是一个镀银铁笼,笼中因着一个长着络腮胡的瘦弱男子,手脚还戴着镣铐。这男子虽然瘦弱,但骨架却是奇大。此时,男子凹陷的双眼正愤怒地望向亚瑟。
后者却轻蔑一笑道:“阶下之囚,所有的愤怒都只是无能狂怒!”
其余血族见到笼中男子时,绝大多数都错愕非常,心思各异。
贝奥:怎么会是他!
契克夫:拿他当祭品恐怕不妥吧!
凯瑟琳:若是消息传出去,怕是会挑起战争的!
然而,就算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他们却无一人敢劝。因为都深知他们的王是怎样的脾气——亚瑟表面看起来很温文尔雅的样子,然则骨子却很高傲,威权极重,不容臣下质疑他的决断。
这时,笼中男子的双眼泛起猩红色,嘴在变凸,牙在变长!转眼中,男子化身狂暴狼人,甚至崩断了手脚上的镣铐。然而,愤怒的他一触碰到镀银铁笼,手中顿时冒起黑烟,疼得嗷嗷叫。
狼人怕银器,吸血鬼同样害怕,只不过恰如人人都怕枪,不代表枪不能成为杀人工具。
“亲爱的莱恩,你可真是个幸运儿。尽管我们是死敌,却有着同样的故乡,今天我将送你还乡!当然了,我只能送你上路,能不能归乡还要靠你自己的努力——肉身是没什么机会了,不过灵魂升天,应该是能到达目的地的。这样的待遇,可是只有你这狼族王子才能享用的!”
莱恩确实是狼族王子。二十年前亚瑟还是王子的时候,正是因为在大战中俘虏了莱恩,才借此登上王位,并迫使狼族不敢妄动。倘若把这位狼族王子献祭了,那形势必定大变,大概率是战争又将降临。
一旦战争再起,那么首当其冲的必定是与天狼王国毗邻的郁金香领地,作为领主的德古拉无法坐视不管。
“陛下,此举恐怕不妥。留着莱恩为质,难道不是更符合王国的利益吗?”
亚瑟却道:“狼族的小王子已经长成,留着莱恩已经无法让他们顾忌了。所以,与其留着他耗费资源,就不如用来献祭。如能召来红月,那简直一本万利;便是不能,也能扬我国威。”
德古拉仍坚持道:“若如此,不如将莱恩放回去,或许他们兄弟会因争夺王位引发动荡。这样岂不对王国更加有利?”
一听这话,亚瑟和几位伯爵都笑了。
凯瑟琳道:“你的想法虽好,但讲出来就不好了。况且,狼族对于王位继承者的选拔,虽然也讲究优胜劣汰,但只是个体之间的斗争,并不会影响整体局势。”
亚瑟则道:“德古拉伯爵还是个孩子,有此见地已经很难得了,凯瑟琳伯爵不必苛责。”
“是,陛下。”
亚瑟又对德古拉温柔道:“实力不足才要谋略辅助,如今以王国实力,根本不需要什么人质。献祭莱恩,狼族最好打落牙齿混血吞,若是不识时务敢兴兵进犯,我便把他们的小王子也俘虏了。”
“可是......”
德古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亚瑟抬手制止:“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大可不必。因为有我在,你的一切担心都只是多余的。好了,大祭司,请开始献祭大典。”
在大祭司的指挥下,整个银笼带着咆哮的莱恩,被推进了熔融的银池之中。
在无数的血族吟诵声中,天上的明月蒙上了一层血色。
大祭司欣喜万分:“血月降临!血月降临了!”
所有血族无不激动难耐,甚至心神摇曳。连冷若冰雪的德古拉也不例外,毕竟血月降临代表着又有幸运儿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作为刚刚长成的少女,德古拉又岂能没有美好的憧憬。
亚瑟宣布道:“血月降临,吾之子民,且向血月诚心祷告,畅想心中所欲。”
随后便带头跪下,虔诚地向血月祈祷。
跪地闭目的德古拉不由想起了往事。
“上一次血月降临,幸运儿就是我的母亲。虽然生下我之后母亲便去世了,我从未跟她交流过,但我却知道,她得到血月赐福许下的愿望,便是希望我能在阳光底下无忧无虑地长大。有赖于此,我才成为了无惧阳光的日行者......谢谢您,亲爱的妈妈。
如今我已长大,也有了自己的愿望——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虽然这个愿望很不现实,但是妈妈会保佑我的,对不对?”
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愿望不现实?因为她的愿望虽短,信息量却很大。愿得一心人,说的是她想要一个真心相爱的“人”,作为血族,想要和人成为灵魂伴侣,显然会面临巨大压力;白首不相离,说明她会和伴侣一起老去,然而血族寿命可达人族十倍,一起变老可不容易。
还沉浸在对母亲怀念中的德古拉并不知道,一束红光已经将她完全笼罩。其他血族看到这一幕,无不露出妒忌的神色,唯有亚瑟却是嘴角一勾。
“感谢血月实现我的愿望!”
所有人都懵逼地看向了亚瑟,不明白一向英明神武的亚瑟竟会说糊话来。
德古拉还以为是亚瑟得到了血月赐福,然后一睁眼,才发现自己被红光笼罩,顿时心下生疑:得到血月赐福的明明是我,为什么他要这么说?
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亚瑟高声道:“诸位肯定有所疑惑,不过你们若知我许下何愿,自然就不会这么想了。”
凯瑟琳很会捧哏,立马问道:“敢问陛下方才许了何愿?”
亚瑟道:“我所许之愿,便是请血月赐福于未来的王后。既然血月赐福于德古拉伯爵,那就说明,血月钦定了她作为王国的王后?诸位臣民,可愿遵从此命?”
还跪着的臣民们赶紧伏倒在地,齐呼:“我等遵命!”
从懵逼状态中回过神来的德古拉却一跃而起,惊怒道:“我反对!”
她刚许下关于爱情的愿望,然后亚瑟立马就要娶她,难道亚瑟就是她的真命之人?德古拉很清楚绝不是如此,因为亚瑟连人都不是。
血月降下的红光收敛,德古拉感受到了奇异的能量,笃定自己的愿望可以实现。所以她决不可能同意亚瑟的安排,哪怕他是金口玉言的一国之君。
亚瑟似乎对德古拉的反应早有预料,只温柔道:“德古拉伯爵,如你先前所说,自己已经长大了,那就是时候谈婚论嫁了。我知道这件事于你而言有些突然,但是放眼整个王国乃至天下,也只有我这绯月之王配得上你了。况且,既有血月为媒,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德古拉闻言却脱口而出道:“不,你不配!”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就算是道貌岸然的亚瑟,也禁不住眼角抽搐,毕竟像德古拉这种行为,无异于直接打脸。作为血族之王的权威,已经被践踏到了。
凯瑟琳指责道:“德古拉伯爵,请注意自己的言辞,就算国王陛下宠溺你,你也不敢如此无礼。”
亚瑟却温柔道:“无妨的,我本就喜欢她这样的真性情。亲爱的德古拉,我知道是因为受宠若惊才会一时无法接受。然而不是论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王国的未来,我都是你的最佳伴侣。你是万中无一的日行者,若与我结合,咱们的孩子将来必是最尊贵最强大的存在,或许还能征服各族,统一大陆,建立帝国......”
话没说完,就被德古拉坚决打断:“那决不是我的想要的。我宁可一死,也不会成为王后!”
亚瑟却浑不在意,又道:“看来,你是个很传统的女孩子啊。既然如此,我就以血族的传统方式向你求爱吧!”
什么是血族的传统求爱方式?其实就是如动物一样用暴力去征服。
德古拉顿时想到了自己母亲的悲惨遭遇,顿时对英俊不凡的亚瑟充满了厌恶,一振披风道:“再重申一遍,我宁可一死,也不会成为王后,尤其是你的王后!”
“好好好......那么,狩猎......哦不,是求爱。求爱开始了哦!”
亚瑟话音方落,化作一群蝙蝠,向着德古拉蜂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