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亚斯这一个晚上睡得不是很好,但让他意外的是那个被自己带回来就丢到地板上的家伙也全然没有醉酒呕吐的现象,这在免去他清理的同时还让他怀疑自己这样做到底合不合适。前一刻还想着拉自己下水的家伙,自己有必要不计前嫌地给他过夜的地方吗?
雷亚斯摇摇头,只能说明自己是一个好人罢了。
当雷亚斯醒来的时候,正值第一道曙光进入房间,而休斯特早就醒来,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宿醉后的不适,身上也换掉了昨晚那一身酒味很浓的衣服,现在他穿的是一条黑色的长裤,裤子后有很长的裤摆,看起来就像裙子一样,上身则是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露出了白嫩的肌肤,要雷亚斯说,那和在列车上见到的少女差不多,还更胜一筹。
休斯特解开了裹着长枪的白布,那柄即便在光下也能让人感到几分寒气的长枪让雷亚斯不由得眯着眼去端详它,枪身是银色的,枪头却是鲜红色的,这让人觉得十分怪异,但又让人莫名的恐惧。
“醒了?怎么样,我的宝贝好看吗?”休斯特挑挑眉,没有把视线放在眯着眼的雷亚斯身上。
“似乎是沾上了鲜血一般。”雷亚斯略微迟疑地回答。
休斯特面对这样的评价只是一笑置之。
“接下来你要去哪里?看样子不像是帝都的人。”
“圣保罗。”雷亚斯如实回答。
休斯特瞬间绽放了笑容,那张本来就辨认不清性别的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喜悦之情。
“真的?!太好了!我也是!你是要去参加入学考试吗?”
“嘛…..嗯,算是吧。”雷亚斯不由得偏移了视线。
“真是太巧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同学!”
“还说不定能不能通过呢。”雷亚斯苦笑着回答。
“一定能的!就凭你和我喝过酒的份上!我支持你!”
“……..”
简单收拾行礼后,两个人很快结伴前往帝都东部的圣保罗神学院。在得知雷亚斯的目的地后,休斯特再也没有想着耍什么花招,似乎从心里已经把雷亚斯当成了自己的伙伴一样滔滔不绝地说着关于自己的事。多数时间都是休斯特在说,雷亚斯在听,但最后休斯特说得口干舌燥才停止,开始让雷亚斯也说一些关于自己的事。
雷亚斯很努力地想了想自己有什么有趣的事,但可惜并没有什么可以告知休斯特的,只做了最简单的介绍。
“我来自南部。”
休斯特一瞪眼,反问:“没了?”
雷亚斯略微想了想。
“果林郡。”
“你这家伙!该说你笨拙还是什么呢!你这样能交到什么朋友啊!哎,也就我能勉强接受一下你。”休斯特一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样子。
雷亚斯笑了笑,自己并不是打着来过美好学院生活的旗帜来的。
“我说你啊,虽然没看到你露两手,但是你可不要轻易觉得圣保罗是个容易进去的学校哦,不仅要实力,同时也要智慧才行。听说去年的入院考试是和教官做对手,只要让教官倒地就算赢,结果不少人都被打趴下了,只有一部分实力强悍得不行的人才成功入选了,还有几个奇葩根本没动手,提了几箱好酒来和教官喝,结果把教官喝倒了,也成功入选了,毕竟只是让教官倒地嘛,又没说非要用武力。”休斯特依旧叨叨絮絮个不停,但是他话里的事情倒是引起了雷亚斯的兴趣。
“就是说题目有空子可钻?”
“对,至于是什么空子,那就得看你的智慧了。”休斯特神秘地笑了笑。
“要是你你会怎么做?”雷亚斯微微一笑。
“我?”休斯特皱起了极好看的眉毛,就像一个小女生在思考着什么事情一样,“我会付诸武力吧,毕竟这就是我的长处,也是我一直训练的成果。”
雷亚斯对这样的答案并不意外,人会选择自己最擅长的东西去应付问题,这再正常不过了。
“你呢?”
雷亚斯微微一笑。
“让教官往前一步,踩在香蕉皮上。”
“你真是个….坏家伙。”休斯特拍了拍雷亚斯,一脸的坏笑。
雷亚斯只是耸耸肩。
路程的尽头就是圣保罗神学院,帝国最负有盛誉的学院之一。
由于圣保罗入学考试对帝国开放,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只要符合学院的条件皆可参加考试。所以,前来参加的人数巨大。不少人将圣保罗视为一块黄金跳板,只要能够踩上去,那么进入上流社会就不再是梦想。
不过,让圣保罗开放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一个特殊的职业群体。
魔术师。
这个职业无关乎努力,只在于天赋。哪怕是大贵族也不能说在这方面的资质就一定比平民好,事实上,帝国拥有的认证魔术师的数量有超过一半都来自于平民。单凭武力,这自然是那些贵族子弟师从名家更要来得有优势一些。
参加入学考试需要报名,来到圣保罗的前门,雷亚斯惊讶地发现这个学院的前门比地方的市政厅还要大上个几倍,即便如此也放不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来参加考试的有各色各样的人,有穿着帅气的贵族,也有穿着低廉布甲的平民,有和雷亚斯一样是剑士的,也有背着大刀的战士,和休斯特一样用长枪的也不在少数。当然,最多的就是新兴职业——持枪者。
无可否认,火枪的兴起极大程度地打击了冷兵器的使用者们的数量。
这种无论是在近距离还是远距离都极具威胁的职业一度让弓兵和近战职业者们的地位有些尴尬,但是皇宫里的骑士团并没有打算让这种职业入宫时,大多数武者都盛赞皇帝的英明。
就雷亚斯看来,持枪者很有威胁,但并非不可战胜。它和所有武器一样都有自己的优劣,就像弓兵的攻击范围远比火枪的大一样,两个人在十码的距离内,不用说雷亚斯拿着剑,赤手就能让那些骄傲的持枪者倒在地上。
休斯特和雷亚斯被分到了不同的考场,看来是一个职业一个考场了。
雷亚斯领到号码后就安静地坐在一边等待着。原本以为还要等上许久的他并没有等的那么久,人数虽多,但考试的速度更快。看着那些意气风发地进入考场,又很快垂头丧气地出来的人们,雷亚斯有点想知道他们到底在考场里到底是要解决什么样的问题。
只是出来的人都不理会在外面的人的询问,只是低着头就离开了。
在还没考试的时候,许多人就已经萌生了退意。
考试的速度越快,在外面等待的人就越少,走的人也越多,那些原本想来碰碰运气的人都已经认定自己再也无法走进这所学院了。
当念到雷亚斯的时候,他的身后留下的不到一百人,就在前十分钟,他的前面还有将近一千人在等待。
雷亚斯走进考场,那时一个圆形的角斗场,此时更像兽斗场,因为场里出了雷亚斯以外就还有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成年剑齿虎。在看台上还有两个女生,看起来应该就是考官了,一个有着一头金黄长发,长相甜美的女生;另一个就是一头黑色短发,带着黑色帽子的女生,她拿着一叠纸,脸上显得十分烦躁,和那名漂亮的女生的悠然自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雷亚斯——嗯?没有家族名?”黑发少女皱着眉头看着场里的雷亚斯。
没等雷亚斯说话,少女手一挥,直接说:“在三十秒之内解决眼前的麻烦,在这三十秒里,我们会放出这只饥饿的剑齿虎,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实力,我相信它会在二十秒内把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你接受还是拒绝?”
“要我杀了它?”雷亚斯嘴角微微翘起,看着那只蓄势待发,蠢蠢欲动的剑齿虎。
“你——”少女正想说话,却被一边的女生伸手打断了。
“题目就是要‘解决眼前的麻烦’。除此之外,我们不会再过多说明什么。”那个漂亮的女生露出优雅的笑容,“雷亚斯先生,你是否接受这场赌上生命的考试?”
“当然,为什么不呢?”雷亚斯爽快地回答。
黑发少女扯了扯嘴角,示意另一头的工作人员开始放虎。
雷亚斯对剑齿虎不陌生,这种身形庞大,行动敏捷的林中之王,有着让人恐惧的尖牙和力量,它甚至可以将穿戴着轻甲的士兵杀得片甲不留,更别说没有任何防具的雷亚斯了。
雷亚斯丢下包袱,只是拿了自己的长剑,然后缓缓走到已经被解放的剑齿虎面前。
“开始!”随着一声令下,时间就开始倒数了。
雷亚斯没有往剑齿虎冲去,反倒转头就跑,而那只剑齿虎就被激发了猎手的本性,不会白白放弃这个攻击的好时机。无论在什么时候,将后背放给敌人都是十分不明智的选择。
看到雷亚斯的举动,黑发少女轻蔑地砸了砸嘴,倒是一头金发的女生颇为感兴趣地看着雷亚斯。
剑齿虎的速度很快,雷亚斯甚至能够听到那饥饿的吼声就在耳边。
雷亚斯在心中倒数着,距离和速度也刚刚好。
就在剑齿虎扑向雷亚斯那毫无防备的后背的时候,雷亚斯身子猛地压低,用膝盖着地,整个后背几乎贴在了地上才勉强躲过了剑齿虎的扑咬。在剑齿虎扑空后,它庞大的身躯猛地撞在了会场的高大墙壁上,此时的雷亚斯已经在继续加速冲往剑齿虎。
所有人的想法都是同一个,这家伙要趁现在一击致命?
雷亚斯当然能够做得到,但是他不会那么做,他刚刚问了能否杀死它的时候,得到的回答并不确定,雷亚斯知道并不需要杀死它,应该说,真杀了,会降分。
雷亚斯一脚踩在剑齿虎刚刚站稳的身躯上,然后用力地往上跳,角斗场的墙壁很高,光是这样是没办法跳到上面去的,所以在凌空最高点的时候雷亚斯猛然抽剑插在了墙上,然后握着剑柄身子一晃,脚尖落于剑柄之上,再度起跳。
雷亚斯逃出了角斗场之外的观众席上,就在那两名女考官的面前。
他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年轻的考官,张开一只手。
“我解决麻烦了吗?”
“漂亮。”有着一头金发的女生颇为赞赏地点头。
“五秒。”黑发女生沉着脸,用僵硬的声调宣布,“但是你这——”
“我的麻烦已经解决了。”雷亚斯再一次强调着自己的胜利。
“你通过了考试,雷亚斯,欢迎来到圣保罗神学院——”金发女生正想着祝贺雷亚斯,但是他已经率先再次跳回了角斗场,顺便拿回了自己的剑。
那只被戏耍的剑齿虎注视着重新回到它面前的雷亚斯,发出了低沉的咆哮声。
雷亚斯面无表情地督了剑齿虎一眼。
剑齿虎本能地感到了危险,谨慎地注视着雷亚斯,直到雷亚斯拿着包袱离开,这只饥饿的剑齿虎也没有再度展开攻击。
等到雷亚斯消失在门口,黑发少女才爆发出自己的不满:“莉婕特学姐!他那是在作弊!进来的人至少也得把老虎打趴下才对!他那是逃避!明明有机会击倒那种剑齿虎,但是他却选择了逃离!这种没有战士精神的男人——”
“好了好了,要是这只剑齿虎再被杀了,咱们老师又要说上一天了,而且,也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亚当斯一样随意击杀剑齿虎,能在得到这个成绩,他及格了。”
“也对,不是每个男人都想亚当斯一样——”
看着自己的学妹微红的脸蛋,莉婕特苦笑着摇摇头,看来那位三秒内完美击倒剑齿虎的学生已经成为新一代的王子殿下,那么一根手指动都没动的就能让剑齿虎乖乖趴下当座椅的女人岂不是成为新一届女王?
莉婕特看着手中那张纸的名字,除去姓名和地址以外,没有再多的情报。
只不过发出了一点敌意而已就那么敏感,看起来贝里斯家族真的又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家伙啊,莉婕特看着墙壁上留下的剑痕,如果当初给他一个确定的答复,他是不是可以更快地击杀那只剑齿虎?
莉婕特摇摇头,对她来说,假设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