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成功了会发生什么？”
老研究员发出几段诡异的笑声：
“你等着看吧。”
说话之间，从那间手术室里传来了一声极其痛苦的哭喊，随后……巴德·布朗第一次看见了……
神迹。
起初，只是一点点小小的迹象，就像是那些市内的仪器都被什么带有磁性的东西给吸引了一样，但随后，一声惊悚的尖叫从孩童那儿传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这一阵叫声，手术室里的所有仪器就像是突然摆脱了重力的束缚一般从地上腾空而起，径直砸在了这个房间的天花板上。
研究员吓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但紧接着他的屁股也离开了地面——就像那些器材一样，整个房间除了那个小孩和他所躺着的床没有任何变化外，其它所有事物都无一例外地受到了这股神秘的升力影响……
在外面看到这一切的巴德早已目瞪口呆。
然而这股力只持续了短短的几秒钟，尽管之后研究员惊魂未定地认为，自己被卷入这个力量里好几分钟，但实际上真的只持续了几秒钟而已。
巴德·布朗看着实验室里一片狼藉的场面，久久都不能开口说话，反倒是那个老研究员得意洋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炫耀道：
“怎么样，现在你还觉得这个实验很混蛋吗？”
巴德·布朗不自觉地微微摇了摇头，但随后就像是要否定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似地，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然后对老研究员质问道：
“难道非要用小孩子来做实验吗！”
老研究员：“哈？难道你想要让猴子有机会获得神奇的力量吗？这可是足以使人类进化的力量！当然要掌握在我们人类自己手里。再说了，其它样本的实验我们也不是没做过；但是唯一成功的案例就只有人类，而大人又不会轻易接受这种实验，相反孤儿院和那些流浪的小孩子就不一样了。”
听起来颇具合理性的辩驳，明明自己的内心无法认同，但是巴德·布朗竟一时间想不到反驳的理由。
此时，实验室里已经恢复了平静，那些掉落在地的医疗器械险些砸死这个研究员，不过好在他命大，只是稍微受了点轻伤。
“孩子呢，那个实验成功的孩子然后会怎么样。”
巴德·布朗拉住老研究员的衣袖，一脸认真地追问道。
“哈？孩子？哪里来的孩子？”，老研究员十分疑惑，“早就没了！你看，躺在那里的东西，是你口中的孩子吗？”
巴德顺着老研究员的手指看去，他这才发现……之前那个孩子早就已经失去人形，原本正常健康的皮肤变得黢黑，像是被烤焦了一样翘起一层层褶皱，有些身体部位莫名长出了奇怪的构造，并且，也失去了生命的体征——巴德看不到这孩子呼吸时胸腹部的起伏了。
巴德·布朗动摇地后退了几步，自言自语道：
“这……这样也算是实验成功了吗……如果成功都会变成这个样子，那失败的话…”
“失败？失败就像这样！”
老研究员将巴德的身子强行转了过来，看向了另一边的手术室，在这里，第1765次「审判日」实验，马上就要开始。
同样装束的一位研究员，同样的操作步骤，同样是小孩子的试验品，在注入了那个「戈契希尔」之后……被当做试验品的小孩开始剧烈的抽搐起来，如同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一般，场面惊悚无比。
巴德·布朗看不下去了，他想要闭上眼睛，但老研究员却给了他一拳头：
“给我认真看着小子！刺激的马上要来了！”
“可是我实在是……”
“给我看！不然下一个就把你丢在那个实验床上！”
巴德只能强忍着不适，看着那个痛苦的孩子在铁床上挣扎，尖叫，随后他看到那个孩子的肚子开始以一种诡异的速度胀大了起来，就像是打气筒上的气球，还没等巴德对这个场景反应过来，突然……
“噗——”
就像是戳破了一个装满粘液的气球，黑红的液体瞬间溅满了整个玻璃，老研究员惊讶地“呼”了一声：
“每次看都很意外啊！想不到人体内居然有这么多的血，你说是吧小子！”
“呕……”
巴德·布朗吐了，但还没等缓过来，他的余光瞥见了一个白花花的条状物顺着玻璃，滑出了一条红色的痕迹，于是……
“呕……”
然而还没吐完，他的身体突然就被那个老研究员一脚踢出了三米远，在地面滑动的时候，呕吐物似乎冲进了自己的鼻子里，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道火辣辣的……
老研究员：“恶心的玩意，说过了！就是要吐也给我吞进去！”说罢，他拿出对讲机，“喂！卫生组在吗！实验区域受到了污染，现在就给我过来！他妈的动作快点！要是污染了「戈契希尔」有你们好果子吃！”
……
回忆结束，视角回到现在。
“「帕罗迪斯实验室」，「审判日」实验记录，第16654次，实验对象——实验体2649号，实验内容：测试实验体的自我认同感对实验结果的干涉程度，实验员：巴德·布朗，实验开始。”
巴德·布朗不经感慨：
时间真的过的太快了。
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从当初那个踌躇满志的年轻人，变成了如今实验室里最具有权威的教授。
他当然知道，这个所谓的「审判日」实验，是惨无人道的，无论是之前，还是说现在。
但是与此同时，他也深刻地明白——「源液·戈契希尔」对人类重大的意义。
他们，是在造神。
但是拿那些领养的孩子来进行实验，经费实在是消耗过大，因此「帕罗迪斯实验室」一开始的实验环境非常艰苦。
而巴德·布朗励志一定要改善现状。于是乎，在反反复复一个不漏地，将实验室里保存的所有实验记录研究了无数遍之后，上帝终于给了他回报。
实验室里的第2649号～第2748号实验体，巴德·布朗的第一次上手实验就是100个人，其中，第2649号是巴德·布朗亲自带到「帕罗迪斯」的。
一个被关在精神病院心理科的女孩，没有名字，也不知道是谁把她送到那里来的，留在心理科病房天天吃白饭，医院也拿不到收益，早就想处理掉了。
巴德·布朗恰好在外“进货”实验体的时候，捡到了她，于是就把她带到了「帕罗迪斯」……
而那一次的实验也和以往的实验都不同。
巴德·布朗通过研究「戈契希尔」的特性，结合在实验记录中得到的猜想，发明了一个和以往截然不同的实验验证方法——即后来被称为「适应性测试」的东西。
测试会预测实验体的资质，并得出相应分数，按照他所规定的标准，只有「适应性测试」中得到至少85分的实验体，才能确保实验一定会成功。
而85分以上，分数越高，则存活概率越大，理论上，当在适应性测试中得到满分的实验体，就绝对可以在「审判日」中存活下来。
而那一次实验就是为了验证他所发明的「适应性测试」是否有用。
结果是，在那次实验里所有得到85分的孩子，全部都在后续的「审判日」中成功适应了「戈契希尔」，展现出了各种奇特的异能。
此举一成，整个「帕罗迪斯」为之振奋。
虽然很可惜，那些孩子们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最后存活了下来，但是巴德·布朗不久之后，便发布声明：
实验体的「适应性」并非是一成不变，而是有可能提高的，但是提高的方式还需探索。
很显然，巴德的方法是还需完善的，但这已经是足以改变整个实验室的壮举了。
原本，所有的实验体都是一次性用品，用完之后就得扔掉，浪费了大量的资金。
但是有了「适应性测试」，就相当于可以让实验体反复进行实验，一时之间，整个「帕罗迪斯」的工作主题从“注入「戈契希尔」”变为了“进行「适应性测试」”和“提高实验体适应性”。
在这之后，巴德的科研生涯就像是如有神助，此后他相继开始发现了各种各样可以提高适应性的方法，比如：
年龄相近的实验体之间的社交有概率提高一些个体的适应性。
于是，实验室特意改建出了一个大型的空间，和那些关着孩子的地方相连，孩子们可以在特定时间去到那里进行玩耍。
后来，关着孩子们的玻璃罩被命名为「卵」，而供他们玩耍的空间被命名为「气室」。
这套配置直到今天也还在使用……
凭借着巨大的贡献，巴德35岁的那年，就已经成为了业界的泰斗，在科研的圈子里，已经是年少有为了。
这个时候，他正如日中天，按理说完全可以在实验室继续精进，但是突然有一天，巴德·布朗却选择了离开……
他也作为老研究员带过新人，那些崇拜着他的孩子们，都想知道布朗老师为什么要选择在自己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候离开「帕罗迪斯」，但是却没有任何人知道理由。
根据实验室里那些和他熟络的老前辈那里得知，巴德·布朗离开了这里之后，选择了信仰基督教，甚至取了一个教徒做老婆，日子过得很美满……
可能吧，可能是爱情让这个男人放弃了追逐，然而奇怪的是，在离开这里将近7连之后，巴德·布朗又突然回到了实验室里……继续他之前的研究。
此时的「帕罗迪斯」已经发展的颇有规模，实验室也好还是各类设施也好都比以前要好上很多，在那之后也有许多的新星涌出。
但是即使如此，巴德·布朗却依旧很轻易地就坐上了实验室里最权威的宝座。
没有人知道这个反复无常的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也许只有他一个人和他的日记知道。
……
“第16654次实验结果记录：这次的实验进行了一个星期，虽然说得很神秘，但其实也就是给2649号实验体起了一个名字而已。坚持用名字来称呼她，一个星期之后看看对「适应性测试」结果的影响——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从几年前我带她回来时，得分就一直处于20分以下的「安戈菈·曼妞」，这回分数竟然一下提高了一倍！这证明了我的猜想——实验体的自我认同感会对「适应性测试」的结果造成极大的影响。可惜我老了，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拿心理学和神经医学的学位了。我想其他人或许会对我的这个实验结果持怀疑态度，他们看我这个老家伙不爽很久了吧！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是质的飞跃！我还是决定将这个发现上报上去，我现在的心情，其实很激动，虽然看着很平静但是我真的很激动。我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就像是我手边的这杯气泡水，平静而且……沸腾？哦，我的上帝啊……顺带一提：「安戈菈·曼妞」这个名字，取自于拜火教的邪神，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
“咚咚咚……”
就在他说的起劲的时候，一阵敲门的声音打断了他。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