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不见吗?
流风肆虐的莱茵河畔,那里回响着虫巢的低语,我的满溢而出的,如同桃夭一般浮漾的爱,就在纤夫摆渡的篷帆之下,在镜花水月的池底里。
我的爱人,我的...纯洁无暇的...歌舞妓...
我能触及你的,映像,以及沉冗的微光。
不...我看不见你……
(独白)
(霓虹熄灭,帘幕渐起)
(戏角就位,演绎第一支协奏曲)
女:赫尔墨斯...我的...我的遗世独立的...伟大的...博爱的神袛...我的造物主中的光荣一员...回答我的疑问...回答凡人的诉求...
男:如果我们没有粮食糊口,祈祷应该是没有什么作用的...懒婆娘...上帝不会赐予你麦麸...或者稻米...他只会给你...
(轻蔑的冷哼声)
男:所谓慰籍。
女:不...不...我的博爱的...宽宏大量的宙斯啊...我愿意献祭一切...国家也好...土地也好...这些于我们而言都不再重要...拿去吧...拿去吧!但是可决不能白拿!用...用三磅的小麦...不...两磅...求求您...
——哦!那孕育千万子孙的光荣国度!
(灭灯)
(大提琴伴奏)
男(颂调):我不能欺骗自己...我的子嗣面临着衣食之忧...我没有多余的俸禄用来赋税...
男:宗教胜于生命吗?胜于一个凡人的血肉之躯吗?还是这种浩瀚的格局注定要牺牲弱小的庶民呢?
和声:(Can't let him go)
男:Is prayer better than my own actions ?(祈祷胜于我自身的践行吗?)
和声:(Let him go !)
男:Is fear better than my livelihood ?(恐惧胜于我的全部生计吗?)
和声:(Can't let him go)
男:If I am faced with destruction, can I still ask myself whether I will always be loyal to my faith ?(如果我自身面临覆灭,我是否还能扪心自问,始终忠于我的信仰?)
和声:(Let him go !)
Who will lead us the reason
(谁又将昭示我们缘由?)
(霓虹亮起,灯光昏暗)
(演奏戛然而止)
(一位面色红润,长相英俊的乡绅赶来征税,他的马匹威风凛凛,是苏格兰场的一位牧师送他的)
(帘幕复起,灯光汇聚)
女:哦...天主保佑!
(她的脸庞顿时愁容满面)
男:唉...先生...这些日子实在...您知道...没有一个好收成...
(他忙走上前笑脸相迎,为难的神色渐变得十分自然)
(那种略显恭维而又不掩推脱本意的话术是这里的农奴必备的生存条件)
(那个锦衣玉食的年轻乡绅客气地下马吻了吻他妻子的手,那银色的雪茄盒在正午的太阳下愈发显露出名贵银器的光泽)
乡绅:不...先生...我们暂时不谈这个...
(他满脸堆笑地走进破毡房,抖了抖那烟斗上的烟草粉末)
乡绅:我只是想邀请您的妻子去做一个长途旅行...您知道...就是去偏远地区征税...但是他们那里的某个部族十分顽固...他们有个古怪的规矩...就是不许外来的男性异族人进入领地...你会发现你的妻子兴许很适合这份工作...
男:啊...这好极...但...
男:大概需要多久...又去哪里远行呢?
乡绅:也许半年,也许只要三个月,至于去哪里...也许...
乡绅:琉球群岛?
(他说这话时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于是那庞大的十字架挂坠便随着那微胖的身躯摇晃起来,他显然不认为这种乡巴佬会懂得什么是琉球群岛,事实上这根本不可能)
(那个富豪乡绅载着他的妻子走了,没收他一分钱的税)
(自那以后,男人与她的妻子只凭书信往来,每逢那些狂风大作的日子,信使总会遗失他的信笺,所以每年至少有三个月是沓无音讯的)
(场景变化,变奏)
旁白(颂调):This lost stationery on earth is the only thing I give you(这遗失在尘世中的信笺是我能独予你的唯一)
Oh dear I almost forget what you look like
(哦,我的爱人,我几乎忘记你的容貌)
How much of our past can I save in this dramatic life(在这如同戏剧一般的生命中,我能挽回多少属于我们的往日?)
(数年后,男人向过路的人询问前往琉球群岛的路途时,他的儿子已经染上热病死去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只剩下他的妻子)
(他在一艘驶向远洋航线的木船上结识了一位船员)
男:我曾经在英格兰的时候有一个妻子,叫奥莉维亚,还有一个儿子。
水手:你家庭圆满,为什么要乘船远行?
男:那么你们呢?放着联邦那儿的生意不做,何苦出来远航。
(他闷闷地点了一支烟)
水手:我们是注定要死在海里的,生于何处,就死于何处...典据里总这么说...而且在这孤苦伶仃地漂流,至少是在为自己挣生活...
水手:回联邦就完全沦为首府的狗了...
男:我儿子患热病死了...我去那儿找我妻子...她不见好多年了。
水手:哪儿?
男:琉球群岛。
水手:那儿离这远着呢...多半是死了...
男:不久前她给我捎来一封信。
(他兴致勃勃地拆开那封用羊皮纸写成的信笺)
(但海风将它吹落了,那白皙的信封在颠簸的洋流渐行渐远,消失在彷徨的晚昏之中)
他最终登上了琉球群岛,那流沙与礁石交汇并流的一座凄荒的岛屿,他独自奔赴向那延绵的远山中,他呼唤妻子的声音在决峭的徒壁中回荡...升华...
没有人回应...
我看不见你...
岛上的一个墨西哥人告诉他,这里曾有一个叫奥莉维亚的女人来过,在一艘腐败的大船上,船里囚满了黑奴。
男:那个...女人后来怎么样了...
墨西哥人:估计是被卖到我的故乡做妓.女去了,那帮美洲佬总是隔三差五地来一趟。
(他被明晃的日光刺得有些恍惚,他像岸边走去,即使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个墨西哥人递给他一个远赴重洋的玻璃瓶子)
(那里装着一个被帆布裹着的,仿佛在悸动一般的东西——尽管那东西已经失去了光泽与生机)
那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瓶子上用小道刻出一道并不明显的划痕,枯竭褪色的子宫在瓶内失神地呢喃着塞壬的低语。
「Oliv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