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抓住了刀尖，即使刀穿透了江山的手掌，也还是像没受到阻力一样朝着自己捅了下去。
但就在刀尖刺穿江山的那一瞬间，娜拉好像刚醒过来一样，瞬间收了力道。
她呆呆地看着在自己胸前的血红的手掌。
“你不是说……嗯？说我还需要你吗？嗯？你在这里找什么死！”江山的脸被疼痛扭曲，但还是怒吼着，他气坏了。
“我他妈不怪你了！我他妈不怪你了！行了没有！你还要怎样闹！？”江山怒气冲天，“你他妈有没有想过你死了之后我还能不能活着回到伯利亚？”
“你在逃避什么！我只是要你给个解决方案，又不是要你死！”
娜拉突然低声说，“你的方案里应该有杀了我这个选项吧。”
江山呼吸一窒，然后是更多的怒火涌出。
“要怎么你，是他妈的我来决定的！不是他妈的你自己决定的！懂吗？啊——”江山一把抽出插在他自己手上的刀，疼痛让他失声。
“我就……问你……”江山被疼的哆哆嗦嗦的，“你死了……谁……谁他妈的……给我处理伤口？”
“在我……允许你死……之前，你不能死，明白吗。”江山慢慢缓过劲来。
娜拉连忙翻找着药品，慌张但是不慌乱地给江山消毒包扎。
“去……去医院……”娜拉弱气地说。
江山看着娜拉这一副没出息的样子，把脸别到一边咬着牙抽搐着眼角。
“去了之后消息传开了，到时候别人问我怎么弄伤的，我怎么说？啊？我说家里有人要自杀，拦着的时候被插的？”江山气得拿起桌子上的手稿，卷起来。
一边拍娜拉的头一边气得要死地念叨，“我叫你强上！强上！强上！”
“我叫你自杀！自杀！自杀！”
“我叫你说什么狗屁的我需要你！”
娜拉配合地一下一下地低下头，好像真的被打得不轻。
眼泪从眼角悄悄滑出。
他说我是家里人。
他说不让我死。
他说不怪我。
“哭哭哭哭个屁，我看我才应该哭！”江山骂骂咧咧地。
“没出息的玩意就知道哭！”江山气的半死，“我他妈我真的是摊上你了他们的倒八辈子血霉。”
“什么是八辈子血霉？”娜拉有些抽搭地问。
江山气急反笑，再拿起手稿就朝着少校小姐头上招呼，“还问！还问！还问！”
娜拉抱头蹲防。
不知怎么的，却突然破涕为笑。
江山头一次觉得娜拉怎么这么讨人嫌。
“你还有脸笑！”
过了一会，他自己也没憋住，失笑着，“艹，我他妈的上辈子欠你的。”
他又敛起笑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叹息一声。
“话说，那个床单你要吗？”江山问道。
“什么床单？”娜拉可怜兮兮地抬起头问。
“就是……呃……那个，有你的血迹的那张。”江山摸着下巴不自然地说道。
“那……那个啊……算了吧……嗯……不要了……”少校小姐赧然地低下头。
“行，那我就收着了。”江山随口应到。
“好……不是！”娜拉猛地一激灵，“为什么你要收着啊！”
“留作纪念，你管我呢，反正你不要了。”江山瞥了眼不着片缕蹲在地上的娜拉。
娜拉咬着牙，忍着羞涩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要！”
“这可是罪证啊。”江山轻笑着，忽然又觉得好像气氛太轻松了一些，又把脸板下来。
“这个我们之后再说，现在关于娜拉同志犯的错误，我们必须拿个章程出来。”
娜拉低下头冥思苦想。
“你明不明白你的行为是什么性质？”江山握住娜拉的手，防止她一会又去自杀。
但是触碰到刚包扎的伤口，所以先用了痛呼取消说话前摇。
“嘶——你让我现在很被动，第一，你的行为影响了我对你的信任；第二，你的行为影响了伊丽莎白的计划，按理说，我就算是要处置你，也该询问殿下的意思。”
“娜拉。”江山认真地看着少校小姐的眼睛。
少校小姐灰色的眸子里写着慌乱和心虚。
“如果不信任你，要让殿下再派一个人过来也是需要时间的，那么这段时间我能不能活着等到也是个问题。”
“可如果信任你，你如何保证之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看着娜拉又不说话了。
江山蹲下去捏住她的脸，左右摇了摇，“少校小姐，说句话啊。”
“窝……窝不梓道……”少校小姐的话语含混不清。
江山温和地笑着，“娜拉，我是喜欢你的。”
“唔……唔嗯？！”
“我喜欢你的干练、雷厉风行、处事周全。”
“（脸红）”
“还有总是冷静着的淡灰色眼眸。”
“（蒸汽）”
“所以，就像之前一样，冷静下来，我们好好想一下，好吗？”
他抚摸着少校的头发，眯着眼睛温柔地笑着。
娜拉眼里的害羞和难为情消退了。
瞳孔中的温度慢慢下降。
“我……向您宣誓效忠。”
娜拉突然单膝跪地，双手将军刀平举奉上。
江山奇怪道，“你们可以同时向两个人效忠吗。”
“我并没有向殿下宣誓效忠。”
“为什么？”
“她……不是我的理想。”
“你愿意为她效死？行事准则以殿下吩咐为先，还不算是理想吗。”
“那是不一样的。”
江山没再多问。
他拿起娜拉的刀，拿起这把在不久前才插穿自己手掌的刀。
搭在娜拉的肩膀上。
他其实很清楚骑士效忠的誓词，但他不想说那些。
“娜拉·安德烈，你的勇武有目共睹，你的智慧令人折服，我接受你的效忠，但并非主从关系，你该为之效死、奉上一切的，是我们永不可及的理想。”
“你的剑，该为平民挥动，你的铳，应当击碎不公。你应当为世间美好战斗；你必须，无所畏惧。”
娜拉看着肃穆的江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宣誓，我将奉上我的一切，完成我们的理想。”
江山呆立了很久，才从这种历史性时刻的使命感中脱出。
“好了，那就……那就这样吧。”江山把刀还给了娜拉。
“我的主人，您的意志。”娜拉恭敬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