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一边走一边琢磨所有干部都这样的话,上行下效起来可怎么弄?
他又不是来当资本家的,又不是说要榨干净他们身上的每一滴价值。
不如说,孑然一身来到泰拉的江山,心中倒是有‘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的想法。
江山皱着眉头一言不发,龙女心中忐忑地在在他身前一点点距离带路。
塔露拉此时看不到江山的表情,但总感觉背后凉凉的。
随着两人的前进,周围温度不断的降低,越往里走就越冷,江山知道叶莲娜应该就在前面,正常来讲就算她源石病的体征之一是低温,但也不会有这么大范围的低温。
而且已经跌破外面的气温了。
江山不由得加快了步子,靴子在钢制的走道里踩得邦邦响。
走道甚至因为低温,在表面结成了一层薄薄的霜。
“就是这里……了。”龙女背对着江山停在了一扇门前,所有的寒气都是来源于此。
江山很想一脚把门踹开多少泄泄愤,但转念一想还是停下了破坏组织财产的行为,更何况万一里面还有别的人,比如雪怪小队,那不是挺尴尬的?
江山把手搭在门把上,试图打开,但用了用力却发现被冻得牢牢实实。
江山叹了口气,让开身子,偏过头跟不知所措咬着下唇的塔露拉说:“你来。”
塔露拉没有尝试直接打开,而是,敲了敲门。
“有点事情找!”塔露拉在门外大声呼喊着。
然后门内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又是几声清脆的碎冰的声音,门的锁栓才发出响动。
开门的是一只雪怪,在这扇门后工作的他还是穿着以前在冻原上的那身经典的带帽毛皮。
他打开门之后看到塔露拉,先是一愣,然后热情地打了声招呼,“领袖!”
一边笑着一边把门打开。
才看到另外一边的有些滑稽的江山。
江山穿的倒是一身比较讲究的衣服,但上面沾满了油污和汗渍,让这件本该显得其主人得体优雅的衣服变得奇奇怪怪。
他开始还纳闷:这位是谁?
直到视线从衣服转移到脸上,才皱着眉头歪着头,咂摸了半天。
又猛地瞪大双眼,颇为惊喜道:“江先生您回来了?”
江山看着面前年轻的雪怪脸上丰富又多变的表情,一时间觉得有点好笑,就连兴师问罪的愤怒都减轻了不少。
“嗯,回来了,”他应下雪怪,又带些调侃地再次开口,“不让我们先进去吗?”
“没问题没问题——”雪怪有些自责地连连开口,又想到这扇门后面的气温非常低,询问道,“您要不要穿多几件?”
“不用,不会待太久的。”江山笑着,浑不在意地摇了摇手。
但等到真的踏进来之后,江山心里却存了些后悔,该多穿几件的。
太冷了,不像是以往在雪原上的干冷,这里面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有一种刺骨的湿冷。
冷气透过江山的衣服往里面钻,从裤腿、袖口、领口。
甚至布料稍微薄一点的地方已经微微有些潮湿。
“叶莲娜现在在哪里?”江山温和地、带着笑意地问。
“您说大姐啊,在这边,我给您带路。”雪怪显得有些兴奋。
这让江山有些诧异,毕竟上一次和雪怪交流的时候还是在和游商交易的时候,那时候的雪怪们沉默寡言。
江山也没多想,一样米养百样人嘛。
白兔子在干的事情和龙女差不多,动用自身的源石技艺代替工业化的产品,只不过龙女提供热源,白兔子提供冷却。
再次看到白兔子江山还是很高兴的,但再一看她这种肆意使用源石技艺,毫不顾及自身安危的做法,一时间又有些来气。
专心施展源石技艺的白兔子听到了不属于这里的脚步声,但她没有回头去看,毕竟来人是谁都不重要,眼下还是将这炉模子冷却下来才是正事。
江山才不管那么多,在感谢了雪怪之后,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叶莲娜身边,用和煦的语气、冰冷的表情说了句:“停一停吧,我找你有事。”
叶莲娜的耳朵忽的竖了起来,像两根天线。
她缓缓回头,江山冷着张脸站在她身后。
叶莲娜有些脑子短路,为什么语气这么温和神态这么凛冽?
呃,不对不对,为什么他在这里?
!
“你回来了?”白兔子后知后觉道,甚至由于惊讶,一贯冷漠的语调都有些古怪。
就像是……面瘫被吓到了之后的表情一样?
“嗯,我回来了,你先停一停,有事。”
“这炉很快就好了,你等一会。”
“好久没见了,我很想你,你先停一停我们去旁边说说话。”
江山语气越来越温和,脸色也越来越黑。
霜星明白了,这是来骂人的表情。
虽然不清楚自己哪里做错了,但还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跟接江山进来的雪怪随意招呼了一句,“你把机器启动吧。”
便跟着江山走到角落。
白兔子眼神中带着淡淡的疑惑,她发现龙女的神色也很不对,脸上写满了好像做了什么坏事的心虚。
“有专门的机器?”江山先是问了一句。
叶莲娜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要用源石技艺?”
“费钱。”冷冷的白兔子顶着她那张冷冷的小脸吐出冷冷的话。
“缺吗?”
叶莲娜摇了摇头,“不知道。”
江山又去问一边的龙女,“缺吗?”
塔露拉不自然地点了点头,“有点……机器动起来开销太大了……”
“开了机器之后是盈是亏?”江山脸色稍霁。
“盈……”
“盈多少?”
“也……挺多的。”
“够我们吃饱穿暖吗?”
“够。”
“过年过节能多买件新衣服吗?餐桌上能添几道菜吗?”
“能。”
江山很是不解,“那你们为什么盯着那钱不放?”
“因为还不够。”白兔子回答了江山的疑问。
“你们想做什么还不够?”江山尽量平和语气,他也知道这个年纪的年轻人都是顺毛驴,得哄着来才会听话。
“做你要做的事情还不够。”
“我?我要做什么?”
“颠覆乌萨——”
白兔子话还没说完,江山连忙捂住她的嘴。
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低吼:“这是可以说的吗?你知道现在我们组织里面有多少别的势力的耳目吗!”
江山的眼神和那双淡漠的灰眸对视着,直到手上传来的凉意越来越浓郁,江山才叹了口气地松开了手。
他有些无力,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我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们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最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