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
“碰!”
“吃!”
哗啦啦的麻将声。
还有姑娘们旁若无人的交谈。
“我是你对家啊!你……”
“哎哎哎……不是,哎!”
“什么鬼牌,能不能不跟啊?”
“你以为打德州扑克吗,还不跟呢。”
“胡了胡了,给钱给钱!”
“啧……”
“啊……”
“……”
好吵,真的好吵。
姑娘是漂亮姑娘,声音也清脆动听。
但,好吵。
还是好吵。
拿着笔的江山无奈地撑着头,手指无意识地转动手上的笔。
然后被钢笔的墨水撒了一身。
涡轮增压。
江山放下笔,伸直双手站了起来,低头看着被墨水沾到的衣服,寻思了半晌,又坐下来了。
反正脏都脏了,之后就不怕脏了,也没有换的必要。
眼神瞥向打麻将的四个女人,心里纳闷,她们怎么能这么快就混熟了的?
四个人刚好就打麻将了……三个人打斗地主?
江山想,估计是年那个自来熟撮合的吧,毕竟这几个人本来都说不上有多熟。
不过话又说回来……泰拉有没有斗地主啊?
江山并没有在这个没啥营养的问题上琢磨太久。
他决定写日记。
虽然说正经人都不写日记,写日记里头地都不是真心话,但好歹写点东西吧。
[一月8日,
天气没有多好,阴沉沉的,南方的乌萨斯充斥着灰霾的气味和潮湿的水汽。
行动都感觉粘稠,让人几乎不愿意做任何事情。
我想大概我很快就要先离开这座城市了,起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回来了。
这座城市没给我留下什么好的印象,不如说,乌萨斯所有的城市都没给我留下什么很好的印象。
到处都是灰霭,到处都是工厂,衣冠楚楚的贵族。
还有总是在城市里见不到的平民。
他们生存在城市的间隙里,他们生存在齿轮和齿轮之间。
宽敞整洁的街道不是属于他们的。
尽管这是他们建造的。
我从来没见到一个乞丐,也没有见到过流浪汉。
可哪个城市,哪个国家没有这些人存在?
可我没见到。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没见到。
因为我毕竟没有机会见到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
也没有机会问一问。
但我很快要离开。
没有可惜,只有一些不甘心。
不知道对什么的不甘心。
我不想在日记里也如泣血一般控诉,我知道那毫无意义,那只会发泄我的情绪。
无意义的发泄是无意义的。
有情绪是好事,起码我必须要有愤怒的能力,不是为了我自己的愤怒的能力。
令我心安的是,我还没失去这种能力。]
江山写到这里,就搁笔了,不是他写不下去了,而是他不想再写了,这没有意义。
他写日记不是为了发泄自己,他本意是记住一些东西,一些如那时看到的演出一样的东西。
他一放松,才发现姑娘们已经没有继续打麻将了,而是围拢上来。
江山不知道她们看到了多少,只是默默收起日记。
合上笔帽。
要是让江山自己选择什么事情比较尴尬,可能‘被半生不熟的女性看到自己写的日记’能高居前列。
起码要比‘和死党走在一起,他突然大喊:wc你快看,前面那个妹妹好好看!’要难堪些。
当然,要是前面那个妹妹转头回来用极其厌恶的表情看他们俩个的话,那么尴尬等级还是要再高一些。
江山收起日记,甚至不敢抬头看她们的表情,整个人直接尬住。
若无其事地走出门口,娜拉自然地跟住他。
留下三个在书桌前面面相觑的姑娘。
“他……是害羞了?”
“我猜,或许,也许是的。”
“挺稀奇。”
除了对他并不熟的林雨霞,年和九都发出了不同程度的惊叹。
害羞这个词,年是从来没在江山身上见到过的,当然,那是以前。
现在突然见到一回,居然还觉得,有点……可爱?
对哦,他现在似乎没什么记忆了……
年摸着下巴,思索着。
蛇蛇的生物直觉告诉她,现在离这个女人远一点。
总感觉她憋着一肚子坏水。
年突然笑了起来。
一点点一点点地笑了起来。
捂着嘴,嘴角的弧度慢慢上扬。
蛇蛇面无表情地远远躲在椅子后面看着她。
看她这样子就是要对江先生做些什么,蛇蛇两边都惹不起,蛇蛇直接开润。
九还在寻思,她看到江山这么狼狈的一幕,会不会……
有点自己吓自己了,蛇蛇心想,虽然他总是冷着张脸,但不至于这么计较。
年也离开了房间,毕竟四个人少了一个,麻将也打不了了,不如去找点别的乐子。
比如……
年回忆着刚才江山低头匆匆的样子,和略显踉跄的离开时的脚步,心情大好。
看着离开的年,蛇蛇从椅子后面出来,才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会喘气的人。
九和林雨霞是认识的,但是不熟,只是偶尔会因为陈的关系见面。
所以她其实也不知道林雨霞实际上是谁。
刚好魏彦吾和林舸瑞也没告诉林雨霞,江山知道她是黑蓑。
也许是忘记了,也许是都以为对方会告诉她。
反正是没告诉。
所以现在不管是林雨霞的认知里,还是蛇蛇的认知里,林雨霞的身份就是个年轻的大学女老师。
到现在,九才有机会和她正式打一声招呼。
看到林雨霞,就突然又想起来,好像江山说过一些关于陈晖洁的事情,而之前发生的事情让她没空也忘记了去找她求证。
似乎林雨霞和陈挺熟的,而且好像也是之前那个老人的女儿……
嘶……
毕竟林舸瑞说出那话的时候,九也在现场,猛然见到当事人,其实心里是有点尴尬在的。
但她又不可能真的无视林雨霞,毕竟她也猜得到林雨霞过来是干嘛的,如果九也不搭理林雨霞的话,林雨霞的工作会很难开展。
虽然已经被当着面卖给了江山,但终究对龙门还是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在,不可能看着她被孤立。
“呃,雨霞……”九斟酌着词句,因为其实真说多熟也说不上,“晖洁现在怎么样?”
“她?她其实还好吧,但一直都有提起您……”林雨霞回复道,她隐蔽地上下扫视蛇蛇身上的衣服。
大衣和内衬……这身好像是,太古里那家奢侈品橱窗里面的那件?
首饰看着也眼熟,前一阵子好像在杂志上看到过,好像得小十万龙门币……
呃,手套和鞋,认不出来,想必不便宜。
那只表,好像是维多利亚产的……
林雨霞再看九的眼神已经有些复杂了,记得当时第一次见到这位姐姐的时候,她还穿着朴素,待人温和又内敛,怎么……
而且看她对那位江先生的任何一个女人都退避三舍的态度,估计身份也不算高。
对着江先生的时候也总是谄媚居多,想必确实不容易吧,可能在他众多女人当中也不算受宠的那个。
林雨霞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有些酸楚和可惜。
九sir自然是不知道这个后辈的朋友是怎么想的,只是突然感觉她的眼神里好像突然出现了怜悯。
?
蛇蛇缓缓打出一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