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火这事吧,讲究技巧,起码江山不会。
倒是不知道九会不会,但起码陨星是肯定会的,常年讨生活的人有什么不会的。
江山寻思着,本着自己不会做就不去添乱的心思,他只是抱着手看。
陨星倒还矜持些,多少还算是半跪着准备往里头添些棉絮之类的,蛇蛇就不那么雅观了。
九指尖点起一丝小火苗,当做打火机使,直接就伸进壁炉里,嗯……
屁股撅的高高的,江山扔给她的大衣搭在肩上。
江山这个角度只能看见耸动的脑袋和挺翘的蛇蛇屁股。
他有点……呃,有点不知道怎么说。
心里涌现了一丝不好意思,总感觉蛇蛇似乎什么事都尽心尽力地做,自己却没怎么给她好脸色。
特别是蛇蛇点着壁炉之后还回头冲他笑了笑。
总感觉……
好愧疚哦……
江山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不得劲,抱着手看着好像也成为了一种过错。
于是他脸色复杂地从衣服内衬里掏出一块手帕。
那本来是装饰用的,价值几何江山倒也没留意,毕竟不是他买的。
他有些用力地捏着手帕,叹息着走到蛇蛇身边,在蛇蛇不解的眼神中蹲下来,拉过她有些污黑的爪子,然后又看了看蛇蛇清冷地小脸上沾着的灰。
先是擦了擦她的脸,然后再擦了擦她的手,似乎这样能让他的负罪感降低一点。
但九毕竟是生活在龙门的,而且作为前督查,生活水平和质量都是有一定保障的,自然认出了那方手帕。
牌子货,基本上除了非常考究的贵族,没有人会用这玩意,而且装饰意义大于实用价值。
——贵族的东西都是这样。
怎么说呢,就这一小块手帕吧,大概就是小几千龙门币。
所以她有些惶恐了。
好贵!
但江山却不理会,只是细致地擦拭着,把指甲缝里的脏污都擦得干净。
好歹是几千块钱的东西,不至于连这点基本功能都没有,多少还是比普通手帕要好一些。
江山左右环视着,随意地打来一盆水。
沾湿手帕。
正要往蛇蛇脸上糊。
蛇蛇抬手拒绝。
“我自己来。”九是这么说的,毕竟她感觉好像那只埃拉菲亚的笑容越来越奇怪,就连陨星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她本人是没什么所谓,对于江山的行为也说不上反感。
但比起相对宽容的江先生,还是不要得罪其她两个女人比较好。
江山怔了怔,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行为有点不对,从善如流地把手帕递给九。
九的额头有点冒汗,一边擦拭自己一边冒汗,大概是因为壁炉点起来了所以有点热。
应该不是因为屋子里的另外两个女人。
紧张就无法细致。
于是当九把帕子还给江山的时候,江山皱着眉头端详了一下她的脸。
——灰扑扑的。
无奈叹气,把手帕放到水中清洗,然后再往九的脸上糊去。
九还想拒绝,江山没好气地说,“别动,你自己擦的什么玩意!”
九嗫嚅着,闭上了嘴。
直男擦脸是怎么擦的?
参考擦黑板。
说不上轻柔,但也不至于太过暴力。
起码九自己感觉上还能接受。
就是感觉他不是在擦别人的脸,是在擦桌子一类的东西。
然后江山又捧起蛇蛇的爪子,洗了洗手帕再次慢条斯理地擦拭。
蛇蛇有些怔然地看着满脸认真的江山,壁炉的火焰跳动着,江山的脸上映射着橘红色的火光。
——好温暖。
不知道是体感温度,还是江山的动作,亦或是江山比起蛇蛇要宽大的手掌。
总之九是这么感觉的。
有点像兄长。
其实九是独生女,但她想如果有一个哥哥,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下一次不要钻进去了,有个女孩子的样。”江山一边擦拭着一边絮叨。
嗯,更像了,蛇蛇心中确信道。
“哦……”嘴上弱弱地回答。
“搞得脏兮兮的,手指缝里全是灰。”
江山有些平静地絮叨,壁炉里闪烁着的火光,屋子里逐渐温暖起来的气温,屋外不时呼啸而过的的风声。
还有江山细细地擦拭自己的手的触感。
好舒适,好想睡觉。
蛇蛇不免这么想。
但江山没有给太多温存,只是擦完手,捧起来左右端详,见没有脏污了,便满意地点了点头。
哦,原来我之前有点怕他,不仅仅是因为他很厉害啊。
九有点明白了,江山是个温柔成熟的人,但一般不表现出来,所以气质感觉就像是长辈。
某个面冷心热的长辈,让人又怕又仰慕。
“好了。”江山又把手帕清洗了一下,站起身,拍拍大腿,顺便把蛇蛇拉起来。
然后转头看向还是半蹲着的陨星。
萨卡兹大姐姐有些愣神,呆呆地从下往上仰视着江先生。
江先生搞不清楚情况,只是朝她伸出手,把呆愣愣的陨星也一块拉起来。
他的动作没怎么用力,只是给她们借个力罢了。
实际上是没这个必要的,不如说,他拉起两人的时候自己差点被带到地面。
但都这么拉起蛇蛇,不拉起陨星有点不好意思。
厚此薄彼总是不好的。
于是陨星心里奇奇怪怪的想法又泛滥开了。
他是什么意思?刚刚对九做的事情也要对我做一次吗?都要有还是……都是他的人?
她自觉自己的想法有些无凭无据,但总是会这么想。
这样温暖的一个人,这样温暖的屋子,誰不向往呢?
比起在都市长大的蛇蛇,从记事起就开始讨生活的陨星更觉得这种品和难能可贵。
似乎只要在他身边……
不不不!
陨星惊醒,不对!我不应该这么想……
大概是环境和氛围太过安逸,让陨星难免起了一丝丝的依赖和不舍。
“壁炉点好了,坐吧,我们继续。”江山淡淡的话语打断了陨星的思绪。
“嗯,好。”
于是正襟危坐。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正襟危坐了,可能是因为这位阿丽娜小姐?
陨星想着,不由得目光瞥向温柔笑着的小鹿。
小鹿察觉到了陨星的探寻,脸上温柔笑容不变,对上了陨星的眸子。
那双眸子灵动清澈,仿佛会说话。
‘有什么事吗?’
陨星心虚地低下了头,避开了阿丽娜的反问。
虽然只是眼神上的交流,但陨星只感觉压力很大。
毕竟从整合运动的一些从前就在的老人口中,就能得知这位白鹿小姐和江先生关系匪浅,基本上就是恋人关系,看起来也确实是的。
所以,陨星面对她的时候,心里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心虚。
江山当然注意不到两人的眼神交流,他只是个力速双低的普通人罢了。
“阿丽娜,记一下。”他握了握白鹿的手,说道。
白鹿没有坐下,白鹿站在江山身后,笑着拿出了记事本和笔。
他们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口述一个笔录。
好像本就该那样。
火光跳动着,屋子里的温度上升,变得越来越温暖宜人。
江山语气平和地说着,九和陨星聚精会神地听着,不时提出一些疑问。
白鹿笑意盈盈,低眉记录。
屋外风雪交加,拍打着房顶和窗户。
似乎本来就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