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天香留下来的力量,付出自身重伤的代价,士道终于用一种赌博式的战术击败了阿斯莫德。至此为止,整个逆卡巴拉界的魔王已经有半数回归沉寂,而士道等人所在的“王国”质点周边也稍稍安全了些。为保安全,大家决定轮班守夜并且由动作最快的八舞姐妹去知会鞠奈等人前来会合。原本士道还打算和大家轮班值夜,但迫于精灵们的一致反对只好作罢,在已经是一片废墟的质点中找了间勉强能住房子睡下了。不过即便精灵们都默契地没有打扰士道的睡眠,他还是在第一缕晨光照进房间的时候就苏醒过来。
“看来天色还很早啊......”士道迷糊地睁开双眼,试着稍微移动了一下身体。卡巴拉质点提供的恢复能力果然非同一般,就算是受了腹部被贯穿的重伤,经过一晚的静养也恢复的七七八八。尽管伤口依然在,但脏器和血管的伤势似乎已经无碍。看起来自己至少是恢复了作战的能力,这也算是到达卡巴拉界以来为数不多的好消息吧。
“睡得真香啊......”检查完了自己的状态,士道侧躺下来面向身边的女儿凛绪,“这孩子也累坏了吧,反正还早,不如多睡一会......”
“真亏你还睡得着啊,五河士道!”伴随着一声怒喝房间门被一把推开,出现在那里的正是怒气冲冲的鞠奈以及没来得及阻止她一脸尴尬的凛祢。被她这么一闹,士道自然不敢再躺下,而凛祢也愁眉苦脸地睁开了双眼。
“唔......再睡一会嘛......鞠奈妈妈......”凛绪一脸不情愿地往爸爸怀里蹭,表达着对起床的抗拒。
“好啦,时间也差不多了,早睡早起才是好孩子哦?”凛祢怜爱地抱起女儿,尽管并未实际经历过十月怀胎,但凛祢依旧对凛绪有着母性的一面。既然妈妈都介入了凛绪也只好苦着脸乖乖爬起来,跟着凛祢洗漱去了,留下了士道和鞠奈在房间里独处。
“那啥,鞠奈大人,我现在可是还伤着......”士道委屈巴巴地向后缩了几步,希望能够得到鞠奈的宽容。
“受伤?你这家伙的问题只是受伤而已?!”鞠奈怒火不减,一屁股坐到床上伸手就毫不留情地戳向他尚未痊愈的伤口,痛的士道嗷嗷乱叫。等到发泄的差不多,鞠奈才气哼哼地抱着胳膊坐到一旁,等待着士道的解释。
“那个啊,我也不想瞒着你们,可是这种事情说出来大家的心态就保持不住了啊,毕竟你们还有自己的人生......”
“你这家伙,从来都是自说自话!你打算等到大家取得胜利离开的那一天你再说出来吗?”很可惜,对于士道的说辞鞠奈并不买账,“有多少精灵都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啊,自己不知道吗?还有万由里,她还开开心心地以为能和大家一起和和美美地生存下去呢,你要我们怎么告诉她这种消息?”
“抱歉,但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见鞠奈这个样子,士道也明白她现在并不是来和自己讲道理的,而是悲愤交加需要发泄而已。既然如此,士道也就不再强辩,静静听着鞠奈唾沫横飞地数落自己,直到她再度冷静下来。
“对不起,鞠奈,我也不想搞成这样。”士道再次道歉,“但是事已至此别无他法,我至少要把大家都救出去才行......为了完成这个目标,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败给你了。”见他说的诚恳,鞠奈终于放下了架子,“刚刚下手可能有点重,痛吗?”
“没问题的,别放在心上。”老实说伤处被这么狠戳一通不痛是假的,只是依着鞠奈的性子要是说实话她非得难受不可,还是稍微撒个谎好了。
“也是啦,一个死人痛不痛有什么要紧的。”鞠奈低下头来不知在想什么,“就算是最后的日子,也一起好好度过吧。”
“谢谢你,鞠奈。”士道松了口气,伸手摸摸鞠奈的头,“大家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我还没说,不然有些人非得崩溃不可。不过七罪好像是看出来了,今天的她比起往常还要更丧一些啊......”鞠奈嘴巴一撇,又忍不住开始闹别扭。
该说的话说的差不多,士道这才带着鞠奈走出房间来到大厅。除了刚下值的夕弦以外大家的精神看起来都还不错,浴室则是不时传来圆神母女嬉闹的声音,一瞬间士道觉得大家仿佛回到了平静的日常之中,不由得有些恍惚。
“早上好,达令,伤势恢复的还好吗?”美九看上去倒是蛮开心的,看来还在为和大家的重逢而兴奋。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卡巴拉界的恢复效果还是值得信赖的。”士道摸摸肚子上的伤口,“不过魔王们没有趁夜进攻过来也是很幸运啦,不然可是有的受了。”
“看起来并不是所有魔王都喜欢夜间作业呢,像是莉莉丝和阿斯莫德这种存在和夜晚的相性很好,而巴尔那样的家伙则更喜欢白天的样子。”莲做出了总结,“这样说来她们各自的习性也算是救了大家一命,不然多来上几次夜间奇袭的话可有的受了。”
“还就是说就目前的情况看白天反而更容易遭到攻击吧......”七罪的视角还是一如既往地消极。
“看来是前路多艰呢,即便付出这么多代价击败的也只有半数的魔王而已。”狂三双手托腮,“如果要讨论战术的话我说不定还是离席比较好哦?之前的袭击可是证明了我的行踪确实处于第三魔王的监控之下呢。”
“反正她们都知道你在‘王国’质点这边了,就算继续监控也......”十香试图出言宽慰狂三,可话音未落就跳了起来,“士道,你感觉到了吗?”
“嗯,恐怕是有魔王叩关。”说话间士道已经提剑在手,“凛祢留下来保护凛绪和美九等难以战斗的人,其他人和我来!”
或许是阿斯莫德被击败的事情多少震慑到了魔王们,对方并没有贸然攻入领域,而是耐心地在质点外围等待。奔赴战场的途中士道飞快地回忆着自己见过的每一个魔王以及她们可能的弱点,不过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出现在质点边境的是一名身着蓝紫色装甲的女性,那副威风凛凛的神情和挺拔的身姿很容易让人想到曾经的魔王巴尔,看来多半也是位战斗型的魔王。不过很令人在意的是她手臂上那副与娇小体格格格不入的巨大臂铠,照这么看这家伙很可能与阿斯莫德一样是偏重力量的类型,应付起来也够让人头疼的。
“看来你就是那个让囚徒们天天惦记的人类吧,而且看样子还统合了娜海玛的权能?”造访者眉毛一挑,似乎也有些吃惊,“假如是这样,阿斯莫德会输在你手上也算可以理解了,你们这些家伙确实有点东西。”
“敢问阁下是撒旦,还是罗弗寇?”士道暂时收敛了气势,目前局面还不明朗,要是存在能够交涉的魔王的话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罗弗寇。”对方答了一句,看来也是不善言辞的类型,“我今天也不是为了消灭你们而来,就不必寒暄了。把我的囚徒交出来吧,她是时候该回到牢笼里去了。”
“啊啦,看来是冲着我来的。”狂三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来意,“不过可否容我和家人们多相处一段时间呢?又或者说,如果我拒绝的话您又打算怎样把我带走呢?”
面对狂三略带挑衅的言辞,罗弗寇并未作答,只是抬手做了一个手势。正当士道全神戒备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回头一看狂三已经面色惨白地倒在地上。身边的真那立刻蹲下猛掐了一通人中,狂三这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别的我也不想多说,是现在跟我回去,还是打算现在就让自己的心脏碎掉?”罗弗寇从容不迫地问道,看来她是对狂三的心脏做了什么手脚,不愁她不肯就范。
“狂三,感觉怎么样?”士道退至狂三身边向她确认身体状况。
“看来是不行了呢......士道先生,请把我交出去吧。”狂三大口呼吸着空气,双手紧紧按着胸口,“如果在这里死掉的话就完全没有价值了,只有先活着才有下文。”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狂三不是你重要的俘虏吗?如果她死去的话难道你不会困扰吗?”直性子的耶具矢直接问道。
“以前的话会,现在只要有一个就已经够了,凭魔王的能力只要去到下界,哪怕只有一个人也足够颠覆善与恶的平衡。”罗弗寇倒是没生气,解答了她的疑问。
“只要有一个......难道说,魔王们决定联合起来了?”七罪脸色发白,她早就忌惮的事情恐怕终于要发生了。
“如你所言,所以请记住,容器如今对我们依旧重要,但失去一两个也不再是无法承受的代价。”罗弗寇点点头,“我这次来除了要接回我的囚徒,还有个消息要带给你们:如果你们想要就这样一直在这边活下去的话,魔王们也不会出手干涉,毕竟对你一个死人来说......”
“你要说的事我已经明白了,请让我们商议一下吧。”士道赶忙打断了对方的话,但有好几个精灵已经注意到了,恐怕要糊弄过去已经不太可能。罗弗寇显然也没什么兴趣旁听士道等人的讨论,直接将走出质点的狂三一拳打昏,扛在肩上便返回了自己的地盘,留下士道等人去消化她带来的情报。
“士道,她刚才说‘你一个死人’......是怎么回事?”十香颤抖着问道,对她而言最近遭遇的打击似乎也太多了一点。
“瞒不住的话,还是坦白说了吧。”鞠奈征求着士道的意见,得到许可后便代替他说明了目前的状况。
“那也就是说......兄长大人和真那已经回不到原来的世界了吗。”真那一脸的难以置信,“之所以还能活动,只是因为这里是有灵魂就能成立的世界.....”
“留在这里的话士道和真那还能存在,一旦离开的话就......”凛祢的关注点似乎有些不同,悲痛的同时也认真思考起对方的提案来。
“如果是这样,那也许可以......”鞠奈试探着提了一句,但这恰恰是士道最担心的。如果大家就这样接受了这个方案,那么往后的战斗又是否能够倾注全力?不,恐怕到那时对有些精灵而言连战斗的理由都失去了吧。
“大家,千万不能就此放弃回去啊!”士道赶紧开口试图制止大家的犹豫,“我们现在和魔王们可是敌对关系,她们的话真的可以相信吗?而且即便那是真的,难道我们就坐视她们前往现实世界为非作歹吗?”
“可是,如果最后结局是官人命丧黄泉的话六儿的战斗又有何意义?”第一个提出异议的是反六喰,“对六儿而言与官人在一起就好,不论是现实世界还是卡巴拉界。”
“我们也知道魔王是什么样的存在,可是......如果代价是士道再也回不到大家身边......”就连折纸都有些动摇,紧紧攥着自己的裙子不敢往下想。
“......瘴毒净土......”
“诶?”将大家从僵局中带出的是莲的一句呢喃,尽管声音很小,但所有人都明白了其中的意义。
“对,对啊,还有这招在啊!”美九立刻破涕为笑,“莲不是还有堪称作弊的那个能力吗,如果能够许愿的话......”
“疑问,夕弦记得那个是以歪曲形式实现愿望的天使,真的可以依赖吗?”夕弦有些纠结,期待着莲的回复。
“如果提问的方式得当,也许可以。”刚刚起一直沉默不语的莲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现在我的天使被封解主封印着,如果能够打倒贝芬格接触封印的话,或许还有机会。”
“那不就是说,要用六儿的能力把官人送回汝等身边么?”反六喰看上去不大情愿的样子,“也罢,若是官人所愿六儿也没有怨言。”
“既然这样,还是要打倒魔王才行啊!”十香也恢复了精神,“有这样的招数莲为什么不早点说啊,害得大家那么伤心......”
“毕竟小莲也会难过嘛,十香就不要在意了。”澪的意识浮了上来,但这一次莲罕见的没有表达什么不满,只是默默退居二线听着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下一步的战略。被打入绝望的精灵们仿佛重新看到了一丝希望,但这一缕光又是否真的能被抓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