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鱼自然也是跟了过去,正好都查探查探。
不过他依旧是只待在门外,小心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黄武一进屋,便有一名男子的声音传来。
“大哥,你来了。”
想来这就是黄武的弟弟了,记得是叫黄文,屋中的黄武并没有先去问黄文是何事,而是对着屋中另一个人高马大的青年道。
“吴守备,今日喝的可尽兴?寒舍没什么多好的东西招待,您可莫见怪。”
“员外客气了,今日与黄兄相见把酒言欢,何来不尽兴一说,不过若是员外也与我等一同畅饮,那定是更好。”
那青年对黄武豪爽的笑道,而黄武则是略带歉意道。
“那好,改天一定,改天一定!”
这显然也是在推辞,不过那吴守备倒也没在意,毕竟本身就是客套话。
寒暄过后,黄武这才对着黄文道,“二弟,是何事?”
“大哥,我想你应该能猜到……”黄文语气有些吞吐,而黄武看他如此样子,不禁叹了口气,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似乎是有意看了眼那吴守备,黄文立即心领神会道,“放心大哥,吴守备知道此事,不必避讳的。”
“对,那些娃儿,我也有出资,此事也并非丑事,员外无需见外。”吴守备点了点头道,此时的语气倒是正经了许多。
“好。”黄武应了一声,再次看向黄文道。
“二弟,若是我记得不错,你养在自家府上,已经有十三个孩子了吧?”
“前两日又收留了一对兄妹,现在有十五个。”黄文回道。
“又加了俩,以你七品县官的俸禄,那确实是不够。”黄武在心里合算着念叨。
黄文已经成婚,而且还有个五岁的孩子,再加上家里还有个管家,和两个伙计,这些都是要支出的,工钱上不能亏待。
七品县官俸禄本就少,其中粮占大多数,银两基本少得可怜,所以有时想弄些银子,甚至还要去卖粮换钱。
可如今,家中这么多口等着吃饭,粮本身就不够吃了,哪还有闲粮去卖了换钱?
前几个月给管家和伙计结的工钱,还是黄武给的,不然就拖欠下去了。
甚至这黄文跟他妻子吃的都是些糙粥咸菜,连点油水都没有,也幸好那女子是寻常家出身,跟他吃得了这苦,不然身为一个县太爷吃的如此寒酸,有哪家大小姐会愿意跟他。
要不是自家妻子,见不得年幼的侄子受苦,定期差人送些肉食柴米油盐啥的,指不定这家子得苦成什么样呢。
看看那些其他的县官,一个个过的多富足,而且整天大鱼大肉养的白白胖胖跟头猪似的,可自家弟弟实在太倔,一听自己提这就说什么绝不与他们同流合污。
黄武自然不会劝他去贪污,但一个县官过的跟个平头老百姓似的,甚至可能还不如,那就太过了些吧。
至少也为自己和自己家里的妻儿多想想吧?
自己身为大哥,看着弟弟长大,本来做了官是光宗耀祖的事,他也跟着高兴,可现在这当官当成这副穷酸相,那还不如以前再家当阔少爷的时候,他心疼啊。
可自己弟弟那驴脾气他也知道,劝不来,所以也就只能给送些东西解解燃眉之急,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想着想着,他突然想到自家妇人前阵子给他提的个建议,他一直觉得不错来着,于是开口问道。
“二弟,你养的那些孩子,都多大了?”
“最大的是一个十一岁和两个十岁的,其他几个大多是七八岁,两个五六岁的。”黄文回道,然后问黄武。
“大哥,你问这些作甚?”
“把那三个最大的孩子,送到我这如何?男娃给门店里当学徒打下手,女娃就在家做工,我这边管吃住,等他们大了再给工钱,其他孩子也是,等到了年龄你就送我这边。”
黄武提出心中所想,一旁的吴守备拍手叫好道,“此法不错!黄兄,我觉得员外这办法行!”
可黄文听黄武这么说,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
“大哥,女娃的话我可以送来,但是那些男娃,我想让他们读书。”毕竟这和苏鱼那个世界的封建时期一样,女子是没有办法考取功名的。
可黄文这话,却直接让黄武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荒唐——!!”黄武直接呵斥了一声。
“读书?你也不想想,如今读书出路有多少?又有多少是真的穷苦家甚至没爹没妈的孩子读书?就算有,他们出头的有几个?还不如让他们学个一技之长,以后大了也能自力更生。”
黄武似乎是觉得说的还不够,于是又道,“你也不想想,就算他们真能混出头,甚至考取功名谋个一官半职,那你敢保证,他们会像你这么廉明清正?说不定就成了你最厌恶的那些贪官!”
“大哥,不会的!我亲自教他们读书识字,让他们懂得洁身自好廉政爱民,他们绝不会变成那种人的。”
黄文反驳道,可黄武却已经上火了,指着他道。
“你也不想想,他们过得是苦日子,若真出了头,看见奢华享乐唾手可得,又怎会抵得住诱惑?他们可不像你,至少是在个富足家出生,享受过荣华,见识过世面。”
其实这话有些诡辩了,但是他实在看不下去自己弟弟这么给自己找苦吃。
屋内,黄武训斥着黄文,而后者虽然在长兄面前硬气不起来,但也一直在反驳,倒是吴守备这个中间人忙活起来了,一直尽量做着和事佬。
不过他话语水平好像有限,非但没劝好,反而让黄武火气更大,抄起鸡毛掸子就要打黄文,也幸好,拉架他还是拉得住的,拽着黄武不让他去打。
里面吵得不可开交,外面的苏鱼也有些忍耐不住了,悄悄站起,透过一点窗缝看向里面的场景。
他倒不是安耐不住偷看的心,主要是那个吴守备的声音有些耳熟。
透过窗户,看向里面的情景,而等他看到那吴守备时,顿时瞪大了眼睛。
现在她才认出来,这人正是那日他登台舞刀时,那位借刀的客人。
倒不是因借刀而对他印象深刻,而是对方的功力,十分的深厚,再加上在城里是个官差,所以苏鱼日后想逃出此地的话,极有可能会与他交手。
正因为此,所以苏鱼便记住了他。
不过苏鱼没有发现,在他刚站起是,吴守备就微微瞥了他所在方向一眼。
接着,便对黄员外道。
“员外,你家护院内功不错,而且隐藏气息也很高明,居然这么久了,我才发现他。”
“啊?我家护院都是些糙汉子,哪来的什么内功,有会点拳脚的都稀罕,守备大人在说什么?”
黄武被他这么一问,停下了要去打黄文的动作,疑惑的回道。
可对此,那吴守备的眼睛却眯了起来,道“如此,那看来就八成是毛贼了。”
“员外,赶紧去查查有没有丢什么,这毛贼,吴某去抓!”
说完直接拿起竖在墙边的雁翅刀,冲出了门外。
而此时的苏鱼,在吴守备问那护院之时,便已经察觉自己暴露,所以向外逃离。
只不过,已经被锁定了的他,想要逃出武功在自己之上的人追捕,可不是件容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