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莱姆达 更新时间:2021/9/24 22:39:41 字数:1929

次日清晨,年轻人站在通往灯塔的山道上,远远盯视着昨夜他和少女一起仰望星空的巨石,不由得笑出了声。他刚打算动身前去灯塔长的家,却被身后的人叫住。莱回过头,一对酷似歌手打扮的男女一前一后的向他走来。

"嘿,朋友,请问你知道八达丘在哪吗?"又高又瘦的男子一边向他招手,一边矫健地登上石阶。

莱纳闷于不受欢迎的八达丘为何突然被两个游客提起,但他依旧详细地指出那片沙滩,并为男子说明了遮掩八达丘的密林,男子从外衣口袋中拿出一张照片,莱隐约看见是三个人的合影,背景则是一片沙滩。

随后,男子向年轻人表示了感谢,转过身和女子交谈了一会儿后,两人便匆匆赶向那片密林。莱目送两人消失在视野中,忽然想起自己的职责,于是立刻侧过身体,极快地走向灯塔。

年轻人还未走近菜园,便听见灯塔长家中的谈笑声。他绕过大门,轻轻敲响了厨房的窗户。夫人打开窗,探过头来一眼就看见了他。夫人抱歉地说,今天家里突然来了客人,恐怕不能上课。莱表示理解,随后沿着下坡路返回。他打定主意,要去找促询问一件事。

莱的身后是巨大的灯塔以及广袤的大海。他并不懂得海的概念,事实上,海对于渔民来说,就像土地对农民的意义一样。农民依赖土地,而土地也离不开农民。不过海稍有不同,他能够脱离渔民而存在。如果海愿意,它随时可以远远的逃离这一切。

在渔民眼里,海是生活的场所,是庄稼地,形状不定的白色穗波代替了稻穗和麦浪,在敏感的湛蓝色软土上不停摇摆着。默默伫立在田埂上的灯塔和稻草人一般,守护着庄稼的生长,也保护了海的儿女。灯塔,或许抑制了海的野性,给予人们拥抱无垠大海的机会。但在同时,海也隐藏起了自己的情感,冷漠地送上一网网海货。

不过莱并未思考这么多,他只是个不属于这里的画家,仅此而已。

此时坐在灯塔长对面的女孩儿有所察觉般向石阶的方向看去,那里只有一个背着斜肩包的年轻人。他的身体随着石阶的下延缓慢地消失在她的眼中。

每个月的10号,都是村中合作社结算鱼钱的日子,自从促担任副村长的职务以来,他便主动承担起核对账单这个繁琐的任务。其他的渔民也乐得有人把清点后装钱的信封交到自己手上。为了弥补错过一个打渔日的副村长,渔民们自发的给他送几条海鱼,但都被促一一谢绝。因此,在渔民之间,无论年龄大小都对促十分尊敬,这也使得年纪轻轻的他在村中已具备十足的地位和话语权。

年轻人走到合作社的大门前,刚好撞见完成核对任务的促。促一边把信封分门别类的塞进它们主人的信箱,一边发问道:

"找我是想问问题?"

"嗯"

"关于沐月?"

"是的"

促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起身子,严肃地看着莱。

"那我没有答案,她的事你插手不了,我不管她和你说了什么,但是毫无疑问的,你没有这个能力去帮助他。"

说完促继续往信箱中塞着信。年轻人站在他旁边,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海风越过村庄,向半山腰的房舍吹来,在带动树枝摇摆的同时,也给年轻人炙热的脸颊带来些许清凉。促把全部的信封都塞进信箱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年轻人呆站在那里,看着挂在墙上的一排排信箱,不由得懊恼起来。莱始终认为促对他的态度之强硬,就是因为他不会打渔,年轻人为了让促改变对自己的看法,同时也为了寻求答案,他一路飞奔到一位因受伤而不得不休养的渔民家中,恳请他介绍一位可以带自己出海的水手。

那个渔民面露难色的思考了一会儿,随后翻找出一个老旧的电话薄,给某个号码打了一通电话,莱自觉的避让开。他在门外的院子中踱着步,不断思考着昨晚少女的话语,没过多久,他听见渔民在喊他的名字,于是立刻推门进去,那个渔民告诉他,自己有一个叔父十天后会在沙岛靠岸。

"他让我问你能不能到船上待两个月。"

年轻人略微有些吃惊,他担心这两个月内少女会再次远行,但最终好胜心驱使他答应了下来。

"反正有电话可以联系他。"他这么想着。

次日清晨,在那名渔夫的推荐下,莱登上了一艘名为"清河号"的小艇。船长是一位孔武有力的人,因其雄狮般根据迸裂而起的白色鬓发而被人们称之为十吉——一个象征着力量的名字。

十吉告诉莱,他只需要负责拉起浸在水中的渔网即可,年轻人望着缠绕成一团的墨绿色渔网,心里又浮现起昨日在合作社发生的事,于是赌气般横了一眼不远处的促。

随着太阳的爬升,渔民们开足马力驶离了码头。引擎声此起彼伏,像涨潮时一批批扑向海岸的水波一般,前一批刚消散在白色的水花中,后一批便紧跟着涌上来。在不断击来的浪潮中,属于渔民特有的音乐就悄然诞生了。

左方断崖高处,灯塔已熄了亮光。十分熟练地驾驶着"清河号"驶向南方渔船。年轻人站在潮湿的甲板上,放眼向远处看去。在他心中,这未知世界的形象如远雷一般,从天际轰鸣而来,又消散而去,只留下那种无以言说的遗憾久久环绕在年轻人的胸口。

在透过云层射下来的阳光中,年轻人站在船头的甲板上,将视线挪离远方,轻轻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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