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城的王,现任七国的守护者,泰西遗族的首领——李奥瑞克-青铜。大陆上每一间小酒馆都传唱着关于他冒险事迹的诗歌和趣闻。
作为大陆正统皇族继承人,年仅十几岁的他便展现出了惊人的政治天赋与战斗技巧。在远方异民族远征中,十八岁的他带着七国联军航行过风暴角,深入东方,灭掉了帝国数世纪的威胁——衰退的安东帝国。
他凯旋之日,恰恰也是六十年前的夏末。民众不顾冷雨,涌到国王大道两侧欢呼着“远东破坏者”,“青铜守护者”的名号。国王大道上年代最近的青铜卫士雕像,就是以这次远征涌现的战斗英雄为蓝本铸就的。
然而他的父亲,后人称呼为“疯王”的达瑞克拉-青铜却并不很赞赏这位军政领袖。疯王更偏爱的是他的弟弟,凯文-青铜,以艺术、神学虔诚而著名的纤细少年。以至于凯旋之日,疯王竟没有出席检阅仪式,而是在卧室里与其弟谈论时下的哲学和十六行诗。
李奥瑞克并没有因为屈辱而怨恨,或者说至少表明上是这样。
当其弟弟凯文-青铜被疯王册封为新一任青铜护国者的时候,李奥瑞克便称病在家,长期闭门不出。民众自发请愿涌到他的住宅门前,却一次次失望而归。而凯文也因民众的热情对他日生怨恨。
随着执政的推进。凯文因为一系列打击元老院,支持旧贵族,损害平民利益的改革而饱受诟病。民众愤称其统治时期为“黑暗之治”。凯文对文学,艺术的偏爱最后致使他变得偏执而疯狂。最后甚至为了改善白石城市容,凯文暗中下令把城北贫民区付之一炬。
史官记载,当时的凯文沉醉在自己破坏的伟力中难以自持,手拿画笔独自在皇宫望塔上临摹城市一片火海的末日场景。
民众对凯文的愤怒达到了顶点,这时李奥瑞克便不负众望,带领新锐派军队领袖包围了皇宫,逼让凯文退位。
至于凯文-青铜的下场,历史上众说纷纭,有人说说他被活活浇成了青铜雕像,矗立在王宫地下室中以诫后人。还有人说他被流放到了黑渊城,割掉了舌头成为了‘沉默铁卫’的一员。当然,极少数诗人和哲学家为这位才华横溢的少年感伤不已,当平凡大众欢呼里奥瑞克的名字时,他们却坚持称呼他为“叛君者”而不是“青铜护国者”。
当时的我对冗长的历史不感兴趣,只是为即将见到这位伟人而感到激动不已。
陈珍妮毫不掩饰对国王的鄙视和仇恨,甚至鼓动我抓住机会杀了这个灭族仇人,对于她的情绪我只是报以无奈的苦笑。
虽然我是安东遗族,却没有什么归属感,复国和报仇什么的是野心家的目的而不是我的想法。
我被带领着,走进了高大、空旷的王宫长廊,每一块大理石干净的如同镜面,刚刚放晴的阳光透过侧面圆弧的玫瑰窗留下色彩斑驳的倒影,每一扇都是用镶嵌玻璃拼成的史诗壁画:泰西先民定居大陆、航行风暴角、安东讨伐战……每一块玻璃包含的故事都会惹得知识渊博的学士反复考证和推敲。
我走在长廊上,好奇地看着周围的青铜卫士雕像,却有种诡异的感觉:仿佛这一段时空间在某个战况激烈的刹那被凝固住了,青铜卫士举着各自的武器:巨剑、双刀、塔盾,纷纷冲向看不见的敌人,而这时所有的杀意、嘶吼变成了静止的、锈迹斑斑的青铜,不规则地定格在长廊各个角落。
“大人,”我悄悄问着温迪伯爵,“这些雕像……”
“好像活人一样。”伯爵不耐烦的挥挥手,“不过你不要当着国王的面提这件事就好。”
我带着敬畏和好奇,慢慢穿过了长廊。
我仍记得第一眼见到李奥瑞克王时候的情形。
他是一个相当修长而干瘦的老人,暗淡的王冠下花白的毛发和皱纹似乎预示着他的生命即将干涸。他大口喝着酒,打着饱嗝,似乎余生唯一的兴趣和目的都存在于此。
“国王陛下,有一件事我应该紧急向您报告。”
国王眼皮抬都不抬:“讲。”
“荆棘花有叛国意图。”
我眼神灼灼地看着国王,期待着关于纸条更多的内幕。
“屁话。”国王打了个嗝,“你有证据?”
温迪伯爵拍拍我的肩膀,“这孩子偶然偷到了他们的一封密信,引得荆棘花家族勾结青铜卫进行大肆搜查。”
“安东人?”国王冷笑了一声,“你在哪里花了几个铜板收买了这个小子,带到这里滥竽充数?”
“城东,”我笑了,“相当物美价廉。”
“啊哈哈哈!”国王笑了起来,随即被咳嗽憋得脸通红,“听听,这小子可比你好玩多了,温迪,你无聊的像一只龙虾!”
温迪伯爵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只是深深鞠了一躬,把纸条递给了国王。
国王撇撇嘴看了看火漆,然后读了起来。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由白变红,最后变得铁青,颤抖了起来。
“这么说……是这样。”他的声音沉稳而杀意盎然,似乎一瞬间我穿越时光看到了那个年轻气盛的英雄国王。“温迪,你可敢保证这件事?”
“以我的性命担保。”
“看来我要召开一次紧急御前会议了——”他的眼神有些冰冷,“——没有首相参加的御前会议。你需要列席,温迪。”
“荣幸之至。”
我看到他嘴角一丝得意的微笑
“你下去吧。我还有事问问这小子。”
一瞬间我和温迪伯爵都有些诧异,但是他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行礼离开了。
我有些紧张,这可是从未预料的情况,他留我干什么?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棋子……
“你叫什么,小子……”
“我叫……”
“算了,这不重要,”他不耐烦的挥挥手,眼神直直地看着我,似乎要洞悉我的心,“看着我的眼睛,小子,你刚才有没有说谎?”
一刹那他的眼神似乎变成了无底的黑洞,我的整个思考能力和记忆都变的遥远,连开口说话都分外困难。
这是?
我努力摇了摇头挣脱了这种难受的感觉,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被冰冷濡湿的触角摸了个遍,不由得一阵恶心。
刚才他做了什么?我觉得应该是一种读心术或者其他的催眠,不由得心中有些窝火:“陛下,我的话说一不二,你如果不信,再问我真假也没有意义。”
国王有些诧异,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相当有趣,远东小子。胆识不错,但是口气太狂——你知道我杀死过多少你的同胞么?”
“幸好没有杀完。否则今天谁站在这里,告诫你刚才的秘密?”我耸耸肩。
国王一愣,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这小子,伶牙俐齿!我问你,如果让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控告荆棘花家族,你可敢?”
我咬了咬牙。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所以没什么不敢。”
“哼,你是温迪的人,自然对他言听计从……”
“然后被他用完后找个角落弄死——我穷,可是不傻。我并不信任他。”
我头上渗出了汗珠,我并不希望自己被打上某一派的烙印,尤其是我没有弄清前因后果之前。
国王眼睛眯了起来,好奇地看着我:“告诉我你的名字,小子。”
“瑞文。”
“没有家族名?”
“家都没有,哪来的家族?”
“贱民出身,嗯?为温迪做事?”
“为吃饱肚子而做事。”
“所以你的忠诚只值一顿饭,嗯?”
“连饭都吃不上的,那有什么劲头去谈忠诚和荣誉……”
国王笑了起来,赞许的点点头。
“你知道么?你让我想起那该死的弟弟,相当能言善辩,”国王眼神灼灼,“但是这个世道,有一个好舌头还不够,你得能够活下来。活下来才有资格算是强者。我的弟弟死了,因为他只会伶牙俐齿,而他的智慧大多耗在了舌头上……”
我看着眼前的老人,他的眼中充满了戏谑,就好像看一只有趣的虫子,再怎么挣扎也只能博得他微微一笑。
我是虫子?即使是虫子,我也要狠狠咬一口任何轻视我的人!
“当然,陛下,”我装出一副赞美的强调,“他确实不够聪明——聪明人应该能料到每一场背叛;聪明人不会信任任何人,哪怕是最亲近的人——这是愚蠢的错误。”
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国王眼中冰冷的怒火,如同猛然睁开双眼的雄狮。
那一刻,我真的为自己刚才的热血冲头而感到懊悔。我喉头发紧,背后都渗出冷汗,似乎下一刻就会人头落地。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眼中的怒火渐渐变成了思索,仿佛在远远望见过去的回忆,渐渐地眼神变得阴沉而忧郁。
不知为什么,看着他神伤,我胸中悬起的心脏渐渐落了底——看样子他并不生气。
“你知道么?”他轻轻说,“好多年了,你是唯一一个这么跟我说话的人——我本可以拔了你的舌头;你鲁莽,相当鲁莽,真的。”
我咽了口口水,紧张地等着他的后续。
“鲁莽,但是聪明。很矛盾的特质,对不对?”国王恢复了情绪,喝起了酒,“你要证明你的能力,孩子——”他眨眨眼,“在这场该死的乱子中活下来,然后再来见我,你会得到让你满意的东西的——现在我累了,离我远一点,走的时候关好门。”
我鞠了一躬退了出去,心脏砰砰跳得厉害。出去的一瞬间我的整个心都变得轻盈起来,似乎总算撑过了一个相当大的劫难。
活下来!国王的话在我心中回响。但是让我心中发热的另一句。
你会有满意的奖励的。
温迪伯爵飞快地走过来,抓住了我的肩膀:“怎么样,他问你什么了?”
我摇摇头,笑了笑:“只是确认下真实性罢了。”
这是,一个宫廷使者突然跑了过来,“温迪大人……国王要求你明天中午到鹿厅开会。紧急会议,不得缺席。”
温迪伯爵得意的点点头。
“还有瑞文先生……”宫廷使者转过头去恭敬地看着我。“陛下明天指名要你陪同,当做他的书记官。”
温迪伯爵和我一同张大了嘴巴……
这下好像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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