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把这个社团当成玩乐的场所,你还是另寻他处,我不欢迎半吊子的人。”
水原琳不光是语气,眼神也变得冰冷。似乎动怒了。
被这样看着的七崎菏泽连忙挥双手。
“啊,不是的,我没有轻视社团,但解释不好,所以就用有意思的说法。”
“你认为呢?”水原琳看向我。
不知为何突然问我。是不好意思拒绝别人,所以要托我之口吗?
但水原琳看起来不像是不好意思的人,更何况自始至终她对七崎菏泽的态度也算不上好,抹不开脸子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也就是说要我说出感想么。
我不喜欢七崎菏泽,甚至讨厌她和那个人身影的重叠,虽然明知困在阴影中是愚蠢的。
但.......人生稍微任性一点,也是可以的吧?
“我........不相信。”
七崎菏泽的脸上立马洋溢出笑容——但随即消失,她仿佛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回答是这样的,楞住了。
我避开难以言喻的目光,迎上了水原琳微笑的眼神,心里冒出一个想法:她是不是猜到我会这么回答?
不可能。
这不过是我的一时兴起而已。
“同时我也不认为七崎同学把社团当成玩乐的玩具。”
这就是我的答案。
水原琳充满透明感的眼,仰望着窗外的天空。
现在去喝咖啡应该来得及吧........我黯然地沉默后,水原琳突然笑了起来。
“别露出这种眼神,你们不熟吧——说起来,村上知道附近公园有树被魔女祭祀这件事吗?”
“........实现愿望的魔女吗?”
说话的是七崎菏泽,她也向着窗外看去。
好像剩下一个人不做会被孤立似的,我也跟随她们的视线。
昏黄的光把云染上暮色的气息,天空湛蓝和落幕之景交缠在一片,一股淡淡的忧伤感爬上心头。
在附近最大的一颗树,听说有魔女居住着。
实现愿望啊。
多么朴素又不切实际的幻想,实现别人愿望的人,他(她)没有愿望吗?无聊到去帮助别人,那不叫魔女了,简直就是天使。
“既然七崎同学很有兴趣,那么我问一个问题,你愿意为实现愿望而付出什么呢?或者说,你的愿望是什么?”
七崎菏泽不假思索的回答: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嗯,很有青春期少女的愿望,不如说,处于这个时期的少年多半也是如此,事实上直到长大,人终究还是念念不忘。
水原琳翻动书页,余光看到默默不语的我,嗤笑道:“很有风格。”
她把架着的腿上下换了一下。
我情不自禁地看了眼新鲜的长筒袜,连忙收回视线——看第一眼是本能,不看第二眼才是合格的绅士。
“我喜欢诚实的人,七崎同学我准许你加入社团,至于村上君?”水原琳像是对“君”感到好笑停顿几秒。
“你的愿望呢?”
在嘲讽我骗人吧,这个女人还真爱计较,要是说真话,我一刻也待不下去,百分之百会被轰出去。
比如。
连对话都没有过的男人还能爱上,你是夏天的母猫吗?
啊,这个过了。
但最后的结果都没差,水原一定会怒火滔天,我的人生也跟着破碎。
那个录音.......喝酒误事啊。
“平平淡淡度过时光,遇到一个喜欢的人,顺利的在一起。”
“这可不只是一个愿望,真够贪婪的。”
........这个愿望贪婪吗?
“我觉得村上君的愿望很美好呀。”
倒是七崎菏泽先说出来。
不过实际上我从某方面讲很有欲望的,干的事情倒是只有单单度日而已。
但是那些愿望被杀掉了,现在真是一点都没有了。真的一点都没有。
.......想到从前,我的心就隐隐疼,虽然谈不上好,但也没那么令人痛苦吧?
明明就像看电影一样,只要把不喜欢的画面从惊讶中淡忘就好了,却这么困难。
反而愈加清晰。
“水原酱的愿望是什么呢?”七崎菏泽举起手提问道。你是乖学生吗?
水原琳没有在意她的称呼,进而像是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
“我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
嗯?这句话好耳熟。
“我的余生为你而活........”
好像是这么一句来着。
察觉到气氛不知为何冷淡下来,我中断缥缈的思绪,说:“怎么了?”
“我的余生为你而活。”水原琳似笑非笑的说道。
我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说漏嘴了,解释说:
“突然在哪本书看到过,感觉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水原琳点了点头,“嗯,我会记下的。”
为什么要记下呢?
我好像帮助她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属性,拜托,她已经够离谱了,不要再添难题了啊!
虽然是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后续就是七崎菏泽和水原琳聊天了,我听了一小会便起身告退。
怎么说呢,感觉她们两个有些奇怪,有种在争辩谁高谁低的氛围,但氛围这种东西,每个人都感受都不一样,敏感的人时才可以随着变化而改变话题,从而让周围人都愉快。
但同时有种把气氛搞反的情况,明明别人在互怼,但却会当成吵架,明明对方在吵架,又以为是开玩笑。
再说她们两个起初互相都不认识,没有理由吵架嘛。
走过路程,我再一次塔上电车,这次比平常晚一班所以车内的人也很少。
“你来了啊。”
听到声音,我抬起头。一个“老朋友”正微笑地摆了摆手。
是从一年前就认识的了,经常可以看到她也坐电车,久而久之我们就偶尔的打起了招呼。
今天她也晚了吗?
“你好啊。”我轻声道。
她看了看我里面的位置,想要坐进去。
我坐进了里面位置,她坐在靠走道的座位。
她的腿碰到了我,她歉意笑了笑,靠紧了双腿。
我们之间没有谈话。熟悉的陌生人。
我用手机定好闹钟,闭上眼睛,等待意识尽快中断。偏偏这个时候,电车行走的细微声宛如节拍器般强烈地展示存在感。
我只好睁开眼睛,看向窗户的玻璃。好光滑,真了不起,擦得一尘不染。
旁边传来几声哼笑。
我扭过脸,她立马歉意的微笑着。
“不好意思啊,我看你想睡觉但又睡不着的样子,太可爱了。”
“我是洋娃娃么。”我苦笑道。
“不是不是,你是活生生的人,立体的人。”她说,“最近累了吗?我看你这几天好像无精打采的呢,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