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这句话让王章宇眼神闪烁了下，骤然一暗。
“确实，知年高中有很多好学生。但你的表现是与旁人不同的。”
林琛无语了。
“你看我哪里好，我改不成吗？”
“学弟，你读过《飘》的续作吗？不是原作者写的，而是后来其他作者续写的。”王章宇不答反问。
“……没有。”谜语人烦死，能不能直说？
“有机会可以看看。”
天台上一阵笑声爆出来，吸引两人抬头注意，王章宇歉意一笑。
“今天本来只是想避开人和你们聊聊，毕竟学校人多，好好和你说话困难，我没想到你们今天举办中秋聚会，实在不好意思。”
“我本来就没想留下来吃饭，只是学弟的姐姐热情，橙子看着对包水饺挺有兴趣，才待了一会儿，你倒不用把不高兴在脸上写的那么明白。”
活到现在，还没有被人这么明摆着讨厌过。
王章宇心忖该去照照镜子，怀疑自己的笑容失灵了。
“学长又不是钞票，不会人人喜欢。”
“那倒不见得，对别人来说不是，对学弟来说可能是。”
“……什么意思？”
“数百个气球组成的热气球设计，圆梦之旅这个概念，我还挺喜欢的。”
“……”
“…………！！”
那是他寄给香格里拉的概念设计稿，除了自己，只有香格里拉的工作人员才该看到。这位学长在给他一个讯息——他与香格里拉内部有关系。
林琛突地笑了。
也对，学校一反常态，在教学旅游中加入了游乐园这个行程，学生们自然高兴，但想深一层，这行程可比那些古蹟巡游，爬山踏青什么的贵多了，学校的经费是公定的，教务主人还要从中剥削油水。
哪能突然抬升预算？
这是个左手倒右手，自家人进自家门的折扣行程。
他笑了出来，就像以前面对那些油盐不进，满脸横肉瞧不起他的其他厂子人员一样。
“学长究竟想跟我说什么呢？”
以前他老板之所以对林琛另眼相看，私下赞过林琛几回。
林琛属于那种事情越大，越稳得住的类型。
富贵险中求，人要有冲突，那定是有利益在前，越大的冲突引发利益越大，这时候越要镇定，任何情绪冲突都不能在现场爆发，反而落了下乘。社会是块磨刀石，会把人的本性磨砺出来。
他还能笑着，不是勉强的，客套的，生疏的笑，也不讨好。
王章宇一下觉得十分有趣。
他暗示了林琛自己有本事左右他的评选成绩，林琛既不防备，也不讨好，他反而把那些情绪瞬间压了下去，坦然无畏的笑，摆出一副在商言商的场面。
姑姑，他真的，非常有意思。
如果他是听得懂这些话中话的人，那就好办了。
“香格里拉集团和我家里有点关系，他们说这回形象征稿，有个我们学校学生画的不错，拿给我看，我看个人资料才知道是你。”
“那可真是太巧了。”我信你个鬼呢！
“虽然你很优秀，但也有不少业界的设计师投稿，进入最终决选的人不少。”
林琛懂得这其中的道理。
他画的不错，但这种海选参赛，最可怕的就是你不知道对手是些什么人，也许大部分是陪跑炮灰，但其中也不会缺少科班学生，成名的业界设计师，满级号装小萌新，闲来无事两笔参赛，分分钟拿下。
更何况艺术这种事情是主观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真以为有那种天才艳压群雄，都不过是媒体造势，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搞门道，反正只有胜出的人会被看见宣传，谁还知道落选的人是什么卧龙凤雏？
“我觉得我整挺好，学长。”林琛慢慢道。
“香格里拉乐园该选我。”
“为什么？”
“我适合行销。”
王章宇挑眉，做了个愿闻其详的表情。
“香格里拉乐园选出优胜作品后，发现得奖者竟是一名来参加教学旅游的高中生，概念创作源自高中生小时候与姐姐一同到游乐园的美好回忆，参访游乐园途中被香格里拉乐深深感动，遂画下此形象设计投稿，最终决选胜出。”
“未成年的名牌高中得奖者，美好的姐弟童年记忆，教学旅游的意外邂逅。”林琛每说一句，就竖起一根手指。
“学长不觉得我自身就是极好的流量故事吗？”
“……听得我都要被你说服了。”王章宇不赞成也不否认，也是笑。
“如果学长能帮忙提这个方案，那我也能接受推荐位。”
王章宇都给逗笑了。
“喂！学弟，你说的推荐位委屈了你一样，你要知道这可是其他学生都想要的。”
林琛两手一摊。
“我不想要，你要塞给我，那就不能怪我嫌弃它了。”
王章宇转身开了车门，上车前转头道。
“我会找机会把这个概念往评委那里传达。”
“学弟也别忘了自己答应的事，哦对了，你家猫真的很可爱。”
程子云知道他们有话要谈，安静在车里等着，王章宇开车门时才朝这边看来，她神色有点复杂，林琛也无心关注，一句学长再见，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
林笑从顶楼探出头来。
“小琛！快上来吃饺子！”
他们开始下饺子了。
××
“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程子云望着王章宇的神情，态度有点小心翼翼的问。
她听不见，就看两人都在笑，但她不知为何寒毛直竖。
“嗯？我们聊得挺好的，学弟答应接受推荐位了。”
“真的！？”
王章宇瞟她一眼。
“矜持点少女，你太高兴了。”
“……我没有。”
王章宇没管她的否认，一手撑在车门上托腮，一手玩弄胸前缀满水钻的十字架项链，十字被逆过来转着把玩。
“交朋友行，你还是不要跟他来往太多了。”
“我们这种家伙，出生开始的道路就被定好了，如果我们全按着走，那就是花团锦簇掌声处处，但如果悖逆这条路，所有鲜花掌声都会变成压制反对的声音，他们给我们多少，都要加倍收回去的，而我们付不起价码。”
“孩子是一项有价值的投资产业。”
程子云并不赞同。
“我爸妈很好的，跟学长家不同。”
“也是，程叔叔程阿姨他们比我家好多了。”
程子云对王章宇那套论调不置可否，反正她跟这学长向来也不怎么能聊，只是比起旁人，因为自小家族间多少往来而有交情罢了。
“不过林琛跟他姐姐感情真好，要我也有个兄弟姐妹就好了……”程子云想到林笑笑起来时那弯弯的眼眸，就觉得心里舒服。
王章宇微微一笑。
要自己家里有兄弟姐妹，那可不是生个亲人，是生个仇人。
程子云不知所想，她心思飘到别的地方。
林琛会吃到自己包的饺子吗？
车子无声平稳的驶过路面。
林琛沉默地看着碗里饺子。
……特么谁分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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