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发现自己今天不太能集中精神。
她弄不清楚原因是林琛莫名其妙发了条下雨的提醒，还是因为对面坐着程子云。
她偷偷看了程子云一眼，发现对方很专心，振笔疾书的，怕被发现，她连忙把视线又转回眼前的题上。
其实程子云也有些无法集中。
明明还有别的空桌，她偏一眼看见苏瑾，还在对面坐下来。
一坐下来她就有点后悔了，觉得自己为何如此别扭。
跟林琛交换了联系方式，能一起参加校庆委员会，假使以后还能一起进学生会，这些又能怎么样？
她的事情自己知道就行，压根没必要到苏瑾面前显摆。
程子云是不屑这种愚笨行径的。
只是她心里确实控制不住的快乐，就像夏天那瓶冰的碳酸饮料，咕噜咕噜的冒泡畅快，又像揣怀着个秘密，偏偏谁也不能说，她就跑到离这个秘密最近的位置待着，既希望不被看出来，又有点期待被看出来。
十分矛盾。
她也偷看苏瑾一眼。
苏瑾的刘海长长了，还没修剪，落在眉毛上，她嫌麻烦，伸手往两旁拨，刘海分出一个有点傻逗的中分来，但因为露出的额头肌肤太过雪白，反而让人移不开视线，她几乎趴在桌上，认真算着一道题。
程子云看着，一边思索。
林琛是喜欢她什么呢？
一问自己这句话，脑海就浮现郑莉莉老师那天上课时，她闯到班上来的事。
“老师，我有事要报告——”
“能麻烦老师出来一下吗？“
她正好被叫到台上解题，近距离把她看得清楚。
肌肤好白——
那是她对苏瑾的第一印象，哪怕她身边有那么多会上医美保养的姐姐阿姨姑姑们，砸大钱保养，那肌肤要多好有多好，要多白有多白，她也算是见怪不怪，但苏瑾的那种白皙还是第一眼惊到她。
用句矫情点的话形容，像是月亮的女儿。
不知道什么原因戴着口罩，看不清五官，但那双眼漂亮澄澈的像是林中初生的小鹿，有点儿湿润，乍一看懵懂天真似的，害羞的站在人前说话尾音都有点发抖。
可能有些女同学会下意识排斥这种作派，但程子云倒是不会。
不犯到她头上恶心她，她没必要主观道人长短。
只一眼，她就收回视线，郑莉莉吩咐她继续写黑板上的题，她出去听苏瑾要报告什么，就开着门，正解题的程子云断断续续把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林琛被指责作弊？
手上的粉笔写到一半乍然折断，这是个小插曲，她若无其事的拿起一根新的粉笔继续写。
台下甚至没人注意到这件事，不少人只忙着抄她解题的方式。
有羡自然有妒。
不遭人妒，那是庸才。
程子云很清楚这个道理，但在知年高中里面，至少那种妒还被把握在一个极好的尺度里，大家会妒别人的好，却不会因此倾倒过多负面情绪染黑了这清净的学习环境，只是更加奋发向上。
这种羡慕妒忌，反而是能让学习动力倍增的加温剂。
她不紧不慢的写完那题，正好郑莉莉也进来了，看了眼她的回答点点头，眼里有满意，神色严肃。
“你们先自习一会儿，老师有事情要立即去处理一下，不好意思，等等回来会把时间补给大家。”
有人小小声的哀叹。
郑莉莉老师做事认真，这时间补给大家的意思是，下课时间要被征用了。
郑莉莉哪管得上这些，转身要走，程子云追了出去。
“老师，我想我应该能帮上忙。”
洪明秋的考卷刁钻她听不止一个同学抱怨了，说杂有大量课外内容，她好奇，也看过一眼，发现这位老师喜欢从专题杂志里出衍生题，现在前后一串，马上就明白林琛那天说什么也要拿到杂志的原因。
她才跟着去了。
不对，想着想着，怎么又盯着她看？
程子云摇摇头，再次把视线移回来，为了强行让自己注意力集中，还手下不停地写笔记。
事实上她压根不用抄写，内容全读通。
这一期的是古典乐专题，介绍好几位古典乐的钢琴名人生平和其知名作品，不知道是不是撰稿人不同，内文难度比之前其他专题深多了，还添加了许多音乐术语在里面。
旁人来看也许要一头雾水，但程子云很熟悉。
“不过这个……一下怎么想不起来？”
她手指在一个术语上停留。
“Grazioso……”
好熟啊……
她翻出手机想上网查找，对面却低声回应。
“Grazioso……意味音乐表情是高雅和蔼的，又或者说，优美的、典雅的表现。”
程子云惊讶抬头，和苏瑾四目相对。
她也想起来了。
对……她说的没错。
“你懂古典乐？”
这不可能是巧合。
古典乐的术语是意大利语或德语写成，即使刻意去学习这两种语言，也不会学到这个词汇，因为它们分属在专业音乐术语中，古典音乐家多如天上繁星，来自欧洲不同国家，他们在每个人的时代中创出辉煌成果后代代传承下来，古典乐中的术语之多，杂糅各种语系，是以还有专门应对古典术语的音乐词典。
苏瑾有点害羞地笑了。
程子云想，她笑起来眼睛真像两枚小月亮。
苏瑾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慢慢的合拢，直至剩一点点空隙。
“学过……一点点。”
程子云抿抿唇。
实在，很难讨厌这个人。
她那些许许多多的小动作，都可爱极了。
“你学什么乐器？”
“钢琴。”
“现在还学吗？”
苏瑾依旧笑。
“……不学了，没那么厉害。”
程子云却觉得有点不对劲。
多的是人说自己学过一种两种乐器的，但细问之下会发现那不过是童年按着父母要求上了几堂儿童课程，乐器看着高大上，练习是最枯燥乏味，童年学习的人，老师为了提升学期兴趣，很多三五年内连术语都不会去读的。
那就表示苏瑾学琴的经历很可能是六年打底起跳。
这是一点点？
她没直接质问，只换了一种方式，眨眨眼，脸上充满了找到同好的喜悦。
“那你觉得用这个音乐表情最好的是哪首曲子？”
苏瑾不察，歪头想了一会。
“我自己觉得……应该是莫扎特的钢琴奏鸣曲KV.331第二乐章Andante
Grazioso吧！”
程子云又惊，又喜。
“我也是这么觉得。”
××
作者菌：其实苏苏和橙子，拉成对也好看……少女们的友谊神马的真棒！
谢谢大家依约前来，作者菌抱着月票暴风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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