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从指缝间溜走,想要抓住它的尾巴谈何容易;一针一线缝合在皮肤上的面具,神明又怎样拯救面具下支离破碎的人心。
制裁远比救赎来得容易。
罪人将由烈火审判。
“你就听本大爷的,去杀个痛快,别折磨自己了,”森树慵懒的声线勾起明美的倦意,“你看看自己眼下这一片乌青,警察这么长时间都没调查清楚的事情,你七天上哪查清楚去。”
“那会让他们的亲人被苦痛折磨,他们又没犯错,为什么要把惩罚强加在不知情的人身上啊?”
“本大爷真是服了你,密西根碎冰蓝玫瑰送你,你要不要?”
明美歪头表示不解。
“奇迹啊,奇迹!能说服你的话就真的是奇迹了!”森树扶额后仰,身下的椅子不知怎的不听他使唤,把他重重摔在地上。
意料之外地,耳边没有传来嘲笑声。
“已经完全忽视本大爷了?”
森树轻拂身上的灰尘站起,眼神有些虚晃。
他的顾客形形色色,他听过太多悲惨的故事,帮他们杀了太多人,造了太多孽。他早已麻木,只有极少数残余着温柔的灵魂,才能为他的眸镀上一层微光,不过多半是些陪伴家人、完成心愿之类的事,听久了也就倦了。
像他这样的店主,小到每个村庄都会存在一个。每当大家聚在一起谈笑风生时,他的迷茫就又增了一分。那些眼中写满了虚伪与市侩,他竟在同类中显得格格不入。
“这样喑哑的岁月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差不多的顾客,差不多的日程,只有为他人创造新身份时,生活才有乐趣可言。与其说是灵魂便利店的店主,不如说是无数字母组成的信息流。
尸体对森树来说是什么?是一大堆肉块。
而明美就是一大堆浸着血的破碎肉块。
估计又是一个被逼死想报仇的,这周的工作也一样轻松,他想。于是他开始思考闲时的计划,收到新手柄的第一把任斗是玩克劳德还是萨菲罗斯?
“和我做交易吧。”
少女的声音清冽如风。
没有惹人心烦的啜泣声,没有夹杂愤怒的哀嚎。
或许,这个女孩比游戏更有趣。
他猜对了。
宁愿此仇不报,也不愿与杀字有半点联系,她只求恶人“付出代价”,只求自身清白。
她的出现激起他心海中一层层绯色涟漪。
“原来我这样的人也会害怕被忽视,也会因他人与我之间筑起的高墙而落寞。”
森树揉着被摔痛的头,笑容苍白而惨淡。
明美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咂咂嘴把头转了个方向接着睡得香甜。
“浪费本大爷的感情,再睡把你头揪下来!”
被一拳锤醒的明美不满地鼓起腮帮试图打回去,却没注意到他耳根攀上的那抹红。
二人嬉闹时触了桌角,恰巧因新消息抖动的手机就滑落到地上,硬质的手机壳摔了个四分五裂,明美这才发现壳子和手机的夹缝塞了一张不起眼的纸条。
上面的字清秀但生硬,像是刻意而为之。
“月礼老师,你喜欢克莱因蓝吗?”
下面是明美再熟悉不过的一串数字,那是造谣者的联系方式,他是明美搜肠刮肚也找不到褒义形容词的,恶毒而偏激的天生情种。
“我觉得调查绑架案的节奏可以放缓些,因为有猎物陷入饿狼身旁的沼泽中了。”
“本大爷不是都出面了吗,这小子知道你有家室了还想上手截胡?”
“头伸过来,刚才那一拳我必须加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