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嘉做了个荒诞不经的梦。
梦中,月礼肌肤的温润触感勾得他血脉喷张,缕缕馨香钻进他鼻腔,牵引着他的心脏极速跳动。
“月礼老师,你真美。”
她就那样笑着,云雾般轻柔而飘渺。
良久,朱唇轻启。
“准备去死吧。”
那张眉眼如画的脸变得扭曲,吉嘉目之所及一片猩红。左胸传来的刺痛很真实,他猛地从床上弹起,乳白色的枕巾上多了一大片灰暗的水渍,汗珠挂在下颌摇摇欲坠。
按开枕边手机的开机键,屏幕亮得刺痛他双眼。凌晨三点十五分,吉嘉暗暗骂了一声,同样的梦在月礼来后这四个晚上循环往复,他陷入了梦魇无尽的轮回。
不过也情有可原,毕竟月礼就在明美死后的第二天入职,大有小说里为了报仇死而复生的架势。
“天底下哪有那么悬的事儿呢?”
吉嘉用冷水胡乱抹了把脸,又重新躺回床上,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被月礼搅得七零八落。
忽然亮起的手机屏幕把幽暗的屋照得如同白昼。
那是一条来自账号查找的好友申请。
“诶,居然是秒通过,大情种都不睡觉的吗?”
“抢起人来还真是急不可耐。”
森树饶有兴味地打量起吉嘉的资料卡,一行小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忠诚与浪漫,永远只献给所爱之人。”
明美对森树讲过自己的曾经,自然也包括了吉嘉对她的追求,可谓是轰轰烈烈。
多情的人,不过是虚伪与谎言的集合体罢了。
更何况只是游戏还挂着儿童锁的高中生呢?
让森树不理解的是,高中生为何能做到如此恶毒的程度,可以自然而然地把愉悦的城堡建立在他人的伤痛的坟墓之上。
当然,满身罪孽的他没资格评头论足。
“月礼老师吗?晚,啊哈哈,不,早上好。”
干净纯粹的男声从扬声器的孔隙传出,如蝴蝶敛起张扬双翅般温柔。
“夹子。”森树斩钉截铁。
“确实。”
“还是本大爷的声音……”
“停停停,你先把那个奇怪的自称改掉。”
吉嘉捧着没有任何响动的手机有些不耐烦,屏幕的微光把那张坑坑洼洼的脸映得惨淡。仰面朝着天花板时胳膊有些酸麻,他翻了个身,床板不堪重负的呻吟声戳破了夜的寂静。
“就算是公安局局长,还能忙到连给儿子买个新床的时间都没了?”
不满与埋怨溢出唇齿之间。
初日亲吻地平线,窗外的天空是光与影的画布。
吉嘉与月礼的聊天框忽然闪动了一下。
“是我,你是?”
森树目睹了明美指尖敲击屏幕再狂按删除键不知多少次的全过程,笑得前仰后合。
“你笑什么,我又不能暴露!”
“你是在做卧底吗?给喜欢的人估计都没这么认真删改过回复吧?”
“我在忙着喜欢我自己。”
热咖啡冒出的白色雾气朦胧了她的神色。
森树托腮看着明美侧脸的剪影出神。
在灵魂便利店里,明美就是明美。
他的心被搅乱与月礼的美无关。
宫商角徵不乱奏。
仅仅四天,那种情感就在森树麻木的灵魂中有了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