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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嘛，我还以为是个天文数字呢。”陆离说。但梵高摇了摇头，指指那行数字的尾端，那里有一个字母T。
“不、不是我想的那样吧……”陆离突然变得有些结巴。
“就是你想的那样。”梵高加重了语气，“五个trillion（五万亿）。”
陆离像一只软体动物一样瘫了下来。
“搞什么？”他开始大声嚷嚷，“我老爸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这么多积分！我是说——那他为什么会神隐！他明明有五万亿积分！”
梵高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好像在犹豫要不要说什么。很快她下定决心，坐下来，朝着远处的瀑布看了一会儿，说:“一切都要从三十年前说起。古墓点和古葬器出现在地球上后，你也应该清楚，出现了人类史上最黑暗的七年。无数人在这场灾难中丧生。后来，被人们称为‘意志’的，古葬器的创造主，定制了新的规则。所有人都需要通过游戏，进行公平而文明的斗争，才能得到他们想要的。”
“而有一个世界级玩家。她真的非常擅长这些游戏。她获取了无数的古葬器，但后来，她……她变坏了。”
“她是谁？”陆离忍不住问。
“她的游戏ID是‘月面魔女’。”
一本正经讨论这种三流小说设定一样的东西真的有点怪。陆离看向梵高，希望获得一点共鸣，却失望甚至有点惊恐地发现她一脸认真的表情。
“所以，她都做了些什么呢？”
“抢劫，杀人，暴动，目的是摧毁‘意志’的规则，收集所有的古葬器。你不要觉得这很好笑，事实上，只有经历过黑暗七年的人，才知道那个时代有多恐怖，而月面魔女竟然试图复刻那个时代。”
她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
“真的会有人追随她吗？”
“很少。但这也是她收集古葬器的一个原因。当时有一个传言，说有这么一个杯子，拥有强行改变一个人思想观念思维方式的能力。简单来说就是洗脑，她想把所有人都变得和她一样，为了古葬器可以蔑视法律，草菅人命。”
“所以，她和我爸爸有什么关系呢？”陆离突然想到什么，惊慌地问，“我爸爸不会就是月面魔女吧？”
“？？？”梵高一脸问号地看着他。“不，怎么会呢。”她说，“事实上恰好相反。你爸爸想要阻止月面魔女。不管是什么游戏，只要有可能获得跟杯子有关的古葬器，那两个人都会参加，并且拼命夺取那些杯子古葬器。他们甚至利用高阶玩家拥有的空间特权闯进国家队的比赛现场，把本应该属于比赛双方之一的古葬器明目张胆地拿走。结果自然是触犯了大国的威严，全世界有一百多个国家都在追杀他们。”
“可是我爸爸为什么会想要阻止她呢？他又怎么会和全球顶尖的玩家打成平手呢？”
“你姑姑。”梵高说:“黑暗七年里，有一次为了保护你爸爸，她被一群疯子活活打死了。”
“哦。”陆离说，他不知道此刻是否应该表现出悲伤的神情，但他和那个姑姑从未见过，甚至从没听说过。结果就是，他拼命绷紧了脸上的表情，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不舒服一样。
“所以我爸爸成功了吗？”
梵高微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垂下来，像是在回想什么伤心的事情。过了很久，她低声说，“没有。他在和魔女的一场游戏中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当时带着的装备和古葬器也都跟着神隐了。”
“但是月面魔女也没有成功。她还在努力寻找那个杯子。大国不关心这种事，只会在乎古葬器会不会影响统治，能不能带来利益。必须要有人阻止她才行。”梵高说。
“所以，我爸爸才把账号留给了我？为什么不是我姐姐？我听说，他神隐的时候我甚至还没出生！我根本没有对付那些顶尖玩家的能力。”最后一句，陆离是放低了声音说的。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他一定会希望你继承这个账号，所以才把它留给你的。”梵高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陆离，“事实上就我所见，你好像确实没有游戏的才能，但我相信上一任主人的想法。西恩，去参加古葬器游戏吧。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月面魔女还在想办法洗脑全世界人——”
“没门。”陆离板着脸站起来。他努力不去看梵高的眼睛，用硬邦邦的声音说:“我没有那个本事。我也不愿意干这种活。听我说，我绝对不会走我父亲的老路。就算他做了很多正确的事，救了很多人，也不能改变他从没有陪伴过我的事实！我只是个普通的美术生！我不想像他一样，不自量力去挑战国际顶尖玩家，最后迷失在空间里！”
他自己都知道自己说的有点过分。但梵高别说生气了，脸上甚至没有点情绪的波动。
“你说得对，西恩。”她说，“人们有权利去称赞一个英雄，却从不配有权力去指责一个拒绝成为英雄的人。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游戏账号现在就是你的了。而我，也是你的了。”
“呃，你这么快就放弃了？”陆离有些慌乱地问。
“当然。我刚才只是传达了一下旧主人的意志。但你现在是我的新主人。作为首席，我会为你规划前进的路线，可目的地是由您来决定的。”
她又俏皮地冲着陆离眨了眨眼睛:“说句实话，我也觉得清他就是个老顽固。还是你这个人更合我的胃口。啊，好久没有这么欢喜的感觉了。”她大声说，“上一次我这么想围着一个人转的时候，好像还是和高更在一起那次呢。”
“等一下。”陆离赶紧提问，“难道你是说——你要一直跟着我？”
“对啊。”
“在我家里住下？”
“对啊。”
“和我一起去上学？”
“对啊。我可是古葬器，除了主人的家就没地方可去了。”
“绝对不行。”陆离伸出一只手拒绝。虽然动画漫画里经常出现这种同居桥段，但陆离深知现实根本没这么美好。一个同龄异性在自己家里居住，就意味着有大量的事情需要注意，再也不能像独居那样轻松惬意。“你不能待在这个大宅邸里面吗？”
“不能！”梵高似乎有点生气，“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多年！为什么你也好高更也好都要急着逃开我？！我又没有趁着你半夜睡着的时候趴在床边看你——”
“呃，等等？你对高更这么做了？”
陆离最后还是接受了梵高。原因是梵高指着他那一大堆估计今晚是完不成了的速写作业，充满诱惑地告诉他自己可以帮助他画完这些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