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已经近在眼前了。
这场战争似乎从一开始就是毫无悬念的。在一望无际的钦察草原上，使用附加了崩坏能的武器的骑士们是无人能敌的。只要挥动他们的长枪，骑士们就将撕裂一切敢于阻挡在前的敌人。冲锋，只是冲锋，他们是属于胜利的军团,他们的字典里没有后退。
“去吧，再不加入战场就没机会喽。”卡莲在战场间来回穿梭，把清晰的命令传达到每一处指挥官的耳朵里。她转过身，对自己身后的两名女武神说到。
两名女武神得到了队长的许可，当然激动万分。说实话，她们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卡莲大人身边还需要设立“护卫”这么一种职位。难道说，这世上还有比卡莲大人强大的存在吗？
卡莲拨转马头，独自伫立于一座小山头上，在那里，她可以把整个战场收入眼中。
战局是一边倒的，这当然是因为骑士们的英勇，但更主要的原因其实在于陛下英明的战术。当今的天命主教是被誉为“战神主教”的尤利乌斯，他深知东方帝国的强大，所以为他们量身打造了一套战术。
在广阔的草原上，军团可以完全展开。在战线的中央，主教出人意料地派上了由萨伏伊和勃艮第的两位公爵率领的雇佣兵团。这些来自布莱斯高和洛林山区的雇佣兵战士们高大威猛，但大多是为了劫掠战利品而来的亡命徒，小规模的偷袭和骚扰还好，但在大规模的正面战场缺乏战斗的热情，往往不能充当主力部队。
当初，尤利乌斯召开作战会议时，这一安排就颇受争议。其他人还碍于主教的威严而不敢出声，可我们的女主角可不管那么多。尽管一旁的奥托一个劲的使眼色，她还是从人群中挺身而出，表示愿意将她率领的骑士团放在战场的最中央，并表示她将冲锋在前。
年迈的主教笑了笑，并没有生气。要是旁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质疑他的命令，轻则关禁闭，重则革职查办。但是对于这个几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主教有一种近乎于女儿般的疼爱，平日里也是纵容有加，要不然卡莲也不会养成这种真诚而直率的性格。
他并没有花费力气向众人解释，而是继续我行我素的传达着一道道命令。随着最后一道命令的下达，正全神贯注倾听的奥托也是恍然大悟。他把卡莲拉到自己身边，凑在她的耳朵旁低声说着什么。少女睁大了眼睛，略带疑惑地看着他，仿佛在问：这真的可行吗？奥托点点头，表示他认为这是所能想到的最佳方法。
今天，在这黄沙弥漫的战场上，卡莲终于体会到了主教和奥托的智慧。西方军队几乎是在进行着一场赌博：中部力量的自我削弱换来的是左翼近乎极致般的加强，不仅几乎所有身经百战的骑士都被安排在了左翼，而且主教还在那里调派了三个装备着最先进火枪的方阵。他在赌，赌左翼的战士们能在中军崩溃前击穿敌人的防线。
毫无疑问，他们成功了。西班牙大方阵的第一轮齐射就给保持着密集队列的东方军队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武装到牙齿的骑士紧随其后发动了冲锋，他们平端着注入了崩坏能的长枪，气势如虹地撕裂了东方军队。在他们的最前线，夹杂着女武神们的身影。这些天命最核心的战士英勇善战，成为了整个战场的中流砥柱。
卡莲观察了一会儿战局，就把长枪挂在马鞍的环上，双手抓住缰绳，风驰电掣般地向后方的指挥阵地奔去。犹大悬浮在她身后，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显得颇为奇妙。少女全身戎装，美丽的脸庞闪着铠甲反射的光芒，显得英气勃发。
在那里，她见到了远征军的总指挥。主教陛下年事已高，不能舟车劳顿，于是便选择了枢机主教利奥作为天命教会的代表行使指挥权，但实际上，军队进攻的路线和使用的战术早就已经被他安排好了。
“利奥爷爷！”少女远远地跳下马，向枢机行了一礼，“我们的战术奏效了，左翼的战士们已经突破了敌人的防线，现在已经进入了转向了阶段，估计不久就可以穿**入敌军的中部，配合其他战线的军团一起击溃东方人了！”
“请允许我去和我的战友们一同作战！看着自己的姐妹们浴血奋战，自己却在后方观望，这可不是女武神队长应有的姿态。”卡莲央求统帅，显然她并不愿意把自己的战友抛在那样一个危险的位置。作为天命最强的S级女武神，她还是习惯于置身战斗的第一线。
“可是陛下特地说过，你应该养精蓄锐，等待对付那些真正的敌人。”利奥温和地笑了笑，“东方帝国屹立几千年不倒，成功地在一次次的崩坏中生存下来，显然不是仅靠那些普通人的力量能够办到的。想当年，罗马人强大而骄傲，他们缔造了辉煌了文化、科技和艺术，并相信靠着自己的力量就能够抵抗崩坏……”
“好了爷爷！”卡莲撅着小嘴，委屈地摇摇头，“这段历史已经被陛下、你和奥托说过不下十遍了，接下来一定是：‘他们排斥崩坏能的力量，执意以人的力量与崩坏抗衡，结果他们的帝国永远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东方帝国也是一样，他们能度过那么多次威胁的崩坏，却没有衍生出我们女武神这样的战斗力量，其中一定有着什么强大的力量在守护着他们……’ 我都能背下来啦！”
卡莲模仿他们说教时的神态，老气横秋地说出一大段话来，让利奥哭笑不得。
枢机把目光投向战场，突然，他的脸色大变。
“左翼在后退，怎么可能！”
闻言，卡莲也急忙向远方的战场上眺望。果然，那原本像利剑一般穿**敌军中央的天命战士们已经乱了阵型，冲锋在最前方的骑士们如割麦般倒下，有的战士企图从两侧逃走，却被东方士兵死死缠住，怎么也脱不了身，最终被淹没在刀枪的丛林之中；一些骑士慌不择路，甚至冲进了后面跟随着的步兵方阵之中，一时间人们互相踩踏，敌我不分，场面极度混乱。
即使没有研究过军事理论，卡莲毕竟也是身经百战。她清楚，对于冲进敌阵的骑兵部队而言，速度和冲击力就是生命，只有不断向前，冲垮敌人的阵线，才能有胜利的希望，否则一旦陷入混乱和后退，他们很快就会被敌人的人海吞噬。
时间不容有一分一秒的耽搁，她以最快的速度俯冲下山头，向左翼军团的位置风驰电掣般地赶去。即使她所骑乘的是天命一流的战马，但对于卡莲来说还是太慢。她挺起娇躯，一招手，身后悬浮着的犹大就来到了她的身旁。少女松开缰绳，解开马镫，纵身一跃，稳稳地踏在上面，如耀眼的流星般向战场中央砸落。躲闪不及的东方士兵被冲击波纷纷击飞。
落地的卡莲一秒钟也没有耽搁，她施展浑身解数，手中的犹大也是火力全开，金色的锁链上翻飞，长枪脱手而出，在空中舞出半径十几米的枪影。勇敢的东方战士们试探性地发动了几次冲锋，但都被迅速打退。一时间，他们竟被卡莲一个人拖住，不能追赶溃退的西方军队。
又一次击退东方人，卡莲将长枪插在自己身前，她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面前的这些战士虽然英勇，但不足以击溃精锐的骑士团，更不用说她亲手培养起来的女武神们了。但她来不及思考，卡莲只知道，自己多拖延一秒，就会有更多的战友们能够脱离危险。
出人意料的是，东方士兵们并没有发动下一次的进攻，而是缓缓退开，在人堆中让出一条道路。卡莲不懂他们的语言，但也能猜到，是什么大人物要来了。
身着传统东方服饰的女子从人群中走出，来到卡莲面前不远处。她眉目如画，白里透红，红中带粉的秀发为她增添了一丝神秘的气质。她的气质是那么的淡然，仿佛现在并不是身处血腥的沙场，而更像是在云雾缭绕的山巅。
赤鸢红色的眸子看着卡莲。她有些惊讶，没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年纪不会超过二十的小姑娘竟然能以一己之力把东方战士们阻拦如此之久。
卡莲紧紧的盯着面前这个非比寻常的女子。从她身上，卡莲感受到了危险的感觉，即使是面对着帝王级的崩坏兽，她的心脏也没有向现在这般颤抖。
不过，身上流淌的卡斯兰娜家族的血液却不容许她后退半步。身后就是她立下誓约所要守护的人们，无论是什么，她也必须勇往直前。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卡莲玉手中的长枪如闪电般刺出，她把全身上下所有能够调动的崩坏能都灌注在其中。长枪夹杂着不可阻挡的气势，撕裂着空间，直奔赤鸢而去。
赤鸢并不躲闪，她的目光一直和卡莲紧紧地交织在一起。从她的眼睛里，卡莲看到了一丝莫名的笑意。一根不起眼的羽毛从上仙的衣袖中飘出，羽毛如赤鸢的秀发一般，泛着红白两色的光芒。卡莲从中感到了强烈的危机感，S级女武神敏锐的感知力告诉她，接近那根羽毛是一个不明智的决定。
但是，卡莲并没有退缩。她咬着银牙，以一往无前的气魄发动着全力一击。什么样的强敌也不能使她退却，这就是属于卡莲·卡斯兰娜自己的骄傲。
奇异的光芒从羽毛中如涟漪一般，一圈圈地荡漾而出，照拂在卡莲身上。卡莲心中那因战斗而起的暴戾之气像阳光下的积雪一般迅速消融着。她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宁静之感，她惊骇地感受着自己内心的变化，但却无能为力。终于，她的意识沉入了那由五光十色构成的绚丽梦幻之中。
……
卡莲的大脑一阵空白，接着是一阵眩晕之感，待到眩晕退去，她才挣扎着睁开了双眼。人影已经近在咫尺，她手中的长枪不知为何消失了踪影，情急之下，她只好攥紧拳头，向面前的人狠狠砸去。
随着沉闷的打击声，男人的哀嚎也是随之传出，卡莲吓了一跳。此时她的意识才恢复得七七八八，她连忙定睛一看，却发现奥托蜷缩成虾米的形状，在床上扭曲着。
“没事吧没事吧……“卡莲感到有些尴尬，赶忙附身查看奥托的情况。幸好刚才的一拳没有夹杂崩坏能，奥托的身体又非同常人，经历过天命的秘法增强，所以虽然疼痛，但还好没有什么伤势。
等等……卡莲现在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的睡衣，又看了看两人现在的姿势……
“啊啊啊啊啊！！！！！！！！“
她惊呼着，一把推开奥托，俏脸通红。这下可好，奥托又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哀嚎的声音此起彼伏。卡莲心疼他，只好又去把他扶了起来，可是心中的羞恼还是没有散去。怎么回事？自己一醒来，为什么会和这个家伙……在这么奇怪的地方。
“你……这是什么情况！”
感受到卡莲的惊诧，奥托却也是一头雾水。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自己会平白无故遭受两次无妄之灾。天啊，自己明明是先醒来，然后来叫自己的妻子起床，谁承想卡莲一睁开眼睛就给自己来了一拳，又让自己摔得四脚朝天。难道说，今天是什么不吉利的日子吗？
“叫自己的妻子起床吃早饭，真的有这么奇怪吗？”金发主教揉着自己刚刚遭受了“世界第一可爱重击”的肚子，小声说着。奥托现在坐在地板上，身穿宽松的居家袍服，金色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脸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要是天命的教士们看到自己威严冷酷的主教这般模样，恐怕是下巴都要被惊掉了。
卡莲愣住了。奥托刚刚这句话里的信息量过于庞大，一时间竟让她难以反应过来。
刚刚……奥托叫自己什么？少女的大脑一片空白。一刹那间，卡莲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虽然自己也曾经在一个人的时候偷偷幻想过类似的情景，但当一些都变成“现实”的时候，还是那么的让人难以置信。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为什么我没有之前的印象？卡莲绞尽脑汁思考着，想要回忆起来什么。她隐隐觉得现在自己眼前的情景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相反，越是努力回想，大脑就越感到眩晕。卡莲抱着脑袋跪坐在床上，露出迷茫而又惶惑的表情。
“怎么了，亲爱的，是哪里不舒服吗？”看到卡莲如此反常，奥托不由得担心起来。
“啊，没事没事，就是刚醒头有点晕。”卡莲被他的话拉回了“现实”，为了不让奥托无谓地担心，她只好勉强自己微笑着回答。
“来，很可能是因为肚子饿了，吃点东西就好了。”奥托拉住她，走到了餐厅。尽管疑惑重重，但是卡莲的肚子是真的开始咕咕叫了，再加上，她对奥托有一种不假思索的信任感。这个家伙从小心眼就多，但从来没有对她展现过自己狡猾的那一面。
刚来到餐厅，她就看到一个白色头发的小姑娘已经坐在桌边翘首等待他们两人了，不由得大为惊奇。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这个小姑娘就跳下椅子，跑到她跟前，拉着她的衣角甜甜地笑着：
“奶奶早上好！”小姑娘的声音又软又萌，让人有种天然的亲切感。
“奶奶……”卡莲的脸庞抽动了一下。无论是谁，在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就被人喊奶奶，表情也不会自然到哪里去。
“你怎么连德丽莎都不认识了。算了，看你今天早上不太正常，还是让我给你介绍一下吧。这位是天命科研的最新成果，仿天命最强女武神，也就是你的基因而制造的人造人，她的名字叫德丽莎，才被制造出来不到一个星期。因为她总叫我爷爷，所以也就叫你奶奶，不是你真的有孙女了。”奥托翻了翻白眼。
“基因？人造人？”卡莲有些疑惑。显然这些词汇对于一个生活在十五世纪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难理解了。
在得到奥托的允许以后，德丽莎就跑出去玩了。对于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来说，这个世界是那么的新鲜，那么的具有吸引力。
“好啦，快吃饭吧，今天我还得去开会。要是枢机会议缺了我这个主教，那就太不像样了。”奥托牵着卡莲在椅子上坐下。
“你当上主教啦？”卡莲惊奇道。
“那当然，今天是我正式成为主教的第一百五十五天。看来我的小宝贝真的是失忆了，连这个都不记得。当初，你可是最激动的人呢。你拉着我一路从帝国宫跑到大教堂，还叫我一定要好好带领大家，对抗崩坏，保护更多的人民。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对不起，我……我什么都不记得。”卡莲痛苦地抱着脑袋。她相信奥托绝不会骗她，但是，她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连与自己最重要的人在一起的回忆都会忘记，为什么自己的头会这么痛，为什么明明是待在家里，和自己的爱人一起吃饭，女武神的本能缺却诉她她此刻正处于危险之中？两滴晶莹的泪珠从少女的脸颊滑落，卡莲捂住脸，抑制不住地抽泣起来。
“别怕，别怕。”奥托从卡莲身后温柔地抱住她，“虽然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我可以肯定，你还是那个我最爱着的小卡莲。别怕，忘掉的事情我们一起努力，慢慢都会再想起来的。现在不要想那么多了，走，我带你一起出去转转吧。”
卡莲靠在奥托怀里，感受着男人温暖的怀抱。她感到一阵心安，是啊，无论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无论自己正在经历什么，自己爱奥托，奥托也爱自己，这不就够了吗？
两人换好衣服，走出主教大人专属的宅子。虽然这里是天命主教的住所，但却没有安排多少守卫，因为大家都知道，主教夫人就是现如今天命最强的存在。有她在主教身边，守卫的多寡又有什么意义呢？
两人并排走在街上。奥托故意把脚步放慢了一些，卡莲牵着他的手，打量着四周的街道。
现在正值清晨，北纬温带的阳光洒在刚刚醒来的城市里，为房屋和道路镶上了一层金边。天气并不热，不时还有阵阵微风拂过，不远处就是奔腾不息的多瑙河，粼粼的波光呈现出醉人的光晕。果然，比起罗马遍地都是威严高大的古建筑，卡莲还是更喜欢维也纳这座新兴的城市。
街道上已经有了早起的人们，大家看到奥托和卡莲，都尊敬地向他们问好。人们从心底里爱戴他们的新主教，比起之前残忍而又好战的投机分子，奥托主教显得亲切而仁慈。他废除了恶名远扬的“赎罪券”，还把天命名下的许多土地分给穷苦的百姓，鼓励他们勤劳致富，用自己的努力养活自己。同时，这位主教还提倡工商业，大力保护自由的市场交换，使得整个欧洲，至少是天命直接控制下的部分，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偶尔发生的几次崩坏袭击，也都被卡莲大人率领的女武神们迅速而有力地平定，几乎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
“原来，她有这么一个梦啊。”赤鸢轻轻放下了那原本顶在卡莲胸口处的长剑，轻叹一声。她知道，这个小姑娘有着一颗和自己一样的，守护一方人们的心。对于拥有如此清澈美好的梦境的主人，她怎么能痛下杀手呢？
……
到了教会，奥托召开了枢机会议，安排下一阶段的工作。他把有关发展运输业，鼓励贸易，兴修水利，改善城市卫生条件，提升社会福利水平等一系列的指示事无巨细地分别传达给分管的枢机。这些枢机都是他最信任的人，会坚决贯彻落实主教的决议。
卡莲坐在奥托身边，无聊地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对于奥托的决议，她简直认同到不能再认同，仿佛就像二人心意相通一般，卡莲想什么，奥托就会做什么。她对奥托始终保有极大的信任与敬佩。在她看来，自己的丈夫无疑是守护人民最合适的人选，在他的带领下，他们或许真的有机会战胜崩坏。
对了，犹大呢？她才想起来今天似乎一直都没有看到犹大的影子，这让卡莲疑惑起来。作为她最心爱的武器，犹大始终与她如影随形，也只有这样，天命最强的女武神才能时刻保持她的战斗力，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危机。这是她的信条，也是卡莲一直以来的坚持。可是今天，犹大却不见了。
她不想打扰会议的进程，于是便一个人偷偷溜出了会议室。奥托正在全神贯注地下达命令，显然不会注意到她的离开。卡莲来到室外，这才闭上眼睛，把右手摊开伸向前方，开始感应犹大的方位。她与犹大之间有着连接，可以把它召唤到自己身边。
她的确感知到了犹大的方位，但奇怪的是，这一次的位置坐标颇为特殊，仿佛是不在这个世界，而是在另外一个空间一般。她再次感到了头脑中的眩晕感，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极力阻挠她与犹大之间的联系。
不行，她必须得到犹大，这也许将帮助她解答正困扰着她的疑团。
……
原本安静地伫立在昏迷中的卡莲身边的犹大突然爆发出强光，撕裂着羽渡尘周围的空间。羽渡尘上面红白两色的光芒也是越来越盛，似乎是在抗拒着犹大一般。赤鸢看到这一幕，也是没有什么办法，毕竟犹大是和羽渡尘一样的神之键，想要阻拦住它，明显是徒劳无益的。
……
卡莲睁开眼，汗水顺着她精致的脸颊滑落，显然，召唤犹大耗费了她不少力气。还好，犹大最终成功地来到了她的面前。她看着犹大，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种感觉好像是，犹大想要告诉她什么一般。
卡莲把手掌贴在犹大身上，一股温暖之感顺着她的手臂传进体内，径直轰击着蒙在她意识上的那层禁锢。卡莲娇躯一颤，头脑终于情形过来，之前的一幕幕如电影胶片般从她的意识中掠过，最终定格在那个黄沙漫天的战场上。
犹大闪着金光，仿佛在催促她赶快和自己一起走，她正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
这只是个梦吗？
卡莲笑了笑，笑容中有一丝心酸，一丝落寞。是啊，在这里，她太幸福了，幸福得不可能在现实中真正实现。
抱歉，我还不能跟你一起走。卡莲拍了拍犹大，转身而去。
至少……让我陪他过完今天吧。
等到最后一位枢机也领命离开，奥托这才舒展了一下筋骨。如今的天命正蓬勃发展，也正是事情最多的时候，他这个主教每天都要保持高强度的工作，才能维持这个庞大机器的正常运转。
他看了看窗外，已经是夕阳西下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看向自己身边的座位，果然卡莲已经没有了踪影。他对此并不觉得奇怪，如果这个小姑娘能够一直安安分分地坐在这里，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在这儿！”
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应声看去，卡莲俏生生地站在门外，笑眯眯地看着她，手里似乎还拎着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现在的卡莲似乎和早上有了些变化，但是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
“饿不饿呀？”卡莲凑到他身边。
身体的强化并不意味着彻底不需要事物的摄入，人在忙碌的时候也许会使感官弱化，但一但放松下来，饥饿的感觉就会反扑，奥托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走，我带你吃点东西去吧。”
奥托刚想起身，却被卡莲重新按坐在椅子上。看着卡莲的笑容，他似乎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别着急，来看看这是什么。”她把手中拎着的袋子放在桌子上，“这是我今天做的的面包，刚刚出炉哦，快尝尝吧。”
卡莲居然会亲自给他做饭？奥托先是一阵感动，接着又有些狐疑。结婚以后，这个家伙也“占领”过几次厨房，但无一例外都以失败的作品告终，最后不得不由天命聘请专门的厨师来负责主教大人的伙食。
咦？今天的面包似乎与之前卡莲的“杰作”不同。好香啊，奥托凑近闻了闻，一股香甜的气味钻进鼻腔，直入心底，几乎让他陶醉其中。
用卡莲递给他的毛巾擦了擦手，奥托迫不及待地撕下一块面包。在天命，教职人员吃面包一定要撕，而不能咬，因为没吃完的面包是要分给穷人的，要是把牙咬过的面包分给他们，明显是对他们的不尊重，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
入口先是软，然后是甜。这种甜味和之前奥托尝惯了的蜂蜜的甜味不同，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妻子能做出这么成功的面包来。
看着奥托惊喜的表情，卡莲松了一口气，开心地笑着。他能喜欢就好，也不枉费自己反复调整配料，火力和时间，并且放弃了之前两次不那么成功的样品，最终把自己最满意的第三次烤出来的面包带给奥托。
“这次我加入了蔗糖。现在这种糖在欧洲可是紧缺货，都是我们天命派去美洲的开拓者们在种植园里种植甘蔗，在当地压榨成糖，然后用船运回来的，怎么样，味道不一样吧。”卡莲扬了扬小下巴，得意地说。
奥托赞许地点点头，伸手把卡莲揽进怀里：“什么时候做饭水平这么高了？”
“只要用心，卡斯兰娜家族的人也能为自己心爱的人做出最棒的食物！”卡莲微笑着。
看着奥托那洋溢着爱与笑容的脸庞，卡莲意识到，自己可以走了。
“闭眼。”她撅了撅小嘴，奥托听话地把眼睛闭上。
卡莲轻轻地在奥托额头上留下一个吻，随后站起身来，犹大浮现在她身旁。
“再见，我的梦。”卡莲轻声呢喃着，空间一阵波动，她的身影与犹大一起，从这个美丽的梦幻中消失。
……
卡莲睁开眼，看见了暮色下的大漠，也看到了正在不远处拖着香腮细细端详着她的赤鸢。
“你没有杀我，为什么？”卡莲站起身来。
“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立下过守护一方人民的誓言，我们是同一类人。我们的敌人应该是崩坏，而不是彼此。”
“而且，你的同胞们已经战败了。我为什么要对一个已经对我的人民没有威胁，还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下手呢？”
赤鸢微笑着。
“走吧，带领同胞们安全回家吧，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路上还会有许多风风雨雨。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践行你的诺言，守护你深爱的土地和人民。以及，永远不要失掉你那颗明辨是非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