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公已经和天命达成了和解？”彼尔姆公爵拍案而起。显然，这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情况。
“快，去把兹梁伯爵请来！”
不一会儿，谢莫涅洛就急匆匆地来到了公爵的帅帐。他们先前为了备战，已经在城堡外建起了营垒，把公爵带来的骑兵部队和兹梁当地的民兵整合在一起，与不远处的天命远征军形成对峙之势。最近，因为莫斯科大公的号召，已经有不少其他的罗斯贵族带着他们的武装部队前来汇合，他们的力量正在逐步增强。
谢莫涅洛的心情也很糟糕。本来事情正按照他的设计逐步发展，首先他把天命军队的劫掠情形告诉了自己的封君，并暗示彼尔姆公爵，如果他们在这次的事件中表现得当，展现出强硬的态度，就能在整个东斯拉夫树立起一个“对抗天命的先锋”的形象，获得崇高的威望，这对整个彼尔姆的腾飞都具有非比寻常的意义。
到时候，彼尔姆取代莫斯科，成为新的罗斯盟主，都是有可能的事情。毕竟莫斯科当年也是依靠着对抗鞑靼的战争，才获得了如今的地位。
因此，无论是兹梁伯爵，还是彼尔姆公爵，都是主战观点的持有者，他们希望升级与天命远征军的冲突。这几天，彼尔姆人发动了不下几十起小规模的骚扰，企图激怒天命，但都无功而返。显然，天命拥有一个理智而克制的统帅。
但是，令他们两个意想不到的是，大公居然会同意天命的和平协议。彼尔姆公爵知道，莫斯科大公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军国主义者，不知道天命是如何说服他的。
现在再怎么思考这个问题也是徒劳，大公的书信已经送达了前线的军营。大公言辞恳切地请求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切忌与天命军队交火，如果天命方面想要离开，他们也不要阻拦，只需进行必要的监视，确保他们不会再侵扰百姓就好。
虽然从名义上来说，莫斯科和彼尔姆都是公国，并没有“谁命令谁”一说。但长期以来，彼尔姆都作为莫斯科的附庸而存在，有好几任的彼尔姆公爵，都是在莫斯科人马刀的护卫下才得以成功继位的。在军事领域，莫斯科已经成为了罗斯诸公国事实上的盟主，他们要违抗大公的意志，显然要冒极大的风险。
当一个人处于矛盾和犹豫之中时，那些来自身边的声音就显得尤为重要。悲哀的是，此刻正站在彼尔姆公爵身边的，是兹梁的伯爵谢莫涅洛，整个罗斯最坚定的主战者。
谢莫涅洛花了整整一个上午，才说服了公爵。公爵最终下定了决心：他决心进行一场危险的赌博。
……
当莫斯科大公的书信摆在枢机的桌案上时，整个天命远征军都如释重负般地舒了一口气。大公接受了和平，允许天命军队离开罗斯境内，并承诺将以一般的市场价和他们进行交换，为他们提供必要的粮食和药品，以解燃眉之急。
不少战士都知道，卡莲大人不久前独自一人前往莫斯科谈判。显然，这封洋溢着善意的书信就是卡莲大人的功劳。
年老的利奥枢机这几天忙得不亦乐乎，因为他全盘负责撤离的准备工作。天命战士们收拾好行李，拔营行军。即使没有了迫近的战争威胁，他们的队列依旧非常整齐，队列合理，进退有度，彰显出平日里完善的军事训练的效果。
令利奥欣慰的是，他们的撤离似乎非常顺利。经过几天的行军，他们已经离开了兹梁地区，进入了彼尔米亚克地区。与兹梁地区不同，彼尔米亚克地区虽然依旧是以草原为主，但也分布着很多茂密的森林。在他们行进的道路边，就是一大片望不见尽头的密林，林中光线昏暗，再加上现在已是初冬，北温带昼短夜长，短暂的午间日光似乎也穿透不了重重的树影。
利奥心中有些莫名的危机感。他知道，这种地形是埋伏绝佳的场所。
但到目前为止，事态的进展似乎证明他是多虑了。以现在的速度，他们很快就能穿过彼尔米亚克，彻底离开彼尔姆地区的范畴，进入喀山和下诺夫哥罗德地区。那里地势平坦，土壤肥沃，有着莫斯科大公大片的领地，大公也承诺在那里，与天命进行物资的交易。显然，他们的撤离进行的非常顺利。
……
意外发生在一个黄昏。
正当天命部队行进在森林与草原交界处的道路上时，密密麻麻、似乎无穷无尽的敌人突然从密林里杀出。他们轻装上阵，没有带战马和厚重的盔甲，反而在这种复杂的地形中占尽了机动性的优势。他们的目光中闪着仇恨，似乎要把这些不受欢迎的外来者全部撕成碎片。
天命军队被打得措手不及。彼尔姆人的第一个冲锋，就击溃了行进队列最靠中间的四个军团，把天命军队拦腰斩断，使其首尾不能呼应。显然，敌人的指挥官是一个狠角色，他的进攻又快又准，总是能把最优势的兵力快速集结在一点，发动悍不畏死的冲锋。一时间，双方的战士都如割麦子般倒下。
令谢莫涅洛惊讶的是，营养不良，还因为连续的行军而耗尽了体力的天命军队并没有被他的进攻打垮。一开始，他手下精锐战士们闪电般的突袭的确起到了完美的效果，天命的军队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但是，这两个部分竟各自为战，即使阵型被冲散，无数英勇的战士们依旧顽强地反击。
彼尔姆人的攻势如同海浪一般，此起彼伏，一浪胜过一浪。但是，天命的军队就像海浪中的礁石，坚挺地将所有的攻势尽数接下。
谢莫涅洛不知道的是，天命军队虽然被分割开来，但是前半部分有女武神们作为中流砥柱。即使卡莲不在，这些天命最精锐的战士们依旧在第一线浴血奋战，帮助军团渡过了开始最艰难的阶段。后来普通战士们缓过神来，开始聚拢在一起，发动有组织的反击，彼尔姆人也不能占到多少便宜。
而在后半部分，有利奥枢机坐镇指挥。虽然这位年老的统帅在天命崇高的威望是来源于他丰硕的学术成果和极深的理论造诣，但他在战争方面的天赋也是一点都不差。在他旗帜的凝聚下，天命战士们奋起反击，一度把彼尔姆人打退了不短的距离。
战斗逐渐进入了相持阶段，谢莫涅洛一方的劣势就逐渐展现出来。一方面，因为要在密林中隐藏和行动，他们轻装出动，身上没有盔甲，手中也没有长柄的兵器，骑兵更是一个没来，所以战斗力大打折扣；另一方面，由于这次攻势是违背大公的指示发动的，所以并没有其他罗斯公国军队的参与，所有来偷袭的士兵都是彼尔姆人，人数毕竟有限，难以维持如此高伤亡的作战。
战斗进行了一个多小时，西沉的斜阳彻底落入了地平线之下，草原和森林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黑暗之中，战场上激烈的厮杀声也渐渐减弱。残存的彼尔姆人借着夜色的掩护逃进了森林，不知所踪。筋疲力尽的天命军队也不敢贸然追赶。他们退到草原上，与神秘而危险的森林保持着距离，构筑起简易的防御工事，开始了休整。
到了现在，即使是最普通的战士也明白，最艰难的时候到了：他们置身于无数敌人的**大海之中。向西，只有不断地向西，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
“怎么样，在东斯拉夫生活了这么多天，还算习惯吧。”大公微笑着。
“承蒙阁下关照，最近的生活一切都非常好。”卡莲心情很好。虽然她自己说是留下来当人质，但其实没有人真的敢把她当作人质看待。这一方面是畏惧她恐怖的力量，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在天命内部崇高的身份。
这几天她住在大公位于莫斯科郊外的庄园里，平时出去转也没有人阻拦。她没什么事情做，就在城里闲逛，没过多久，卡莲就尝遍了具有北国风味的各种小吃。用自己的努力解决了远征军与当地人之间的争端，她感到非常快乐。
今天是宫廷一年一度的围猎聚会。大公带队游猎至此，顺便在庄园的宴会厅里宴请这位来自天命的尊贵客人。宴会厅不大，但是布置得非常温暖，让人感受不到北国初冬刺骨的寒风。大公对她说，这座庄园是他母亲当年的居所。
大公随从中的专业厨师为他们制作了地道的东斯拉夫美食，独居特色的食材和烹饪方法让卡莲大开眼界。她暗暗下定决心，回去以后要尝试着给奥托做一次。
最让她称赞的是一道由蔬菜，牛肉和酸奶油制成的汤（参见《女武神的餐桌》第一季第一集，布洛妮娅做的汤，只是十五世纪时还没有番茄）。趁热喝下去，能让人感到全身都暖洋洋的。
“这是源于军旅的美食。”大公笑着为她介绍。
“当年，这片土地受到鞑靼人的入侵，罗斯人在他们的征服下生活了数百年。直到我祖父生活的年代，我们才跨上战马，拿起武器，为自己争夺阳光下的土地。”他的目光穿过玻璃窗，投向远方茫茫的大草原。这里，也许就是一代代罗斯人浴血奋战所守护的地方。
“打仗时吃不到热的食物，我们的祖辈就宰杀缴获的牲畜，和随军战马所产的奶混合在一起，用伏尔加河、顿河和涅瓦河的水来烹煮。他们就是用这样的食物在寒冷的冬天寻找温暖，最终打败了鞑靼人，赢得了独立和自由。”
卡莲听得入了神。她捧起手中的汤又喝了一口，似乎尝出了不同的味道。
“所以，我也是无可奈何。有些事，我虽然非常不愿，但作为莫斯科的大公，作为罗斯人的领路人，我不得不做。”大公突然话锋一转，言语中带着莫名的意味。
卡莲愣住了，她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时间到了。”大公面无表情。他打了个响指，大批全副武装的罗斯士兵就涌了进来，把餐桌团团围住。
卡莲脸色一变，她没想到对方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发难。玉手一招，犹大出现在她身前。这些士兵还拦不住自己，卡莲刚想动手，突然感觉腹部一阵剧痛。她弯下腰，冷汗顺着精致的俏脸划下，一阵苍白浮现在面庞上。
“你在食物里下了毒？”卡莲紧紧地盯着大公，目光中像要射出两道闪电。
“就是刚刚的那碗汤。”大公笑了笑，只是不管怎么看，他的笑容中都充满了冰冷。
“为什么要这样！”卡莲靠着犹大支撑住身体。
“人无信不立，我也很排斥这种背信弃义的做法。但是，我那几个离经叛道的封臣竟违抗我的命令。他们已经在五天前攻击了正在撤退了天命远征军。虽然没有得逞，不过也是彻底摧毁了我们之间和平的可能性。”大公摊了摊手。
“这件事过后，我会以处理叛乱的方式来惩罚那几个不听话的贵族，但是现在……很可惜，我知道天命一定不会放过我们，所以，也别怪我先下手为强了。你很强，所以我给你使用了最烈性的毒药。很抱歉作出这样的决定，和天命为敌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但既然我和我的民族已经被绑上了这架战车，我就得为之战斗到底，不惜一切手段。”
大公手一挥，士兵们就围拢上来，手中的武器闪着寒光，显然是没想过要让卡莲活着离开。
卡莲的俏脸还是那么的苍白，但是，一抹笑容从她的唇边浮现。大公看在眼里，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
“我承认我高估了你们的道德底线，但是，这点毒素还不足以让我束手无策。”一股磅礴的气势从少女体内涌出，其强度不下于帝王级的崩坏兽。
罗斯士兵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飞舞的犹大砸倒了一大片。暴走的卡莲在他们眼中，就宛如凶神恶煞的死神一般。卡莲今天真的是愤怒到了极点，她下定决心，一定要给这些背信弃义的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卡莲一把抓住尾端由锁链与犹大连接在一起的金色长枪，源源不断的崩坏能灌注其中。她一踏地面，身形闪电般冲出，枪尖直奔护卫簇拥下的大公而去。
莫斯科大公吓得魂飞魄散。他万万没有想到，卡莲中了如此烈性的毒，却好像无事发生一般，依然保持着如此强横的战斗力。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卡莲在战斗的同时，还要用尽全力调集体内的崩坏能，来抵御毒素的侵袭。虽然暂时能够把毒素控制在局部，但依旧会感到一阵阵受侵蚀般的疼痛，但是卡莲顾不上这么多。现在她心中只有两件事，惩罚这些人，然后护送自己的战友们安全回家。
大公在极度的恐惧中慌忙后退，几个士兵想要拦住卡莲，却都被她三下五除二地解决。眼看着卡莲就要到面前了，大公急忙举起一块盾牌进行格挡。卡莲的全力一击刺在盾牌上，其上附着的崩坏能竟将蒙着铁皮的橡木盾击碎成几块。
枪影穿过盾牌，方向略微偏移，但势头仍旧不减，贯穿了大公的右手臂。大公拖着血流不止的手臂，狼狈地穿过宴会厅的后门，向庄园内部逃去。卡莲收枪站稳，刚想追击，一阵剧痛从腹部偏左的位置蔓延开来，传遍全身，在她周围，越来越多的罗斯士兵开始聚集。他们迫于卡莲的威严而不敢上前，但也聚成一堵人墙，阻拦住她的去路。
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和大部队汇合。卡莲借助由犹大开辟出的一条通路，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庄园外。她眼疾手快地刺死了一个轻骑兵，抢过他的马扬长而去。
大群的骑兵聚集在庄园外，看着少女飞驰远去的影子，竟没有一个人敢于上前追击。
……
恩古妮在战马上侧过身，手中的长枪刺中一名罗斯骑兵的胸膛，将他挑落下马。她拨转马头，伫立在一座小山包上，眺望着战局。
作为一名A级女武神，她奉命率领一支几十名骑兵组成的殿后部队。一个多星期以来，她和她的战友们在敌人的土地上来回穿插，进行小规模的运动战，让追击天命部队的罗斯联军不胜其扰。
可是现在他们似乎遇到麻烦了：罗斯人下定决心，一定要消灭这些蚊子般可恶的骚扰者。他们派出了一支近千人的，以草原轻骑兵为主部队。双方捉迷藏般地缠斗了几天，终于在今天，罗斯人把他们包围在了这片起伏的丘陵地带。
恩古妮不敢耽搁，一咬银牙，又纵马冲进了战场。虽然她手下的都是天命最精锐和勇敢的战士，但毕竟寡不敌众，不断有人倒下，还在战场上战斗的战友越来越少。她知道，今天他们已经是九死一生。
不过没关系，恩古妮俏脸上浮现一抹笑容。她已经圆满完成了任务，牵制了追击部队足够多的时间，给主力部队的撤退提供了宝贵的机会。如今，他们已经进入了奥多耶夫和梁赞的交界处，西边不远处就是鲁塞尼亚地区的边界。在鲁塞尼亚，罗斯人的影响力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那里是天命的地盘，忠于天命的立陶宛大公长期控制着鲁塞尼亚和白俄罗斯的大部分领土，到了那里，他们就安全了。
娇喝一声，再次刺穿一名敌人的身体，少女感到一阵脱力般的虚弱。敌人似乎也看出了这个可怕的对手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越来越多的攻击向她铺天盖地般地涌来。少女奋力抵挡，但还是在身上留下了道道伤痕。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抵挡不住的时候，正面的敌人突然如退潮般惊慌地四处逃散，来不及逃走的也被打得人仰马翻。她疑惑地向那个方向望去，发现一名美丽到让人窒息的女孩正在疾驰而来。锁链，长枪和圣十字在她周身上下翻飞，共同表演着一场血腥而又美丽的舞蹈。
“卡莲大人！”作为女武神，恩古妮当然认识这名正大发神威的女孩。她们都知道，卡莲大人独自前往了莫斯科，如今天命与罗斯全面交火，所有人都很担心她的安危。她看到卡莲大人归来的喜悦，甚至超过了自己获救的喜悦。
眨眼间，卡莲就来到了她的身边。等距离近了，恩古妮才看到卡莲大人的脸色是那么惨白，那原本红润的嘴唇也有些发青的倾向。
“卡莲大人，你……”
“你先带战士们走，我来断后。”卡莲并不理会她的询问，沉声说道。
恩古妮也知道现在不是嘘寒问暖的时候，于是当机立断地服从了队长的命令。她聚集起幸存的天命战士，呈箭形向外冲杀而去。罗斯士兵们刚想阻拦他们，就被卡莲挥舞着犹大拦住。
卡莲且战且退，等到恩古妮等人和敌人拉开了足够的距离，这才脱离战斗赶了上去。她们借着地形的掩护，消失在茫茫的丘陵之间。
一条小河边，累坏了的众人纷纷下马休息。恩古妮四处寻找卡莲大人的踪影，却发现后者正靠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不停地喘着气，大滴大滴的冷汗顺着她毫无血色的俏脸滑落。卡莲弯着腰，犹大插在她身前不远处，她借助着树干的支撑，这才能勉强站稳。
“卡莲大人，您不要紧吧？”
恩古妮连忙跑到卡莲身边，焦急地问。
“不要紧。”卡莲吐出一口气。
“只是中了一点点毒素而已，现在还不致命……天命的主力部队现在在哪里？”
“我们是负责殿后的小队，大部队现在估计已经到了鲁塞尼亚，不知道有没有和接应我们的人会师。”
闻言，卡莲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卡莲嘴上说着没事，但恩古妮还是能看出来她其实并不好受，估计和毒素进行激烈的斗争。她翻遍随身的行囊，找出了一点解毒的药丸递给卡莲。虽然这点药效和卡莲体内的剧毒来比可谓是杯水车薪，不过至少能够缓解一些。恩古妮让卡莲不要动，自己跑去小溪边盛了一壶清水，再帮卡莲把药服下。
休息了一会儿，众人再次启程。现在他们还没有离开敌人的势力范围，多停留一秒，就多一分危险。
赶路持续了一天一夜。天命的战士们在崎岖的山林间小心地行进，避过沿途敌人的岗哨和村镇。行进间，卡莲的脸色也是越来越苍白，嘴唇的颜色也由青变紫。她伏在马上，娇躯不受控制地发抖。解毒的药已经吃光了，但她的身体还是不见好转。恩古妮有好几次想要停下来让她休息一下，都被卡莲拒绝了。她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同胞们在危险之中停留。
山林间的道路曲折而隐蔽，恩古妮也不知道她们已经走出了多远，走到了什么地方。她只知道，向西，只要向西，就离安全越来越近了。
又走了一个白天，夕阳出现在她们行进方向的正前方，阳光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卡莲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她体内用以抵御毒素的崩坏能被侵蚀地近乎枯竭，剧毒在她体内肆虐着。不用说纵马奔驰，就是保持着现在的速度，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让她感觉全身都像要散架了一般。
可是，她还是没有下令让众人停下来。因为她知道，目的地已经不远了，只要再坚持一下……
卡莲在马上摇晃了一下，险些坠马，好在恩古妮眼疾手快把她扶住。卡莲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竟然有一天也会沦落到如此虚弱的地步。
她艰难地抬起玉手，擦拭着俏脸上的汗水，向远处眺望，突然，她的瞳孔一缩。
“那是什么？”
恩古妮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她们此刻正所处一处山谷，而西边的山脊上，橘红色的阳光把山脊线的轮廓映衬得无比清晰。那里，旗帜正随风飘扬，武器泛着寒光，给整齐的阵列增添几分肃杀。
罗斯人还是赶上她们了，卡莲心头一沉。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如何还能逃出升天？
卡莲一言不发地握了握一旁恩古妮扶着她的手。恩古妮感受到，卡莲大人的玉手是那么的冰凉。
犹大出现在卡莲身边，她看了看这个时时刻刻跟随在自己身边，无比忠实的伙伴，心中浮现一抹凄凉。她想起了将犹大送给自己的那个人，恐怕，自己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吧。
玉手一招，卡莲将金色长枪在掌心握紧。所有用来抵御毒素的崩坏能都被她抽走，灌注进入武器之中。反正自己估计也撑不到毒发身亡的那一刻了，卡莲心想。
“准备战斗吧！”
“不，卡莲大人。”泪水从恩古妮的眼眶里涌出，这是激动的泪水。
“那不是敌人，是自己人，天命来接我们了！”
卡莲愣住了。毒素让她的感官变得不如往日敏锐。她全神贯注，努力地向西方的山坡上看去。
她终于看清了。那里，红底黄十字的天命旗帜正猎猎飞扬。
下一瞬，少女的娇躯如石化般僵住了。这不是因为得救的喜悦，而是因为，在天命的旗帜下，金发的少年正凝望着她，微笑着。
他来了。
卡莲心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她的眼前被无边的黑暗所笼罩，娇躯无力地软倒下去。在昏迷之前，她只能依稀地感知到，金发的少年从山坡上疾驰而下，随后，她便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