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射向心脏的子弹-II

作者:崩坏3同人专栏 更新时间:2021/9/14 10:50:54 字数:12220

清晨的阳光洒在平原上,将郁郁葱葱的草木映衬得更加生机勃勃。

古斯塔夫骑着马,从远处飞奔而来。他矫健地翻身下马,向路德行了一礼。

“路德先生,我们的炮兵阵地已经按照您的命令,在南面的维利斯山到丝缇尔山沿线部署完毕,火力可以覆盖恩斯河南岸的绝大多数地区,弹药充足,随时准备发射。”

“很好。不过这种事情派个传令官来就好,国王殿下为什么要亲自来向我汇报?”路德笑吟吟地看着他。

“怎么,是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正是。”古斯塔夫从怀里拿出一张卷轴,在两人面前摊开。

“这是?”路德好奇地把目光投向卷轴。

“路德先生,这是我最近想出来的一种陆军阵型,请您过目。”

路德伸手接过卷轴,看着上面复杂的文字说明和穿插其中的示意图,古斯塔夫在一旁为他解释着。

“自从热兵器被越来越多地运用之后,战争的形态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而行军打仗的阵型也是随之而变,其中最杰出的成功案例便是西班牙大方阵。这种高度集中的阵型有利于帮助步兵有效对抗骑兵的冲击,并通过提升火力的密集程度来提升火枪和火炮攻击的效果。尽管荷兰人已经发明了莫里斯方阵,但这种阵型也存在许多缺陷,以至于在我们现在的军队中,大多数军团采用的依然是西班牙大方阵的思路,仅仅是在局部对其进行了一些适应本国军队的调整而已。”

“然而,我们应该看到,这种阵型并不再是我们军队的最佳选择。”

他的话还没说完,跟在路德身边的一众将领便忍不住窃窃私议起来。不得不说,瑞典国王的想法是大胆的:想要挑战一种已经成熟的,居于主流地位的战术思想,必须要有一流的创新能力,而古斯塔夫恰恰就具备这种不常见的素养。

“我们的对手是天命的主力部队,装备着最先进的武器。在精度大大提高的火炮和火枪面前,再保持大方阵那种方形的密集队列明显是危险而愚蠢的。一方面,方阵的正面幅度有限,大部分战士不得不暴露在敌人的射程内,还得忍受前面战友对自己攻击的遮挡,这样一来,只有前几排的战士能够使用火枪,这必然会使我们的战斗力大打折扣。”

“另一方面,密集队列将提高战士们被敌人击中的风险,我曾经见过我们的军团遭遇天命炮击的情况:敌人石质或铁质的炮弹能够贯穿我们的阵型,一整列的战士都会被同一颗炮弹击中,这也会造成许多无谓的伤亡。”

“所以,路德先生,请看这里。”古斯塔夫指着卷轴上的一幅示意图。

“……Linjert felt?”路德有些费力地念着草图下面的注释。古斯塔夫是用瑞典语来写的,他虽然学过天命属欧洲几乎所有的语言,但对于瑞典语也只停留在能听懂的程度上,要让他辨认古斯塔夫潦草的笔迹,还要念出来,就有些困难了。

“是Linjärt fält.”古斯塔夫纠正他这有些好笑的,带着奥地利口音的发音,“在德语里就是‘线阵’的意思。”

路德看着卷轴上详细的解释,不得不为面前这个青年的智慧所叹服。在他的设想里,每一个军团的战线将被拉长,在整个战场上呈线形展开。同时,骑兵也不再担任集中冲锋的工作,而是夹杂在步兵之中,或部署在侧翼,与军团主力共进退。

处在第一排的火枪手完成射击后,由于战线薄而狭长,后面的战士很容易就能在他们装填弹药的时候填补到他们原来的位置,进行下一轮的射击,这样就能在最大程度上保证持续的火力杀伤。

关于这种新阵法的原理的论述还有很多,但我们这篇文章毕竟讲的是可爱的卡莲和奥托小朋友之间的故事,所以还是不要再跑题啦。

许久之后,路德才合上卷轴。他赞许地拍着古斯塔夫的肩膀,对他竖起大拇指。

“你的想法很好,我想一定能在不远的将来引起整个军事领域的变革,只是……我们大部分的军团已经完成了列阵,马上就要和天命决战了,现在恐怕来不及临时调整了吧。”他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没关系的。我已经让所有瑞典士兵按照新式线阵排列好了队形。路德先生,请允许我在本次的战役中实验这个战术的可行性吧,我和我的人民一定会向您交上令您满意的答卷的!”古斯塔夫向路德郑重地行礼,恳切地说着。

路德无奈地撇了撇嘴。真是的,能把这么重要的大决战当作试验场,也就是这个大胆到有些疯狂的青年能做出来吧。

虽然心里对于古斯塔夫这有些莽撞的行为感到担忧,但说实话,路德也很好奇这种天才般的战术到底能产生什么效果,所以他也就没有制止古斯塔夫,而是让他放手去做。

……

得到了律者大人的许可,年轻的国王兴高采烈地飞奔回自己所在的军团。瑞典军团虽然在不久前的雷根斯堡攻防战中损伤惨重,但依然保持着高昂的战斗热情。

昨天路德找到古斯塔夫,说可以给他的军团一点休整的时间,不参与明天的战斗,但被古斯塔夫和他手下的将军们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看着帐篷内外群情激昂的将士们,路德不得不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处在右翼核心处的位置。对于这些战士的战斗力,他一直都是很放心的。

原本辽阔的平原上散铺着双方的军团,竟显得有些拥挤。古斯塔夫拿起他那支老望远镜,向对面张望,他知道此役绝不轻松。

新天命方面,路德亲帅勃兰登堡、萨克森、普法尔茨等各诸侯国的联军位于中央,左翼由英格兰人、尼德兰人和瑞士人组成,右翼则是瑞典人、丹麦人、挪威人和来自法兰西、摩拉维亚和特兰西瓦尼亚的志愿兵(因为法兰西和匈牙利的王国政府依然在表面上效忠于天命,只是在私底下派出一些人马来支援路德的事业)。

天命的整体军团部署显然属于最高机密,古斯塔夫也不得而知。他只能通过望远镜观察到,与自己的瑞典军团正对面的是一帮身穿白底黑十字制服,手持各式兵器的家伙。他知道这些敌人的底细,他们是那位令人恐惧的蒂利伯爵的手下。

蒂利伯爵在双方的阵营中都可谓是大名鼎鼎。这位以“穿盔甲的修道士”著称的将军是个残忍而好战的家伙,曾经在波希米亚的白山之战中大败萨克森选帝侯,将新天命的攻势硬生生地打退回了萨克森境内,还制造过惨绝人寰的“马格德堡惨案”,对那些投靠崩坏的人们施以毫不留情的报复。

他和他的帕尔马佣兵团现在正受雇于巴伐利亚公爵马克西米连。虽然名为帕尔马佣兵团,但他手下的雇佣兵们却大多来自瑞士、施瓦本和巴伐利亚的山区,除了一些招募自波河平原的骑兵之外很少有真正的意大利人。这些本就身体素质过人的山民们在蒂利伯爵严酷的训练下成为了一支无情的铁军,是个强劲的对手。

古斯塔夫放下望远镜,对着身边的将领们吩咐了些什么。这些军官领命后分散开来,抵达各自的指挥岗位。

此时,双方正在进行相互的炮击。在这种规模的大会战中,远距离的炮击往往不会造成多大的伤亡,更多的是一种对对方心理上的打击。瑞典战士们紧握着武器,肩并着肩,脚踏着正在炮火下不断震颤的地面,缓慢而坚定地前进着。对面的天命军队也以相同的态势向他们逼近,双方越靠越近。

古斯塔夫伏在马背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进入了火枪的最大射击范围,但他依旧没有下令。瑞典人毫不迟疑地继续挺进着。

对面的天命军队开始了射击。蒂利伯爵的佣兵团采用的是连战连捷的西班牙大方阵,最前排是身穿重甲的长矛手,他们排成整齐的队列,踩着有节奏的步伐前进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蒂利伯爵的军队中火枪手的身影并不常见,这倒不是因为他排斥火枪这种新事物,相反,他擅于利用火炮给敌人心理造成的恐惧,在士气上压倒对方。伯爵坚信,战场上双方军队的战斗归根结底是士气和纪律的比拼。只有勇敢无畏,纪律严明的军队才能百战不殆。因此,蒂利热衷于整齐的步伐,威严的军容和令行禁止的纪律,而火枪这些东西在他眼中都是可有可无的旁门左道。

在和长弓兵的战斗中,他的军团可谓是百战百胜,就算是装备火枪的敌人,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在白山战役中,萨克森选帝侯从法兰西雇佣来的加科斯涅火枪兵曾经在山坡上居高临下地射击他的军团,但他手下的战士们并不像一般的佣兵们那样贪生怕死,而是冒着枪林弹雨,依旧发起悍不畏死的冲锋。他们在敌人的射程范围内排成整齐的队形,在军鼓的声音中有节奏地前进着。

不断有人倒下,但后面的人很快就会补上他们留下的空缺。没有人畏惧,没有人退缩,连敌人都被这支军队的勇气和纪律所震惊。最终,他的军团冲上了山坡,将敌人打得落花流水,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因此,伯爵并不觉得今天的敌人会有什么不同。他身披华丽的战袍,端坐在高头大马上,在近卫队的簇拥下随着军队一同前进。

手下火枪兵的统领向他报告敌人已经进入了射程,向他请示是否射击。蒂利对于火枪缺乏兴趣,也就随意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由于前排重装步兵的遮挡,天命的火枪手们不得不跑到侧翼一些视野并不好的位置去射击,射击的效果也就可想而知。稀稀拉拉的一阵枪响后,弹丸在战场上乱飞,击中敌人的却寥寥可数,两军继续缓慢地接近着。

终于,古斯塔夫眼神一厉。从现在开始,就是火枪的最佳杀伤范围了。

“开始射击!”

古斯塔夫接过旁边副官手中的发令枪,向天鸣放,作为齐射的信号。

与西班牙大方阵不同,这种新发明的,还没有名字的线阵每排士兵中都穿插着火枪手。这些经过训练的瑞典士兵不光作战勇猛,射击水平也堪称一流。在最佳杀伤距离内,雨点般的子弹扑向帕尔马佣兵团。

精铁锻造的甲胄虽然可以阻挡弓箭和刀枪,但在由荷兰人率先使用的铅弹面前却无能为力。硕大的弹丸夹杂着破空的声音,击中战士们的胸甲,直接把盔甲砸得凹陷下去,对其后的人体造成不小的创伤。

天命的士兵成片地倒下,有的方阵甚至减员超过了三分之一,原本整齐划一的阵型也在枪林弹雨下显得有些凌乱。

蒂利没想到敌人的火力竟会如此之猛烈。如同后世的罗斯名将苏沃洛夫一样,他坚信“子弹就是懦夫,刺刀才是好汉”这一“真理”,年迈的将军抽出腰间的佩剑,将之高高举起。

“继续前进!”

“继续前进!继续前进!”他身边的战士异口同声地怒吼着,声浪隆隆地传遍帕尔马佣兵团的各个角落。军鼓手的鼓声也敲得更起劲了。

一阵枪响过后,蒂利认准这是敌人火枪兵们换弹的间隙,就命令兵团中著名的波河骑兵团发动了一场冲锋。令人惊讶的是,迎接这些意大利人的是另一场规模丝毫不亚于之前的弹雨。重骑兵们冲杀一阵,也没能突破敌人的防线,最终狼狈地退了回来。古斯塔夫多线火力的智慧显露无疑。

又在战场上抛下了上百名伤员之后,蒂利伯爵的兵团终于接近了敌人。他们早就在敌人绵延不断的射击之下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全部倾泻向面前的敌人。

蒂利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在以往的战斗中,他的这支常胜军几乎没有在短兵相接中落败过。想着面前这帮人那令人厌烦的火枪给自己的战士们造成的损失,蒂利咬牙切齿,好似立刻就想把他们撕碎一般。

但是,令他更为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这些人看起来没什么特殊之处,一交起手来却与之前他的敌人们大为不同。之前无论是在波希米亚还是萨克森,敌人总会在他的军团暴风雨般的攻势下迅速溃散,但面前的这些敌人展现出了与他们别无二致的凶悍。

火枪手们迅速退后,武装到牙齿的重装步兵填补到第一线。古斯塔夫一马当先,身披重甲,手持长枪,**的战马撒开马蹄,在近卫军的簇拥下如同一柄利剑一般直直刺向敌军。瑞典人采取的是步骑混同的战术,将军跟在国王身后,士兵跟在将军身后,全军呐喊着冲向对方。

对于他这种极富冒险精神的风格,不少人都表示过担忧。路德曾经把年轻的国王召到自己身前,告诫他不要每次都以身犯险。他手下的将士们也不止一次地劝阻过他。在他们看来,一个优秀的指挥官最重要的工作不是身先士卒地冲锋,而是统筹全局,指挥整个战场,但古斯塔夫根本听不进去他们的话。

这个年轻人一身都是傲气,固执己见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正如卡斯兰娜家族体内流淌着守护人民的血脉一样,古斯塔夫·阿道夫的家族也有着自己一直传承着的独特性格。自从登上瑞典的王位一来,他们这个家族就以热爱冒险的疯狂性格广为人知。

在他看来,让自己的战士们流血牺牲,而自己躲在后方指挥是一种对人民极不负责的行径。他把每一次的冲锋陷阵都看作是自己的天职,并乐在其中。无论在哪里,他始终冲锋在前,狂热地追求率先冲入敌阵的荣誉。

这种性格几乎成为他短暂而辉煌的一生的写照。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当古斯塔夫在吕岑会战胜利的前夕牺牲时,他的心里并不遗憾,而是把这当作是自己的归宿和荣耀吧。

……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古斯塔夫还是如同天神下凡一般,不可战胜的。在他的带领下,瑞典战士们与敌人如同行星相撞般猛地碰撞在一起。战士们跟在国王的身后,将一切敢于阻挡他们前进的敌人打倒在地。

蒂利伯爵穿梭于各条战线之间,喊破喉咙也阻止不了军队后退的势头。他咬着牙,抽出佩剑,贯穿了一名逃兵的胸膛,他身边的近卫军们也纷纷效仿。凭借这种残忍的手段,蒂利暂时挽回了败局,双方军队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令他火冒三丈的是,就在双方作战的时候,那帮瑞典的火枪手也不闲着。在他的常识里,一旦短兵相接,火枪手就失去了作用,但这帮敌人既阴险又狡猾。瑞典火枪手们或者爬到不远处的高点,或者迂回到侧翼,或者干脆两个人抬着,把一个人在原地高高地举起,继续射击着他手下的士兵。

由于害怕误伤战友,这些人专挑天命军队的后排下手。许多可怜的士兵还没见到敌人的影子,就在他们那臃肿而庞大的方阵中被不知道那个角落射来的子弹击中。

蒂利还在奔走呼号,企图扭转局面。正在这时,一颗铅弹击中了他的腹部,这位威名赫赫的老将从马上掉了下来,被身边的亲兵们紧急抢救到后方。

随着他的负伤离去,帕尔马佣兵团兵败如山倒,古斯塔夫率领他的战士们一直追出很远才停下,几乎将他们全部打散。

获得了辉煌胜利的古斯塔夫并没有被冲昏头脑。他登上近处最高的一座山坡,仔细观察着整个战场的局势。

在战线的右翼,由于他们率先击溃了帕尔马佣兵团这支敌军的主力,整个战局呈现积极的态势,天命的战线出现了多出缺口,他们的指挥官首尾不能相顾,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古斯塔夫皱着眉,感到有些不对劲。在他看来,天命左翼(新天命的右翼军队当然对阵的是天命的左翼军队)似乎有点弱得过分了。除了他刚刚击溃的对手以外,都是一些没什么战斗力的杂牌军。

天命的统帅这样安排,究竟是想干什么?

把目光投向更远的北方,也就是中央战线所处的位置,古斯塔夫脸色一变。由于地势较高,他能清晰地分辨出,尽管中央的多数战线还处在难分上下的胶着态势,但有一支天命军队的表现有些异常。

从天命军团的布阵来看,古斯塔夫惊愕地发现,几乎所有位于中央战线的天命军团都是为了拱卫这支军队而部署的。大大小小的天命军团死死地缠住他们的对手,阻挡住所有想靠近这支特殊军队的敌人。这支特殊的天命军队在战友们的全力掩护下,犹如一颗射向新天命心脏的子弹一般,直直地钻进新天命的阵线,向后方迅速突进着。

“他们的目标是路德先生!”聪明如古斯塔夫,自然看出了奥托的计划。他咬着牙,纵马奔下山坡,冲到正在休整的瑞典军队面前。

“所有人立刻集合,随我赶往中央战场支援,路德先生有危险!”

听到他的话,战士们立刻干劲十足。路德在新天命中的威望无人能比,而且他的威严主要是来自于战士们的爱戴,而并非是畏惧。现在听说天命要对路德不利,他们自然是群情激昂。

瑞典军团立刻动身,向中央战线马不停蹄地奔去。

……

“奥托大人,前面就要接近敌军的深处了,那里太危险了,趁现在周围还有其他部队掩护我们,您先跟着其他部队回去吧,后面的事交给我就好。”

看着身上沾染着鲜血,从战线的最前方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一脸担忧的埃莉诺,奥托叹了口气。果然她还是不放心自己,他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快。每当有人质疑他的实力,把他当作只能留在后方指挥的书呆子时,他都会感到颇为郁闷。

“不用了,我会始终跟随着我的战士们冲锋在第一线。这个计划是我制定的,我怎么可能让女武神们单独执行这个危险的计划,而自己却躲在后方呢?”

他摆摆手,埃莉诺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

快速的突进一直持续着。许多新天命的军团都试图阻挡在这支大胆的队伍面前,拦住他们前进的步伐,但都被他们一一撕裂了防线。

随着不断的深入,这支军队身边掩护的友军越来越少,终于,他们钻进了敌人的重围之中,开始了孤军奋战。队伍中的主力当然是女武神们,奥托孤注一掷地召集了所有他能够调动的女武神,汇集成这支连律者都要小心三分的强大力量。

在女武神们的身边,是近卫军中经过精挑细选的骑士们。他们虽然不能直接使用崩坏能对敌,但他们的武器是由天命的崩坏能研究机构,也就是前文提到过的维拉枢机负责的那个部门改造过的,经过了崩坏能的强化,战斗力远超一般战士。在真正遇到律者之前,奥托不希望女武神部队的实力有太多的消耗,这也就是他带上这些骑士的原因。

队伍前进的速度慢了下来,奥托连忙催动马匹,到前方去查看情况。他看到一群身着黑衣的士兵阻拦在他们前进方向的正中央,天命的骑士们发动着一波又一波的强攻,但就是突不破他们的防线。

野猪矛!奥托认出了他们之中的重装步兵所使用的,极具特色的武器。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该死,这帮麻烦的瑞典人不是据说被派往新天命军队的右翼了吗,那里有天命名将蒂利坐镇,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出现在这里?对于瑞典军队,奥托在先前的雷根斯堡会战中就领教过他们的厉害,自然对于他们的阻拦感到大为头疼。

不过,已经没有时间了。他们的行动追求的就是一个“快”字,如果不能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以雷霆手段完成斩首行动,那么闻讯赶来的新天命军队将如**大海一般,将他们这支可怜的突击队淹没。

必须突破他们的防线,在一切都太晚了之前!

“所有女武神听令,做好冲锋准备!”

奥托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事到如今,也只有孤注一掷了。

女武神部队的队长,至今仍存活着的最强女武神埃莉诺一马当先,以一往无前的气魄向敌人发起了冲锋。她手中的黑渊白花上下翻飞,舞出道道枪影,纯粹而危险的死亡气息腐蚀着接触到它的每一个生灵。

“将崩坏驱逐出这个世界!为世界上所有的美好而战!”

在她身后,姑娘们呐喊着,呈箭头状排开,一头扎进敌人的阵线之中。

……

“我就不信了,凭借人类自己的力量,就拦不住这些使用崩坏能的怪物!”

古斯塔夫巍然不动,他横刀立马,身上闪亮的盔甲反射着耀眼的日光,眼神冷厉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女武神们。

那一刹,从他的身上,我们能看到君士坦丁、查士丁尼和迪奥多西们的影子。那早已失落的文明的骄傲和荣光在他身上得以重生。青年紧握着手中的武器,在蓝天下挺直了腰杆。

一千年前,罗马人正是以和他现在一模一样的姿态,在崩坏面前挺起了骄傲的脊梁。他们以凡人的身躯向崩坏发起挑战,相信智慧、勇气和团结能够让他们战胜面前的敌人,就像这些可贵的品质曾经帮助他们战胜过的那无数强敌一样。

他们并非没有掌握以崩坏能改造人体的技术,而是对它嗤之以鼻。在骄傲的罗马人看来,女武神计划不仅是对人性的摧残,也是对崩坏可耻的低头。为什么人类就不能以自己的力量战胜崩坏?为什么要用一个悲剧去改写另一个悲剧?

他们不相信自己做不到。一代又一代的英杰把自己全部的汗水挥洒在与崩坏有形或无形的战场上。那是另一个故事,另一群可爱的人,另一个需要有人去传唱的诗篇。路德曾经想过,或许在很久的以后,等自己的使命完成了,他或许会坐下来,去写一本关于他们,关于那个时代的书。

他们最终没能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崩坏在渺小的人类面前炫耀着它的强大与威能,它将人们所有对抗崩坏的手段全部击得粉碎,把一切人们所挚爱的东西烧成灰烬。当罗马城的残垣在火红的夕阳下哭泣时,当最可爱的人被尘土掩埋时,崩坏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它取得胜利的战场,只留下黯淡的废墟。许久之后,天命的种子才在这片失落的土地上发芽,用千年的时光去愈疗这世间承受的创伤。

虽然罗马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但他们的意志从未被流转的四季所消磨。今天,它在古斯塔夫,这位年轻而勇敢的国王心中重获新生。

女武神能怎样?崩坏能又能怎样?万丈的豪情从他心底勃发,古斯塔夫挺起长枪,发起了反冲锋。在他的身边,是同样视死如归的瑞典骑士们。即使知道直面女武神的攻势可能是九死一生,但他们依旧义无反顾地跟在自己曾经宣誓效忠的国王身边,寸步不离。是啊,作为凡人,真的就战胜不了为使用崩坏能而生的战士吗?

……

看来面前的是敌人的精锐部队了。埃莉诺俏脸凝重,美眸锁定了敌阵中冲锋在最前方的那名战士。那人身披战袍,手持长枪,腰间佩剑,样貌颇为英俊,给人一种勇武绝伦,英气勃发的感觉,头上还戴着华丽的冠冕,身份应该非同寻常。

少女眼神微寒。一枪,无论那人武功如何了得,都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自从她掌控了沙尼亚特圣血,成为S级女武神以来,还没有一个普通人能接下她的一枪。

狮子搏兔,尚使全力,何况对于每一个勇敢的战士,埃莉诺都会致以最诚挚的尊重。她玉手一抖,源源不断的崩坏能从她体内注入黑渊白花之中,大片的黑色雾气从枪身上弥漫开来,少女一枪刺出,夹杂着凶悍无匹的气息。

面对S级女武神的攻击,古斯塔夫竟毫不躲闪。他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挺枪向埃莉诺刺去。这个疯狂的家伙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竟然想要孤注一掷,采用以命换命的方法!

望着疾速而来的长枪,少女面无表情。原本附着在自己枪身上的黑色雾气一阵波动,翻涌着汇聚在她面前。古斯塔夫的长枪进入了这片雾气之后,竟然被快速地腐蚀着。就在枪尖刺中少女胸膛的前一刹,精钢锻造的长枪终于不堪重负,寸寸折断,无力地掉在地上,被迅速消融殆尽。

埃莉诺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眼前的这个战士是个可敬的对手,要是在平时,她绝对要想尽办法与这样的人交朋友,可现在是在战场……

她的枪尖已经来到了古斯塔夫的面前,少女一咬牙,长枪夹杂着崩坏能,直直刺向他的胸膛。埃莉诺知道,他不可能抵挡下这一枪。

就在她以为面前的青年即将毙命的时候,少女突然惊骇地发现,手中的黑渊白花居然停在了他身前仅仅不到半米的位置上,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法再前进分毫。

古斯塔夫面前的空间一阵波动,通体洁白的手杖凭空浮现。原来,黑渊白花正是笔直地刺在了这根手杖之上。拥有着无比强大的威能,具有神奇的“死”之魔力的黑渊白花竟奈何它不得。神奇的白色微光从手杖内溢出,笼罩在黑渊白花上,竟然在缓缓融解着附着其上的黑色雾气。

黑色的裂缝从手杖后浮现,全身包裹在黑袍中的人影从中缓步走出。

“退下吧。”

轻缓的声音从黑袍下传出,虽然嘶哑,但并不难听,带着丝丝的温和。他抬起手,附在白色的手杖上,埃莉诺感到一股难以匹敌的力量从黑渊白花一直传导到她的身上。少女从马上摔了下来,被震飞了不短的距离,这才被一旁慌忙跑过来的几个女武神扶住。她剧烈地咳嗽着,身上也多了不少擦伤,显得有些狼狈。

自从黑袍人现身以来,这片战场上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瑞典士兵们满脸激动,甚至还有人忍不住地朝着黑袍人的方向跪伏而下。而女武神们则是一脸戒备地拿着武器,紧盯着黑袍人的一举一动。她们从他身上感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

眼神从在场的人身上转了一圈,最终停留在了不远处,正在女武神们的簇拥下,同样看着自己的奥托身上,路德的脸上浮现一抹惊讶,随即若无其事般地移开了视线。

……

他就是律者!奥托知道,决战的时候到了。他眼神一厉,抽出腰间的佩剑,直指向路德所在的方向。

“杀死律者,我们就能终结这场崩坏!”

女武神们各拉兵器,义无反顾地发起了冲锋。这是无数年来她们一直等待着的时刻,姑娘们肩并着肩,向崩坏发出她们自己的声音。这一刻,她们美丽的生命绽放出绚烂的光彩。

看着女武神们的进攻,一个念头突然毫无征兆地浮现在奥托心头。他的眼神一黯,随即甩了甩头,企图将它甩出脑海。

如果这个时候,卡莲还在,那该有多好啊!

奥托抬起头,看着正向律者冲锋的女武神们。在某一个瞬间,他出现了幻觉:他似乎看见卡莲正在她们之中,手中的红色大剑闪烁着耀眼的火光,那是出鞘后的天火圣裁。

这一刻,也是她所一直等待着的吧。

奥托的眼眶不知不觉地湿润着。

……

她们确实很强。

即使是对女武神部队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路德,也不得不惊叹于姑娘们此时展现出的强大力量。在律者面前,这些可敬的战士们毫不保留地释放着自己的力量、勇气和决心,汇集成一颗射向崩坏心脏的子弹。

这种程度的攻击,即使是以前的“那个自己”,恐怕也无法接下吧。路德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手掌缓缓地抚上手杖顶端,那个小小的,闪耀着金色光辉的十字。

强烈到无以复加的七彩光芒以他的手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而手杖的形状也在光晕下飞速变幻着。一直强光过后,那原本洁白而修长的手杖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周身流转着七彩光芒的十字架。十字架比一人还高,它静静地伫立在路德面前,散发着至神至圣的气息。所有目睹到它的人,都产生了一种向它跪拜的冲动。

“你们很强,值得拥有让圣十字重临世间的荣誉。”黑袍人抚摸着圣十字,淡淡地道。

闭上眼眸,黑袍人张开双臂,圣十字缓缓地升上天空。在它升空的时候,越来越强的光芒从其中绽放而出。

此时此刻,女武神们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她们的攻击已经就位,如同雨点般地向路德倾泻而去。她们不管眼前的敌人有多么强大,不管自己的到底能不能活着离开今天的战场,她们只知道,律者就在面前。

眼看着攻击就要击中他的身体,黑袍人这才睁开眼睛。袖袍轻轻挥动,天空中的圣十字一阵颤抖,七彩的光芒倾洒而下,在他身边形成了一层若有若无的光幕。

女武神们的攻击落在这层薄薄的光幕上,竟然激不起半分涟漪。神圣的光幕来自过去,通向未来,似乎永恒地笼罩在那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黑袍人微微一笑,手臂伸向前方,纤细的手指从袖袍下探出,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七彩光幕猛地扩散开来,撞击在女武神们身上。姑娘们如遭重击一般被弹飞,一个个砸落在地面上,一个个生死不明。

“回去吧,你们已经失败了。放心,我掌控了力道,她们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路德随意地摆摆手,天空中的圣十字再次释放出光芒,变回了手杖的模样,飞回路德的手中。路德又忍不住看了不远处的奥托一眼,这才悠悠地转过身去,就欲离开。

……

失败?

不,还远远没有。恰恰相反,此刻正是他们迎接胜利之时!

“就是现在!”奥托大喝一声。

黑袍人身后仅仅几米的地方,一道黑色的空间裂缝凭空浮现,埃莉诺·沙尼亚特紧握着黑渊白花,从中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出。若是有人能够看清她高速移动的身影,恐怕会惊骇地发现,此时她的模样已经与先前大不相同。原本一头橙色的秀发尽数转为灰白,皮肤也变得灰暗无光。

大团的黑雾从黑渊白花之中涌出,不仅萦绕在枪身周围,还源源不断地注入埃莉诺的体内。少女的身躯吸纳着黑色的能量,与死亡的力量融合在一起,爆发出毁天灭地的气息。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奥托清晰地感觉到,此时的埃莉诺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强。尽管这对于自己一方来说绝对是好消息,但他的心中还是有着一种隐隐的不安。这种力量,太危险了。

目光紧紧地锁定着与路德已经近在咫尺的埃莉诺,奥托眼瞳一缩,终于发现了这其中的原因。埃莉诺那正紧握着黑渊白花的右手臂上,殷红的鲜血正汩汩地流下,喂养着那柄贪婪的武器。

这是……白花浴血!该死,这个倔强的女孩还是激活了沙尼亚特圣血的力量,将自己的鲜血献祭给了黑渊白花,以求让自己的生命之花得到最绚丽的绽放。

……

生机在体内飞速流逝着,一阵又一阵的虚弱之感涌上少女的心头,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埃莉诺能感觉到,一股强大到不可阻挡的力量正汇聚在自己手中的武器上,如雷霆一般向着律者奔袭而去。

少女苍白的脸颊上浮现一抹微笑。是的,她最终还是激活了沙尼亚特圣血。面前的这个黑袍人实在的太强大了,如果仅靠自己的力量,即使是偷袭,她也没有把握对他造成多大的创伤。只有依靠自己体内流淌的血脉,她才能暂时拥有消解崩坏能,重创律者的能力。

眼角余光扫过战场,此时的他们已经是身处重围,无边无际的敌军已经将女武神们和奥托一起包围在中央,只要律者一声令下,就会一拥而上,将他们彻底淹没。女武神或许很强,她们可以击败一个敌人,十个敌人,一百个敌人……可是,如果是一千个敌人,一万个敌人,无穷无尽的敌人,她们又怎能凭一己之力,挑战整个世界的法则呢?

只有重创眼前的这个人,她才能为自己的姐妹们,为整个天命,以及为她最敬重的奥托大人,争取到一丝胜利的曙光。

无数念头在她心中如电光石火般流转,眨眼间,黑渊白花的攻击已经临近了路德。将近十米的巨大枪影迅速成型,枪影通体漆黑,外面披着血红色的外衣。显得美丽而诡异。

埃莉诺看到面前的黑袍人缓缓转过身来。令她惊讶的是,路德不躲不闪,只是抬起头,仰望着越来越近的血色枪影,任由她的攻击直接轰击在身上。

血红色的风暴以路德的身体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整片战场都被笼罩在殷红的浓雾之中,如同末日降临的景象一般。

埃莉诺的身躯无力地软倒下去,她的头发和肌肤都恢复了往日的颜色。少女把黑渊白花插在面前的土地里,双手紧紧地握住它,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至于倒在地上。

成功了吗?强烈的眩晕感涌上大脑,埃莉诺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她强忍住虚弱和眩晕带来的不适,把目光投向血色风暴的中心。沙尼亚特圣血是崩坏能的克星,这种程度的攻击,就算是律者,也会受到不小的创伤,更何况他刚刚竟然没有采取任何的防御,就这么让埃莉诺的攻击击中自己。

风暴在肆虐了一会儿后逐渐散去,露出其下那道黑色的人影。路德握着白色的手杖,缓缓地走出风暴的中心。从上到下,他与之前没有丝毫的变化,唯一不同的,就是在他的黑袍上,沾染了红色的血液,那是埃莉诺的血。

“傻孩子。”路德轻叹一声,七彩光芒从手杖顶端射出,轻柔地包裹在埃莉诺身上。少女虽然依旧感到虚弱,但先前那种折磨着她的眩晕感消失了,手臂上不断滴下的鲜血也被止住了。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很快就陷入了昏迷。

“如果我真的是律者的话,你们的计划可能真的能够成功。只可惜……我从来就不是。”

手掌一挥,黑色的裂缝凭空浮现,七彩的光芒包裹着昏迷的少女,钻进了空间的缝隙之中。在那里,圣十字的光芒将修复埃莉诺那流失过多的生机。等没有了生命危险,埃莉诺就会醒来,而回到现实世界的门也会自动为她打开。

路德抬起头,黑袍下的目光扫过表情各异的人们。新天命的战士们看到路德先生安然无恙,自然是欢呼雀跃,而女武神们,则是一脸的不甘与绝望。

环视一圈,路德最终把目光停在了奥托身上。感受到路德的目光,奥托咬着牙,不由自主地把手抚在佩剑的剑柄之上。奥托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失败了,接下来,恐怕就要直面对方的怒火了吧。

路德拄着拐杖,缓缓地走向奥托,身上染血的黑袍在微风中飘动着。

时间仿佛在着一刻凝固了。一步,两步,黑袍人踏着缓慢而有节奏的步伐,向奥托走来。

“要是卡莲还在,我的计划绝不会失败!”奥托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越来越近的黑袍人,不甘地说到。

黑袍人一怔,旋即笑道:

“是啊,同样是舍命一击,如果刚刚是卡莲的天火圣裁,我恐怕就不能再站在这里了。可惜……”

路德轻笑着摇摇头。他的袖袍轻轻挥动,奥托惊骇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时间和空间都禁锢住了一般,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动弹分毫。

路德走到他面前,手臂前伸,抓住他的衣领,把他像拎小鸡一般从马上拎了起来。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路德一手拎着奥托,另一只手将拐杖平着端起,一阵彩色的流光从他体内涌出,两人的身影也随之消散在了这片战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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