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易变的风向

作者:崩坏3同人专栏 更新时间:2021/9/14 10:56:00 字数:8033

正午时分,南德意志的群山间烈日炎炎。放在平日,这样的时光是最惬意的,既看不到路上行色匆匆的行人,也见不到喧闹成群的牲畜,顶多只会有阵阵的蝉鸣回响在林间。可是现在,隆隆的炮声不间断地回荡在山间,弥漫的硝烟四处飘散,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盖尔兵团怎么还没有动静,我不是下令让他们填补东面战线的缺口吗?”

战场中央处的一座高峰上,巴伐利亚公爵马克西米连手扶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场的局势。他看到那些本来应该出现在前线的高地苏格兰人(盖尔是苏格兰内部的一个地区名)依旧在后方无所事事地闲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把传令官唤到身边,大声咆哮着。

“报告大人,他们的将军说自己的军团缺乏弹药,现在正在想办法补充,暂时还没有作战能力。”传令官慌忙跑到公爵面前,战战兢兢地报告道。

“笑话!现在哪里不缺弹药,况且这些盖尔人中本来就没有多少火枪手。这只是这帮贪生怕死的懦夫找的借口而已,你再去向他们的将领传令,命令他们的军团立刻投入战斗,否则,方阵长以上职务的军官全部依照军法严办!”

年迈的公爵暴跳如雷。半个月前,对面那个令人恐惧的国王在这一带发动了攻势,连败之后的天命军队不敢与他硬碰,只好依托多山的地形进行防御战。

令天命将士们振奋的是,就在今天中午,来自天命属欧洲各地的援军赶来了一大批。兵力和物资得到了极大补充的马克西米连本来想借机反攻,挫挫对面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可是谁知这些外国援兵语言不通,双方在交流上存在很大的障碍,他们也并不愿意服从他的指挥。

原因很简单,如果天命军队的主帅还是奥托,他们倒也会乖乖听话,毕竟奥托的背后是天命教会,对于天命,他们还是有种根植于灵魂深处的恐惧与顺从。可是,马克西米连并没有天命背景,他只是一个公爵而已。以盖尔兵团为例,带队的就是苏格兰斯图亚特王室的爱德华王子,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服从一个公爵的指挥?

当马克西米连的命令传到盖尔兵团的营地时,将士们全都群情激愤。苏格兰的大小军官聚集在王子的帐篷里,七嘴八舌地发表着议论。王子坐在首位,看着喧闹的众人,也是大感头痛。

“王子殿下,我们不能听从德意志人的摆布啊……”

“王子殿下,马克西米连想让我们充当炮灰,把我们当作工具看待,我们不能上他的当……”

“王子殿下,一旦开了这个头,我们苏格兰人就得忍受无休止的颐指气使,永远也抬不起头啊……”

……

苏格兰军官们纷纷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意见出奇地统一。

“静一静!”

爱德华实在忍无可忍,他拍着面前的桌子,震得水杯一阵颤抖,吵闹的场面这才得到了缓解。

“等我把话说完再吵也不迟。除了那个该死的公爵以外,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大家:斐迪南皇帝陛下的特使华伦斯坦将军已经到达了我们的营地,皇帝希望我们能够和他谈一谈。”

王子把目光转向帐外。

“华伦斯坦将军,请进吧。”

身姿挺拔,穿着笔挺的皇家制服的华伦斯坦走进了帐篷,苏格兰军官们纷纷向他致意。他们可以不理会跋扈的巴伐利亚公爵,但皇帝陛下的面子还是得给足的。

“诸位,”华伦斯坦的声音铿锵有力,“我希望大家能和我一起,立刻动身,前往抗击新天命的军队。”

他那简短扼要的话在帐篷里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原来,他也是来劝自己上战场的啊,苏格兰军官们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与戒备。

“我知道,诸位在和巴伐利亚公爵打交道的时候都积攒了不少火气。的确,我们应该有着自己的底线和骄傲,不应该被随意驱使,但是,我们在抱怨、愤怒的同时,不能忘记,新天命的威胁就在眼前。无意义的内讧只能消耗我们自己的力量,从而让那些可怕的敌人从中获利。”

“诸位,当路德把《九十五条论纲》贴在维滕堡教堂的门口,我们对此不以为意;当第一个民族国家宣布脱离天命自立,追随新天命的步伐,我们认为这和我们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当新天命的豺狼在雷根斯堡和恩斯河把我们的战友打得落花流水时,我们隔岸观火;现在,当新天命已经打到了眼皮底下,威胁着整个南德意志和意大利,我们依旧用‘不能为德意志人卖命’的借口来企图逃避。”

“诸位,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结束这场荒唐的春秋大梦!难道,非要等到新天命把所有的秩序和规则砸个稀烂,非要等到新天命攻占了罗马,宣告天命的死刑,非要等到新天命在不列颠登陆,包围洛锡安和阿伯丁(注:苏格兰两个主要城市),我们才能意识到,这一切都太晚了吗?”

“到了那一天,凯尔特民族辉煌的历史将在风中哭泣,千千万万善良无辜的人民将沦为敌人的奴隶,我们环顾四周,遍观全世界,绝望地发现: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新天命了,再也没有什么能在瑞典国王的铁蹄下保护我们了,难道只有在那个时候,我们才肯用自己颤抖的双手,拿起武器,为信仰和荣誉而战吗?”

华伦斯坦的声音在大帐中回响,苏格兰军官们纷纷低下了头。确实,他们不应该意气用事:反对马克西米连,不能作为纵容新天命打败自己同胞的理由。就算是为了自己,为了所热爱的土地和人民,他们也应该拿起武器,与这些妄图改变他们几千年来生活方式和社会结构的狂热分子决一死战。

华伦斯坦看着在场人们的反应,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的说辞奏效了。

自从他因为道路问题与古斯塔夫决裂以来,他就加入了天命的阵营。不过,他既没有带着追随自己的军队投靠马克西米连,也没有到利奥主教的圣座前求个一官半职。相反,他走上了一条看似最没用前途的道路,也就是这条路,最终成就了他一代枭雄的功业。

华伦斯坦来到帝国宫,面见了有名无实的天命世俗皇帝斐迪南二世,二人在皇宫的密室内促膝长谈。他对皇帝提出了一个后者绝对无法拒绝的诱人提议:只要斐迪南全力支持他的计划,他就将从建立一支真正忠于皇帝的军队开始,一步步地恢复皇帝的世俗权力,把皇帝世世代代丢掉的权力和荣光全部赢回。

二人密谋的细节我们不得而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华伦斯坦和斐迪南在一起交流了两天两夜,在此期间,二人“食则同桌,寝则同床”(审核大大手下留情,这是三国演义原文,指两人交谈之投入,并不是什么不健康的内容),颇有当年刘备初遇诸葛亮的感觉。

而在密谈结束后,华伦斯坦就作为皇帝委派协助天命军队作战的特使,穿梭于天命的各个军营之间,拉拢着不同的势力。而皇帝这边也没闲着,依照华伦斯坦的计谋,斐迪南找来帝国境内大大小小百余位诸侯联名上书天命教会,请求建立皇室卫队,以皇室自身的影响力来协助天命的战事。

虽然知道容忍世俗君主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是个隐患,但迫于前线战事吃紧,的确不能错过任何一个加强己方军事力量的机会。利奥也就同意了斐迪南的请求。

皇室卫队很快建立起来,其中主要是那些追随者华伦斯坦一起从新天命叛逃而来的家伙,还收纳了一些在战乱中流离失所,想要混口饭吃的百姓。皇室卫队得到了皇帝和部分世俗贵族的全力支持,规模如滚雪球般扩大。

……

“这就是新式火炮的威力吗?该死,什么时候我们皇室卫队也能列装这种武器啊。”

躲在山脊背侧的掩体后面,华伦斯坦一边感受着久蹲带来的腿麻,一边感受着脚下大地在炮火中的颤抖,有些不甘心地抱怨着。

的确,皇室卫队虽然现在依旧有了不小的规模,但组建仓促,缺乏足够的武器装备,有些军团甚至只能使用天命军队淘汰下来的劣质武器。面对新天命军队绵延不断的炮击,他们只能躲在掩体里,被动地等待着。

华伦斯坦和他的皇室卫队承担着最重要的一段防御工事。天命的阵线呈扇形,而他们则处于扇面弧度的顶端,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新天命在这里布置了四个最精锐的军团,还调集了几十门大炮,日夜不停地轰击山脊线上的天命驻军。

原本驻守于此的是那不勒斯的卡拉布里亚军团,在半个多月的激战中,他们的减员已经达到了四分之一,有的方阵甚至伤亡过半。皇室卫队的增援缓解了他们的压力,意大利人(那不勒斯属于南意大利)撤退到后面一座山头附近休整,而华伦斯坦的手下则担负起第一线的防御任务。

华伦斯坦本是新天命将领,可直到他成为新天命的敌人,这才切身体会到新天命的恐怖。一方面,由于欧洲的大部分成规模的武器工场都位于新天命的控制区,所以新天命可以得到源源不断的装备补充;另一方面,新天命战士的战斗热情绝非天命军队所能比拟,他们勇敢无畏、团结一致,即使在进攻战中处于地形劣势,依旧能够保持最佳的战斗状态。

想着心事,华伦斯坦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颤抖,他不由得紧紧地抓住了石块堆砌而成的掩体护栏。一股气浪迎面扑来,滚烫中夹杂着硝烟的气味。原来,一颗新天命的炮弹击中了他们后方不远处的山体,高速撞进石缝里的铁炮弹引发了山石的崩碎。落下的石块砸中了一处堆放火药的简易仓棚,引发了爆炸和火灾。

一边组织人手扑灭火焰,华伦斯坦一边紧张地注视着对面山头的动向。他知道,敌人的进攻快要来了。

果然,在炮击中止之后,黑压压的人潮从新天命控制的山脊线上浮现。这些战士们组成散兵线的形状,缓慢地推进着,看似阵型杂乱无章,却散而不乱、互相兼顾、首尾相连,如果有人敢于轻视他们,那么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古斯塔夫的军队中汇集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士兵。自从扛起后路德时代新天命的大旗,成为新天命事实上的盟主以后,就有越来的越多的人投入他的麾下。古斯塔夫的军队早已不是那支仅仅由瑞典人组成的队伍,而像是整个新天命同盟的缩影。

葡萄牙人约斯苏达索就是他们之中的一员。此时的少年正和战友们肩并着肩,向对面的山头挺进着。他们的任务是负责掩护冲锋的战友们,一旦山上的敌军想要向山下开火,他们就向敌人射去冰雹般的弹丸,打得敌人抬不起头来。

又是一次敌人的反攻。天命士兵们从土石制成的简易掩体后面露出头来,向正在冲锋的新天命战士开火。密集的弹雨从上而下砸在人们身上,前排的战士倒下了一大片。

“火力掩护!”

在军官们的大声命令下,约斯苏达索也端起手中的火枪。第一天当火枪兵的小伙子有些紧张,他用缠绕在胳膊上的火绳点燃了引信,仔细地把枪口对准了敌人阵地的方向。

由于距离过远,他没法做到精确的瞄准,只能保证大方向上没有偏差。手中的枪管喷吐出一道火舌,弹丸夹杂着破空的声音向前飞去,击中了一处掩体的墙面,一时间土块石块乱飞。

来不及为没有击中敌人而沮丧,他就听到了军官们声嘶力竭的喊叫声。

“炮击,所有人趴下!”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约斯苏达索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扑倒,山石撞击肋骨让他感到阵阵的疼痛,手掌也擦破了皮。硕大的石质炮弹呼啸着从他头顶飞过,少年趴在地上,冷汗浸湿了衣襟,大口喘着气。

这是他第一次离死亡如此之近,少年吓呆了,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刚刚如果他晚趴下一会儿,那恐怖的炮弹恐怕就会直直击中他的头部。那重量,那速度……恐怕他连尸骨也不会留下吧。

残酷的战斗并未因少年的惊慌失措而中止。在他身边,一队又一队的新天命士兵在有节奏的军鼓声中向山头挺进,炮声、枪声、爆炸声、鼓声、呐喊声、碰撞声……战场独有的交响乐奏响在少年的耳畔,如同魔音贯耳般直击他的心脏。

约斯苏达索躲在不会被人看到的山坳里,双手抱着头,随着在炮火中不断颤抖的大地一起战栗着。他恨自己,恨自己没有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的勇气,恨自己没有和战友们并肩作战的意志,他真想做个逃兵,再也不出现在这该死的战场上。

一个个念头如同走马灯般从他脑海中拂过。少年逐渐冷静下来,他忘了周围的一切,忘了自己正身处何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少年茫然地回想着。他想起了自己在葡萄牙的童年,想起了大骂、贩卖他们,导致自己一家家破人亡的残暴领主,想起了在瑞士佣兵团受到的歧视和排挤,想起了新天命的战友们,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交谈,以及那个神秘又温和的黑袍人。

对啊,以自己的性格,若是放在平时,打死他也不会拿起武器与人争执,更何况是到战场这种可怕的地方上来。是什么让他出现在了这里,踏上了这条向天命发起挑战的道路呢?

也许,是愿望吧。

约斯苏达索想起了那个同样赤日炎炎的午后,想起了那个慷慨激昂的瑞士教士。

“我们向天命宣战,不是在向我们过去曾蒙受的苦难复仇,而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不再经受歧视、暴政和压迫,不再觉得错的是这个世界,仅凭自己微薄的力量无力回天……我们的愿望,就是让每一个人从出生起便享有尊严,就可以自由地在蓝天下呼吸……”

年轻的教士那饱含深情的话语似乎还回荡在他的耳边。约斯苏达索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继续前进的理由。

少年拾起地上的火枪,将之扛在肩头,抬起头,看向那正散发着耀眼光芒的烈日。

……

“报告大人,我军负责防御的十三处防御阵地除一处失守外,其余全部成功击退了敌人的攻击。现在敌人的攻势已经减弱了,他们的士兵正在撤退!”

侦察兵跑到华伦斯坦面前,单膝跪地报告道。

华伦斯坦点点头。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露出欣慰的表情,相反,华伦斯坦皱着眉,手扶着望远镜,忧心忡忡地观察着对面的情况。

奇怪,新天命对这里的攻势好像出奇得弱!这倒不是说这段战线的新天命军队战斗力不行,而是指这些新天命军队貌似并没有攻下这段防御阵线的决心。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优势火力的掩护下发动一阵冲锋,但是点到即止,稍微与自己的队伍接触后就撤退下去,保证最小程度的伤亡。

这种架势,好像……是在佯攻一般。

古斯塔夫究竟想要干什么?华伦斯坦知道,自己的皇室卫队所负责的这段阵线处于天命防御体系的中央和突出部,按理来说,这里应该是新天命最优先进攻的地方,他们却只是佯攻……在军事领域,华伦斯坦并不是门外汉,他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他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华伦斯坦召来一队亲兵,命令他们分散开来,到其他方向的战线去打探情况。华伦斯坦要求他们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弄清楚其他阵线上的情况,如果哪里遭到了新天命的重点进攻,他将率领援兵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把他们派出去以后,华伦斯坦还给马克西米连写了一封信。虽然华伦斯坦从心底里看不上这个只知道争权夺势的家伙,但他毕竟是同盟军的代理统帅,手握天命的主力部队,既然危险可能到来,自己还是有义务提醒他一下的。

做完了这一切,华伦斯坦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种时候干着急毫无作用,自己也不能在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贸然调动部队,只好忍受着令人颇感煎熬的等待。

……

浓重夜色的掩护下,一队人马正悄悄行进在寂静的山谷中。

“国王殿下,”连侦察兵在报告时都压低了声音,“穿过这片山谷,我们就到达圣约瑟峰和布莱恩峰之间的鞍部地带了。”

古斯塔夫点点头。他知道,那里是天命大军的正后方,只要控制了那片山地,他们就彻底封锁了天命军队后撤的路线,扼住敌人的咽喉。

原来,这几天新天命对于敌人的正面攻势竟然全都是佯攻。真正的主力部队正在古斯塔夫的亲自统帅下,穿过蜿蜒的山麓,在山脉、丛林和夜幕的掩护下向天命军队的后方穿插着。这位大胆的国王把军队分散开来,分别从战场东侧和西侧的五条隐蔽的山谷一直向南挺进,在没有遇到敌人的情况下就成功抵达了目的地。

古斯塔夫的做法无疑是极为冒险的。要知道,在得到了增援后,天命军队在总人数上已经超过了新天命,而要在兵力劣势的情况下,分出一部分人马佯攻正面,另一部分深入敌后,形成弧形的包围网,在军事上存在诸多的风险。先不说如果敌人看穿了佯攻的把戏,发动反攻,正面留下的佯攻部队肯定会损失惨重,就算包围网成功形成,仅凭他带来的这些兵力,能否真的阻拦住天命军队撤退时的疯狂冲击,还是个未知之数。

无数将领曾经劝阻过他这个疯狂的计划,但古斯塔夫不以为意。他生性大胆,尤其热衷于高风险、高回报的冒险。他对自己的才华和军队有着绝对的信心,执意要将这个疯狂的计划执行下去。

率领部队到达圣约瑟峰和布莱恩峰之间提前选定好的防御地段后,古斯塔夫一刻也不耽搁,立马着手安排构筑防御工事,架设炮兵阵地。与此同时,他派出的另外几名瑞典将领也依约领兵到达了指定地点。几支队伍首尾相连,依托阿尔卑斯山麓构成了绵延数十里的坚固防线,在后世被称为“古斯塔夫防线”。

年轻的国王站在坚固的堡垒后面,远望着北方的群山。那里,天命军队对此还毫不知情。古斯塔夫的脸庞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从今天起,他和他的军队注定要记入史册,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瑞典国王?新天命盟主?不,他的野心远不止于此。古斯塔夫梦想成为的,是罗马人的奥古斯都。而这一切,似乎离他并不遥远。

……

“公爵,我们已经一连几天没有得到新的增援部队了,甚至连物资都没有得到补充。”

负责天命同盟军后勤保障工作的美因茨主教阿达尔贝特来到马克西米连的帐中。阿尔达贝特身份尊贵,被称为“利奥主教在日耳曼尼亚的代理人”、“圣座在北德意志的分座”,位同王爵,所以他并不称呼马克西米连为“大人”,而只用“公爵”来称呼他。

马克西米连并没有说话,脸色有些不自然。他知道,华伦斯坦在信中所说的恐怕是事实了。他虽然看不起华伦斯坦这种轻易背叛原阵营的墙头草,但不得不佩服他敏锐的战略嗅觉。

一股浓浓的恐惧感涌上心头,这位巴伐利亚公爵顿时慌了手脚。

“快!”他火急火燎地找来传令兵。

“传令各条战线,立刻放弃原有阵地后撤!我们的后路恐怕已经被敌人切断了,再不突围,我们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

“什么?你说马克西米连下令让全军放弃阵地后撤?”

听到传令兵的话,华伦斯坦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是的,公爵大人说,再不撤退就来不及了。”传令兵小心翼翼地说。

“这个白痴!”

华伦斯坦咒骂着,把手中的水杯狠狠地扔在地上,啪的一声碎成几半。华伦斯坦不愧为一世枭雄,发起怒来的威严令他对面的传令兵吓得双腿发软。

“全部后撤?天命军队的几万人一起挤在狭窄的山谷里,战线能展开吗?乱作一团,士兵找不到将军,将军找不到士兵,毫无指挥可言,能突破古斯塔夫的防线吗?放弃了原来的阵地,正面的敌人掩杀过来,与古斯塔夫前后包夹,我们能抵挡住吗?这个白痴!”

“回去,告诉马克西米连。我会率领我的军队坚守阵地,阻挡正面的敌军,为天命主力部队殿后。”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可是……”传令兵脸皮抽了抽,还想说些什么。

“回去吧。”华伦斯坦丢下最后一句话,起身走出了大帐,只留下惊魂未定的传令兵一个人呆呆地看着地上碎成无数片的水杯。

……

华伦斯坦知道,最艰难的时候到了。

正面的新天命军队明显是接到了古斯塔夫已经在后方布防完毕的消息,一转之前懒散的佯攻,攻势变得猛烈而凌厉。新天命的炮兵弹药充足,当下也是火力全开,日夜不停地轰击着他们的防线。

由于其他方向的天命军队都在马克西米连愚蠢的指挥下放弃了阵地,现在天命的扇形防线外边缘只有华伦斯坦的皇室卫队一支军队还在坚守。原本在其他方向进攻的新天命战士源源不断地向这里聚拢,将皇家卫队的阵地三面包围起来。显然,他们想将自己这支负隅顽抗的军队一网打尽。

尽管局面艰难,但华伦斯坦也清楚,自己绝不能后退一步。一旦皇室卫队也放弃了阵地,那么正面就再也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拦新天命的进攻了,而天命的主力部队也将毫无保护地暴露在两个方向敌人的枪口下,陷入双线作战的尴尬境地。

与古斯塔夫相同,华伦斯坦也不是一个在后方坐得住的人。他披上战袍和斗篷,骑着马,在亲兵的簇拥下来到了战斗的第一线。

当他赶到时,这一段的阵地正在进行激烈的肉搏战。新天命的战士们在优势火力的掩护下冲上了山头。与之前一段时间的佯攻不同,新天命的战士们拿出了十二分的热情和勇气,使得与他们已经交手了一段时间的天命士兵们有种对面换了人一般的错觉。

“进攻,为了天命!为了皇帝陛下!”

华伦斯坦抽出佩剑,将之高高地举起,直指正午耀眼的太阳。出身贫寒,从一个无名小卒白手起家的华伦斯坦虽然此时已是身居高位,但依旧没有丢掉他的勇武。他冲锋在前,率领着亲兵们加入了战斗。

双方的战斗异常激烈,在这种情形下,火枪和火炮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剩下的只有残酷的搏杀。新天命对这处阵地一共发起了三次冲锋,但都被顽强的皇室卫队击退。华伦斯坦挥舞着佩剑,纵马在山头来回冲杀,身上留下了道道伤痕,但年轻的将军不以为意,继续身先士卒,始终冲锋在前。

终于,在留下了几百具尸体后,新天命的军队不甘地撤出了战场,皇室卫队重新夺回了满目疮痍的阵地。到处都是火焰、杀戮和哀嚎,犹如人间炼狱一般的景象让每一个见到的人都心生震撼。

华伦斯坦横刀立马,伫立在山坡上,俯视着不远处正如潮水般退去的敌军。他默默地将佩剑收回剑鞘,转身而去。他知道,还有更多的阵地需要他的支援。

华伦斯坦和他的皇室卫队将自己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世人面前。从今天起,华伦斯坦相信,不会再有人轻视他的力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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