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六点钟。
清晨的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驱散着冬日夜晚的寒冷。
奥地利人斯蒂芬驾驶着马车，睡眼惺忪地行驶在郊外的小路上。早起本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在严冬寒冷的清晨尤其如此，斯蒂芬疲倦地打着哈欠。
可是，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如果再不把自己的猎物运到维也纳的集市上卖掉，它们就不能保持最新鲜的状态了。
像他这样的猎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城市中众多诱人的工作机会吸引着山野间的人们，再加上天命教会这些年来加大了生态保护的力度，将很多山林划为保护区，只给猎人留下少量贫瘠的地区。逐渐没落的行业前景使得年轻人纷纷远离这个职业，现如今，还在坚持打猎为生的也许只有他这样的老人了吧。
常年在森林里风餐露宿使得他的腿脚落下不少毛病，可斯蒂芬是个乐观的家伙，他自言自语着，一边开玩笑式地调侃着寒冷的天气，一边驾驶着马车晃晃悠悠地前进着。
路边的人影吸引了老人的注意力。一个女仆打扮的姑娘正沿着小路的边缘缓缓走着，她的头发是浅卡其色的，淡金色中带有一丝棕色，显现出她可能具有一定的雅利安血统。
奇怪，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在如此寒冷的清晨出现在荒凉的山间？老人放慢了车速。
“小姑娘！”老人的口音很重，明显带着奥式德语的腔调，“你是迷路了吗？”
丽塔听到有人叫她，回过头来，看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驾着马车，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没有，谢谢老爷爷的好意。”丽塔微笑着，“我是专门来这里找东西的，请问您知道附近哪里有猎户吗？”
“猎户？”斯蒂芬闻言，爽朗地笑着，“我就是啊，怎么，有什么事吗？”
“啊，那可真的是太巧了。”丽塔的俏脸上浮现出欣喜的表情，“老爷爷，请问您的库存中还有维也纳林猪吗？如果没有也没关系，请您告诉我哪里林猪的出没较为频繁，我自己去狩猎就好，我会给您相应的报酬的……”
“你要去狩猎林猪？”斯蒂芬听了直摇头，“那东西又壮又凶猛，你一个小姑娘可应付不来。不用那么危险了，马车的车厢里就有一头，是昨天刚刚猎杀的，你要的话可以来看看。”
听说有现成的猎物，丽塔松了一口气。今天她之所以会一大早就往山里跑，是因为由她负责举办的天命教会圣诞节派对需要用到地道的维也纳林猪。一向追求完美的丽塔并不愿意使用那些常见的约克夏猪（英格兰猪种，生长快）或长白猪（丹麦猪种，繁殖能力强）来凑数，但奥地利本地的维也纳林猪在市场上可是稀缺货，早在一个月前就预订一空。丽塔只好自己来碰碰运气。
谈拢了价格，因为老人正好要去维也纳，与她顺路，丽塔就搭上了老人的马车。斯蒂芬是个热情而健谈的老人，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老爷爷，您为什么要一大早就起来运货呢？”
“这个时候啊，冷是冷了点，但也是我的这些猎物最能派上用场的时候。”老人爽朗地笑着，“早早出发，上午就能到城里，把它们摆在集市的摊位上。明天就是圣诞节，那些城里人大多上午就来集市采购所需的物品，下午就回家做准备工作了。我要是晚点来啊，就赶不上喽。”
“现在城里的人啊，生活压力都大，也就在圣诞节前后能好好休息休息。能卖多少钱补贴家用倒是次要的，能让大家在平安夜吃到新鲜的美食，我看着就高兴啊。”
“山里打猎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老头子我也干不了几年了，等走不动路了，就到城里投奔我儿子享清福去。只是可惜啊，以后的城里人就吃不到这些东西喽！”
“啊，抱歉，太久没见到你这样的年轻人了，一不小心就自说自话起来，我真的是老啦！”
老人有些歉意地笑着。
“不，老爷爷，您尽管说，我对您的话很感兴趣。”丽塔微微一笑。
“哈哈，好姑娘啊，现在哪有人还这么耐心地听老头子我唠叨。我那小子每次一听我唠叨，就会找各种理由溜掉……小姑娘，你应该是在维也纳的大户人家作女仆吧？”
“嗯……是的。”
丽塔点点头。没办法，她总不能实话实说，告诉老人其实是因为天命的主教大人一时兴起，打算回老家举办今年的圣诞派对，她这才跟着一众天命高层来到维也纳的吧。
“怎么样，平时工作累吗，那些人不会欺负你吧。”
老人关切地看着她，那慈祥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己的女儿一般。
“不累，我都习惯了。”丽塔的俏脸上依旧挂着她那标志性的浅笑，“受欺负什么的就更不会了，我的雇主都是些很好的人。”
“那就好啊！”老人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进了维也纳。丽塔一直跟着老人来到集市，这才与他辞别。
一整只林猪的重量可不轻。她打电话叫来了同样跟着主教来维也纳度假的幽兰黛尔，两人一前一后，扛着它回到了主教的行宫。
奥托在维也纳的行宫就是由原来的帝国宫改建的。天命政教合一以后，维也纳的哈布斯堡皇室被罢黜，帝国宫也被教会收回。但由于这里毕竟曾经是皇帝的宫殿，再让其他人居住显得有些不合适，也就一直闲置在这里，只有奥托偶尔回维也纳的时候才会带着人住进来。
……
丽塔回来后并没有看到奥托。大厅里、书房里、卧室里，哪里都没有主教大人的踪影，不知道他又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
“你会处理生猪吗？”
丽塔看着厨房里躺着的林猪，有些头疼地问幽兰黛尔。
幽兰黛尔有些尴尬地摇摇头。要她与崩坏战斗自然是不在话下，但要她处理生猪么…… 这可就是她的知识盲区了。
放弃了自己动手的想法后，丽塔只好把猪交给专业的人来处理。毕竟，她是个出色的厨师，而不是屠宰师傅，而且，她还有其他工作要做。
站在重新变得整洁的厨房里，丽塔来到冰箱门前，心里默念着“苏醒吧，冰箱的主人”，虔诚地打开了冰箱。
既然来到了维也纳，那今晚的圣诞派对必然要是德式的，这样一来，就少不了奥地利风格的美食（这里我们使用了泛德概念，认为奥地利是德意志文化圈的一部分）。萨赫蛋糕，就是丽塔的拿手好戏之一。
萨赫蛋糕作为奥地利的国宝级甜品，其制作配方被维也纳萨赫酒店一直珍藏着，外人不得而知。但不得不承认，作为天才的烹饪大师，丽塔对美食的领悟和创造能力是首屈一指的。以前主教大人想吃萨赫蛋糕的时候，只能眼巴巴地望着维也纳的方向叹息，或是拜托去奥地利出差的同事们带一些回来。丽塔看在眼中，暗暗开始学习萨赫蛋糕的做法。现在，虽然没法完全复原，但做出来的萨赫蛋糕也是别有风味，融入了她自己的特色，口味不比真正的萨赫蛋糕差上多少……或许，她做的蛋糕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萨赫蛋糕，而是“丽塔蛋糕”吧。
首先把所需的牛油、黑巧克力、白砂糖、鸡蛋和面粉盛放在不同的小碗里，丽塔坚持严谨的烹饪风格，用小秤称量着每一种原料的重量，以求达到最完美的比例。
由于是给整个派对做蛋糕，用量自然要比平时大上许多。丽塔仔细地检查着每种食材的数量和品质，反复确认无误后，这才满意地拍拍手。
女仆优雅地转过身，从冰箱的冷藏室里小心地取出两个瓶子。一个瓶子里装满了白兰地，另一个瓶子里则是她自制的杏子酱。
白兰地自然是用主教大人在维也纳郊区那座古老的庄园里产出的葡萄制作的蒸馏酒。奥托尝遍了欧洲各地的葡萄酒，可他坚持认为，自己那种酸甜中带着苦涩的葡萄酿出的酒风味远胜过那些勃艮第、安茹或是普罗旺斯的著名酒庄。据说主教大人从五百年前就在喝这种葡萄酒了，不过这种细节上的事情除了奥托本人，谁也不得而知，只有留心观察主教大人日常生活一举一动的丽塔可以略窥一二。
杏子酱的制作与罗莎莉亚的樱桃酱有些相似。丽塔在制作它们时，先将杏去皮去核，放入搅拌机中搅拌成泥状，然后再加入清水和冰糖，在火上一边加热一边搅拌，再将加热后的柠檬挤出的柠檬汁过滤掉籽粒，加入锅中一起熬煮，直到变成她喜欢的粘稠度，再盛到小瓶里，冷却到室温后放入冰箱冷藏。
不管做什么事情，这位天命的女仆总是有条不紊。她系好围裙，带上专门制作甜品的手套，这才开始了忙碌的烘焙过程。
首先，丽塔在一个大碗中接了不少水，将装着黑巧克力和牛油的碗放入其中，塞进身后的布洛妮娅牌烤箱，将它们加热至融化。由于此次制作的是超大号蛋糕，这个烤箱自然也是特制的，足有一米多高。烤箱欢快地工作着，传来动听的歌谣。
在等待加热的空闲，丽塔使用分离器将碗中的蛋黄和蛋清分离，再把白砂糖加入蛋清之中，便加边搅拌，使二者充分混合。
丽塔刚刚做完这些工作，布洛妮娅牌烤箱就发出婴儿车车轮与地面摩擦一般的叫声。她打开烤箱的门，将融化的黑巧克力和牛油取出，把一旁备用的蛋黄倒进里面，搅拌均匀。
搅拌完成后，她又开始了刚刚被烤箱的叫声所打断的工作。将蛋清和砂糖的糊状物倒在大量的面粉上面，再将它们一起倒进之前巧克力、牛油和蛋黄的混合物里，搅拌三五分钟，这样，蛋糕的主体部分就初现雏形了。
把混合物放进蛋糕模具。这次的蛋糕模大得吓人，还好丽塔的臂力过于常人，没有出现因为举不动而翻车的惨剧。她把模具送进烤箱，这才松了一口气。
烤蛋糕要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丽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玉手拖着香腮，静静地望着穿过烤箱透明的观察窗透出的橘黄色微光出神。蛋糕的香气缓缓弥漫而出，将整个厨房浸泡在甜香的空气之中。
幽兰黛尔蹑手蹑脚地溜进厨房。她闻到那沁人心脾的香气，就知道丽塔又在做她那伟大的艺术品了。
短发少女穿着女仆的长裙，一动不动地坐在烤箱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一边的眼睛被垂下来的发丝遮住，另一边的美眸呈现出红宝石般夺目的光彩，显得晶莹剔透，美丽动人。
幽兰黛尔一个箭步冲上前，用玉手捂住了少女的眸子。
“猜猜我是谁？”她故意用老气横秋的声线问她。
“丽塔·洛丝薇瑟的媳妇，无聊的幽兰黛尔大人。”
丽塔可爱地嘟着小嘴，甩甩头，脱离了幽兰黛尔玉手的控制。
“带着蛋糕甜香味的美少女谁不喜欢呢？”
幽兰黛尔坏笑着扑在丽塔身上，两人打闹着，女孩银铃般的小声在厨房里回荡，和蛋糕的香气混合在一起。
许久之后，幽兰黛尔这才收手，她小心地凑到丽塔耳边，低声耳语着。
“主教大人又去祭奠扫墓了，他回来以后记得小心点。”
丽塔一怔。她可忘记不了，平日里总是带着令人如沐春风般微笑的主教大人每次扫墓归来后，那阴郁到令人全身冰凉的神色。
“今天晚上可是欢庆的派对，主教大人怎么这个时候……”丽塔皱着秀眉。
“没办法。”幽兰黛尔叹息一声，“主教大人应该也知道这一点，但他也没办法。一旦想到和那个人有关的事，他便控制不住他自己。”
“还好有萨赫蛋糕。”丽塔看了一眼烤箱中正在烤制的蛋糕，“甜品有着能令人快乐的魔力，希望……能治愈一些主教大人的忧伤吧。”
“对了，该做往蛋糕上浇的巧克力酱了，您来试试吗？”
“我来？”少女有些心虚，“不会把你的杰作搞砸吗？这可是今天晚上派对的重头戏啊。”
“请放心，幽兰黛尔大人。”丽塔甜甜地笑着，“有我帮您，您一定可以做出最美味的巧克力酱来！”
丽塔手把手地教幽兰黛尔，首先将黑巧克力和牛油隔水融化，再加入一旁准备好的白兰地。两人一起忙碌着，欢声笑语洋溢着整个厨房。
不久，蛋糕也新鲜出炉了。丽塔将杏子酱均匀地抹在蛋糕上，然后再为它淋上热巧克力糖衣。巧克力混合着牛油和白兰地，从蛋糕顶端一直缓缓地流淌到底部，最后慢慢融化，形成完美的黑色糖衣。
“成功了！”
幽兰黛尔难掩自己的激动。
“是的，幽兰黛尔大人，我们的作品终于出炉了。”
丽塔的美眸中洋溢着幸福的神采。
……
“主教大人，您回来了。”
丽塔向走进门的奥托行了一礼。主教面无表情，自顾自地脱掉冬日室外御寒用的大衣，将之挂在衣架上。丽塔用余光看见了大衣上泥土的斑点和青草的碎屑，她不由得轻抿起着嘴唇。主教大人，一定曾经跪在那个人的墓碑前吧。
“主教大人，圣诞的聚会已经准备好了，您看……”
“我去换件衣服，很快就来。你去皇座厅等我就好。”
奥托淡淡地说着，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门在他身后砰的一声关上。
“果然，主教大人心情很糟糕呢。”
藏在一旁的幽兰黛尔走了出来，叹了一口气。
“主教大人……他真的很伤心啊。”丽塔红宝石般的眸子盯着幽兰黛尔，“我有时在尝试体会主教大人的这种心情。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幽兰黛尔大人有一天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再也不能回来了，我应该也是这种心情吧。”
“傻瓜，瞎说什么呢。”幽兰黛尔拍拍她的小脑袋，“我可是天命最强的女武神，不会的……”
话刚刚出口，幽兰黛尔就愣住了。她察觉到了自己话中的不妥。
“天命最强……”丽塔苦笑一声，“她曾经也是天命最强的女武神啊……卡莲大人、埃莉诺大人、塞西莉亚大人……她们都曾以‘最强’作为自己名字前面的点缀，可是，谁又能真正有个好的结局，和她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呢？”
幽兰黛尔沉默着。她知道这个问题自己无法回答。
看着自己的女友陷入了沉默，丽塔却笑了，少女的笑容是那么温暖，那么明媚。
她挽起幽兰黛尔的手臂，拉着她向前走去。
“走吧，再不去可要迟到了哦。”
……
随着奥托的到来，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奥托脱去了平日里的便服，穿上了只有在节庆和重大场合才穿的主教袍服。金色的长袍华丽而耀眼，衬托着奥托那不怒自威的神情，令他宛如无冕的帝王一般。
的确，奥托·
阿波卡利斯头上从未戴过皇冠，但又有哪一位帝王的威权能够与他相比呢？
奥托向众人微笑致意。他的讲话非常简洁，只是对大家的出席表示了感谢，并祝愿大家能在这个神圣的夜晚放下平日里工作的包袱，尽情享受派对的欢乐，沐浴圣子降世带来的荣光。
众人再度向他们爱戴的主教大人献上热烈的掌声，随即便投入到欢庆的海洋之中。
这里是整座宫殿中最大的房间，足以容纳上百人。三层楼高的圣诞树缠着五彩缤纷的光带，上面挂满了琳琅满目的装饰品。人们围着圣诞树载歌载舞，欢快的音乐响彻全场。
觥筹交错间，各式各样的饮料装满了玻璃制成的杯子：有鲜榨的苹果汁、桃汁和葡萄汁，有用杜松子酒、马可尼酒和金酒搭配而成的鸡尾酒，甚至还有蒸馏的白兰地和威士忌这种烈酒……玻璃杯映着橘黄色的灯光，为其中五颜六色的液体镀上一层光晕。色彩在半空中交织，犹如童话的仙境一般，显得梦幻而瑰丽。
奥托缩在角落里的座椅中，看着欢声笑语中的众人，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主教大人！”丽塔走到他的身边，“我能否有幸邀请您与我共舞呢？”
奥托看了看丽塔，又看了看正在圣诞树边跳着华尔兹的男男女女。
“多谢你的关心，不过我今天实在有些累了。不如你和幽兰黛尔一起吧，那孩子一定很期待啊。”
他和蔼地笑着，像一个真正的长辈在关心他的孩子一般。
“遵命，主教大人。”
丽塔向他微微鞠躬，然后向不远处的幽兰黛尔跑去。奥托能看见她眼神中饱含的喜悦之色。
微微一笑，奥托抬起头，望着大厅天花板上那些璀璨华丽的吊灯，静静地出神。
……
随着天色的渐暗，今晚派对的重头戏也要来了。
丽塔采购的那头维也纳林猪派上了用场。林猪，顾名思义，就是在森林地带生长的一种猪。林猪为了适应林地的环境，体型小，腿短，但每天喝的水山泉水，吃的是橡树的橡子，做出的菜肴带有森林独特的香味。
做好蛋糕后，丽塔一刻也不耽搁，就开始烹饪已经被专业师傅处理好的猪肉。肉肥且集中的部位做成地道的维也纳炸猪排。切好的猪排用刀背拍松，经过盐和胡椒的腌渍后裹上面粉、鸡蛋和面包糠，在黄油中煎至金黄，配上柠檬和梨，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排骨和猪腿则被用来烤制。我们现在恐怕很难想象，一个小姑娘站在烧得旺盛的火炉旁，转动着巨大的烤架，把上面的排骨烤得滋滋冒油的情形。烤排骨本身只加入盐一种调料，食客则根据自己的喜好在三四种不同的蘸料中挑选，口味从咸到辣无一不有。
为了让更多的宾客品尝到美食，丽塔将炸猪排和排骨都分成小小的份量，再配上沙拉、烤土豆、炸薯条和面包片交给每一位饥肠辘辘的客人。
正餐之后就是甜点。丽塔的蛋糕一出场便惊艳四座，而它那丰富细腻的口感又征服了所有人的味蕾：脆脆的巧克力外壳，松软甜美的蛋糕，酸酸甜甜的杏子酱，幸福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直击人们的心灵，
“主教大人。”
端着一小块蛋糕，丽塔笑眯眯地靠近了还在角落里发呆的奥托。
“您可以不去跳舞，也不以不吃猪排，但您一定要尝尝这个蛋糕。因为……它有让人开心的魔力哦。”
奥托抬起头，看着正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
他接过丽塔手中的盘子，用勺子挖下一块来，仔细地品味着。丽塔这孩子，应该从一开始就看出自己心情不好了吧，还不停地想办法让自己开心一点……真是个细心又体贴的孩子啊。
果然，蛋糕有让人开心的魔力呢。
奥托默默地吃完，抬起头，却是发现丽塔正用带着笑意的目光看着自己。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去，再给我拿一份来，多谢了。”
丽塔很快就端着另外一盘蛋糕回来了。
“找个没人的房间，把蛋糕放进去。”
奥托缩在椅子里，微笑着说道。
丽塔何等聪明，自然能猜到主教大人的心思。她小心地端着蛋糕，来到了宫殿偏僻的角落里，一座废弃已久的房间。
不管是谁，只要要吃的是丽塔做的食物，丽塔就会为她创造最好的用餐环境。对于这点，丽塔有着近乎执着般的坚持。尽管没人，但她还是找来清洁工具，把房间里的灰尘打扫干净。
这些工作都做完以后，丽塔恭敬地将蛋糕放在桌子上，微微鞠躬。
“请您慢用。”
少女低着头，退出了房间。
……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随着标志着圣诞节来临的钟声敲响，这场欢乐的派对也缓缓落下了帷幕。
奥托明显有些疲惫，再次向大家致意后，就起身离开了大厅，留下丽塔一个人主持场面。可靠的女仆微笑着送走了一批批客人，接着带领雇工们打扫现场，清理垃圾。等她忙完，已经是深夜了。
丽塔伸了个懒腰，阵阵的倦意涌上这个忙了一整天的女孩的心头。可是，她的内心却被一种有些畏惧，又极度好奇的情绪所占据了，那样子就像是进鬼屋之前兴奋的孩子一般。
在这种复杂情绪的支配下，丽塔又悄悄地走到了那处偏僻的房间门口。
“我只是路过的，只是路过……”
心头默念着，丽塔目不斜视地从门口走过。可余光还是忍不住地瞥向房间之内。
这处无人的房间里并没有灯光，但借着微弱的月光，丽塔还是能看见桌上的情形。
那曾经摆着蛋糕的桌子上，现在空无一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