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狂想曲-XX(20) 内战

作者:崩坏3同人专栏 更新时间:2021/11/16 21:13:50 字数:8184

崩坏狂想曲-XX(20) 决战

一个又一个的军团在沿海平原上排列着。碧绿的平原、黄金般的海岸线、蔚蓝的**、黑压压的军团……鲜明的色彩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残酷又美丽的画卷。

双方的军团从外观上来看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无论是瓦尔特的军队还是奥托的军队,全都以罗马人惯用的军团方阵,将精锐的重装步兵置于军团的前方,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

唯一不同的是,奥托的军队组成更为复杂。来自阿非利加各个部落的外籍士兵让人目不暇接,在这帮身着奇装异服的家伙们中间,你可以看到骆驼甚至是大象的身影。

罗马军队阵线的中央,身披标志性红色战袍的年轻统帅驻马于山坡之上,俯视着对面一眼望不到边的敌军。

瓦尔特微眯着褐色的眼睛,谁也不知道此刻的他正在盘算着什么。

“老师!”

布洛妮娅骑着一匹快马,从山坡下飞奔而来。

“军团都部署好了吗?”

瓦尔特头也不回地问着。

“都安排好了,北意大利人和罗马人组成的五个军团已经在中央战线处待命,同时两翼的阵线被缩短,借助山脊线隐藏真实的宽度,应该足以掩饰兵力被抽走的事实。”

布洛妮娅报告着。

“老师,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小心翼翼的问着。两军阵前质疑统帅的军事部署本是兵家之大忌,但她实在是太疑惑了,如果不问出口的话,可能会让她一直惦记着这个事情。

“但说无妨。”

瓦尔特倒是没太在意。

“老师,您应该早就了解到,奥托的军队在数量上略微超过了我们,可外籍军团是他们最大的软肋。敌我双方在意大利正规军上相差无几,但是,我们的高卢士兵和西班牙士兵长期与崩坏作战,积累的丰富的战斗经验,他们平时的编制和训练方式也更接近罗马的正规军,战斗力不会比意大利军团弱多少。”

“相比之下,奥托手下的外籍军团编制混乱,纪律涣散,大多数士兵都是当地部落酋长的奴隶,根本不愿意上战场打仗。如果我们能抓住这一点,集中力量率先击溃外籍军团,就一定能在决战中占领先机。”

“所以呢?”

瓦尔特笑吟吟地看着他的学生。

“所以,依学生之见,我们应该尽全力加强我们的侧翼。我们应当改变传统的罗马军团阵型,在中央阵线保持防守的态势,而在两翼部署精锐的意大利军团。在战斗中,两翼会尽可能快地击败对手的杂牌部队,然后和中央阵线形成钳形的合围,从三面进攻奥托的主力。这样以来,我们也许可以更容易地取得胜利。”

“……布洛妮娅真的长大了啊。”

“啥?”

听着瓦尔特的话,布洛妮娅一时有些没缓过神来。

瓦尔特微笑着,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布洛妮娅。他膝下没有子女,一直以来,瓦尔特都像对待真正的女儿那样对待她。他在想……如果他们都能从今天这场殊死的决战中活下来的话,他就真的可以指定这个越来越能独当一面的小女孩作为自己的继承人了啊……

“布洛妮娅,你说得很好,最有天赋的军事家也不会比你强上多少。行军打仗,无非就是要以己之长,攻敌之短,谁能在最重要的位置集结最多的兵力,谁就能取得战场的先机。不过,不要忘了,我们的对手……可是奥托啊。”

“在政治观念上,我不会认同奥托说的一个字,不过在军事领域,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危险的对手。奥托还很年轻,不过他打过的仗大大小小怎么说也得上百,有些他指挥过的战役到现在还是经典战例,被列为罗马军团指挥官的必修课之一。”

“如果是奥托的话,他一定能预料到我每一步的企图。比如他现在驻军罗马城外按兵不动,就是料到我一定会主动发起进攻,事实果真如此。所以,我要针对他的外籍军团这一点,奥托不可能想不到。”

“如果我是奥托,我会怎么办?我昨天晚上失眠了,其实就是一直辗转反侧地在想这个问题。”

“我想到了两个方案:一,将脆弱的外籍军团放在阵线的后方,由战斗经验丰富的意大利军队保护他们。这是一个避免他们过早溃败的好方法,不过这样一来,他们所能发挥的作用就微乎其微了。双方的意大利士兵数量相差无几,如果他们的外籍军团不能发挥作用,那我们的高卢军团和西班牙军团就将所向披靡,这是奥托绝对不能容忍的结果。”

“二,就是一个极为大胆的方案了。如果我是奥托,我就会思考:瓦尔特将如何针对我的弱点?他一定会想到我加强两翼,进而逐个击破的战术。所以……他会反针对我的部署,将最精锐的部队埋伏在两翼,企图伏击我们派出的军团,然后,把战斗力相对低下的外籍军团放在我们佯攻的方向,也就是中央战线上。”

“奥托真的敢这么做吗?”布洛妮娅睁大了眼睛,“如此一来,他最重要的中军不就被削弱了吗?如果我们在中央发动突击,可是会让他全面崩盘的啊……”

“他敢这么做……不,应该说是他一定会这么做。奥托是个疯狂的家伙,他敢做一些连我都不敢做的事情,在这一点上,我不得不佩服他的魄力。”

……

卡洛斯·特拉斯塔玛拉的嗓子都快喊哑了。他奔跑在自己的部队中间,传达着一道道命令。

这个高大的巴伦西亚-伊德塔诺里(西班牙古地名,意为“伊甸的要塞”,后仅保留前半部分“Valencia”,即现代的西班牙地名“巴伦西亚”)人效忠于尊贵的瓦尔特执政官,现在在西班牙第一军团服役,担任步兵方阵长的职务。

因为种族的和域的缘故,西班牙士兵通常没有他们的高卢战友生得强壮,但卡洛斯明显是个例外。就算是不久前发动角斗士起义的斯巴达克斯的那位著名的助手,被成为“巨人”的日耳曼人埃诺,估计也不会比他高大上多少。

卡洛斯年纪不大,但已经在沙场摸爬滚打多年了。早在瓦尔特担任西班牙总督的时候,卡洛斯就在对抗卢西坦人的战争中立下功劳,荣获了瓦尔特亲手授予的桂冠。不久前,他和他的步兵方阵跟随着塞西利娅大人翻越比利牛斯山,在高卢痛击了入侵的崩坏,一路从内高卢打到外高卢,杀死杀伤的崩坏兽和死士不计其数。

然而,令他郁闷的是,在今天这场至关重要的大决战中,执政官居然只把他的方阵安排在了左翼最偏僻的角落里,这让尝惯了胜利滋味的他有种被排挤一般的感觉。

卡洛斯虽然没上过学,但天资聪慧,喜欢留心观察身边发生的事。他知道,在罗马的军队中,最受宠爱的是那些由罗马城的自由公民组成的军团,他们总是被安排在最中心的位置,享受最多的荣誉;其次是那些来自意大利其他城邦的市民和城市附近的自耕农,他们样貌和罗马人相差无几,说着通俗拉丁语或意大利语,被认为是军队的主力。

处于边缘的则是西班牙人、高卢人和希腊人这些外籍军团。虽然他们的家乡被罗马人的铁蹄征服后,罗马仁慈地赐予他们自由和宽容,并在《万民法》下让他们拥有和罗马人相同的保护,他们也无时无刻不在向往着罗马的文明、勇气和荣耀,但卡洛斯发现,共和国似乎从来没有把他们当作自己人一样看待过。

和平时期,共和国容忍他们的信仰和文化,派出罗马官员以他们本地的传统和习俗管理他们,但从不希望把他们纳入共和国自身的体制之中;战争时期,共和国把他们视作需要保护的羔羊,轻蔑地否认他们自卫的能力,派出强大的军团帮他们赶走入侵的敌人。共和国对于西班牙人自己组成的军队抱有极度的不信任,就连瓦尔特这样开明的统帅,也要派出无数罗马军官安插其中。卡洛斯想,这倒不是因为瓦尔特怀疑他们的忠诚,而是怀疑他们“不会打仗”、“不能打仗”。

一想到这里,性子耿直的卡洛斯心里就憋了一团火。他今天就要用实际行动证明给罗马人看看,他们西班牙人打起仗来,并不比正统的罗马军团弱上多少!

“前进!”

拉丁式的军鼓咚咚地敲响,两杆大旗迎风飞扬,一杆是罗马的鹰旗,一杆是金红两色的军团旗,卡洛斯亲自担任护旗官的角色,双手高举着象征西班牙第一军团的军旗,走在方阵的最前列。

双方的阵线越来越接近了,卡洛斯这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在他们对面的,并非是他一直以来所期待的,精锐的罗马军团,而是一帮装束奇异的家伙:有着麦色皮肤的士兵们头上戴着装饰有羽毛的帽子,披着兽皮制成的皮甲,拿着猎人般的长矛和短刀,排成松散的线阵。

这是……对面的外籍军团?卡洛斯见过一些这样的人,他们大多来自地中海对岸的阿非利加,聚集在西班牙南部的省份,例如塞维利亚和阿尔梅里亚,从事游牧或是采集。

也对,交战的双方都是正统的罗马统帅,当然会把他们这些杂牌军安排在侧翼。看来,自己是看不到那些高贵的意大利人了……卡洛斯自嘲般地笑了笑,随即将这些杂念抛出脑海,迅速地思考着对敌之法。

对方的阵营中传来一阵他听不懂的叫喊声,居于后排的努比亚弓箭手们纷纷扬起手中硬木制成的弓箭,抛出一阵箭雨。他们的箭矢颇为粗糙,由于缺乏冶金的技术,努米底亚王国的战士们大多使用原始的兽骨或鱼骨制作他们的箭头。不过就算是这样,一些运气不好的西班牙士兵还是被箭射中了缺乏保护的部位,一时间血流如注。

“注意防护!”

在方阵长的指挥下,西班牙人纷纷举起铜制或铁制的盾牌,防护着自己的身前,后排的士兵则将盾牌高举过头顶,防止漫无目的地大角度抛射而下的箭雨造成的伤害。

模仿罗马军团进行过严格训练的方阵做出了完美无缺的防守,一时间,阿非利加人引以为傲的弓箭对他们没能造成任何的伤害。此时的西班牙军队就如同蛰伏的猛虎一般,收起了它的獠牙和利爪,悄无声息地缓缓前进着,等待着暴起伤人的时机。

两百步……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

就是现在!卡洛斯怒吼一声,率先放下了防御用的盾牌,几个健步就冲入敌阵,另一只手中早已紧握的阔剑如同闪电般刺出。对面的努比亚士兵连忙举起长矛进行格挡,可那木制的矛杆却轻易地被阔剑锋利的剑刃斩断。短成两截的矛杆脱手而出,那个努比亚人也在巨力之下连连后退,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就算是冲锋,训练有素的西班牙军团也并没有打乱阵脚,而是排着整齐的队列,保护着战友的侧面和身后,将最锋利的武器朝着敌人。这些来自共和国西部边疆的战士们毫无保留地展现着自己的英勇和强大,将暴风骤雨般的攻势倾泻向面前的敌人。

不可遏制的崩溃在努比亚人之间蔓延着。他们大多是被迫上战场的奴隶士兵,乘胜追击还好,一旦处于下风,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逃离战线,不顾一切地向后跑去。毕竟,敌人明晃晃的刀锋可比奴隶主的皮鞭要有威慑力得多。

这支军团来自阿非利加行省的西北部。那里是广袤的干旱平原,罗马行政管辖的触手并没有触及这片地广人稀的土地,当地依旧保留着大量的奴隶制部落。部落的酋长们对于奥托的威权心怀恐惧,因此这才派兵助战,并非是真心实意地想为这名罗马的独裁者卖命。

面对强大的敌人,奴隶主们总是第一个逃跑。他们的溃败引起了连锁反应,不一会儿,近千人的军团就陷入了完全失控的状态,人们争先恐后地向战场外逃去,生怕一个不留神,落入可怕的西班牙人的手中。

卡洛斯指挥着麾下的战士们追出去好远这才停下。一路上,他并没有过多地去管那些逃散的奴隶士兵,因为出身贫寒的卡洛斯深知这些人生存的不易,既然上战场并非本意,他们又愿意放下武器逃之夭夭,自己为什么还要伤害他们呢?

而对于那些奴隶主,西班牙人就不再手下留情了。不得不承认,奴隶制在这个尚属古代的世界里还很常见,就连以文明自居的罗马人也在很大程度上保留着等级森严的奴隶制度,更不用说他们的附庸西班牙人了。但是,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奴隶制背后不公正的因子,希望能用自己的行动改变一些什么。

事实上,瓦尔特就是一个坚定的废奴主义者,在他治下的西班牙和高卢,严苛的奴隶制度正在变得越来越缓和,自由人沦为奴隶的情况已经非常罕见了,相反,大批的奴隶能够因为勤劳、战功和特赦等成为自由人。作为瓦尔特的追随者之一,卡洛斯当然也坚信,奴隶制的废除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在败退的敌军之中,奴隶主们显得非常显眼。为了体现威势,彰显自己的地位,奴隶主们往往用更华丽的物件来装饰自己的盔甲、武器和衣服,而这也就使得他们成了最好的靶子。卡洛斯的西班牙方阵中有着这么一个不成文的传统:谁杀死了敌人,谁就能把这个敌人的物品据为己有。因此士兵们个个奋勇争先,卡洛斯废了好大劲才让他们停了下来。

“战友们。”卡洛斯气喘吁吁地说着,“我们已经取得了胜利,现在乘胜追击固然重要,但是大家难道就不想获得更大的殊荣吗?”

“想!想!”

因为卡洛斯总能带领着队伍打胜仗,所以在军中积累了崇高的声望。来自不同省份的西班牙人都衷心地爱戴他们这个大块头的方阵长。听到他的话,人群兴奋地叫喊着。

“好,不愧是我的战友!”

卡洛斯大喊着,激动地拍了拍站得离他最近的一名战士的肩膀。

“走,让我们去中央战线!我倒要看看,被吹得神乎其神的罗马军团,到底比我们强上多少!”

年轻人高举起金红两色,代表着西班牙第一军团的旗帜,眼神中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

……

大吼一声,手中的阔剑劈砍在青铜圆盾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一击未果,卡洛斯敏捷地向后一跃,躲开了疾刺而来的短剑。

果然,罗马军团真的是名不虚传。自从他带着他的方阵从左翼支援到中央以后,所向披靡的西班牙人就陷入了苦战。原本,卡洛斯和战友们如同山洪咆哮般从山坡上冲下,想要接着偷袭的机会,一举冲垮原本正在坡下和另一只瓦尔特军队苦战的奥托军队。可是这些侧翼突然遭到袭击的罗马人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慌乱,反而是迅速就在这个方向构建出一条新的防线,死死地拖住了他们的攻势。

西班牙人在军鼓有节奏的敲击声中冲进敌阵,一阵激烈的搏杀后又狼狈地撤了回来,留下满地的伤亡。双方的战士都如同割麦子般倒下,可人数和地形都处于劣势的罗马方阵却没有丝毫崩溃的迹象,反而是一阵反攻,将西班牙人打退回了山坡之上。

“不要气馁,再次进攻!”

卡洛斯双眼都杀红了,他带着战友们再次发起了冲锋。对面的罗马人也不着急,只是维持着盾墙的防御,等到他们冲到跟前了再进行反攻。激烈的白刃战又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上演了。

突然,罗马人方阵的后方传来一阵骚乱,士兵们不安地转过身,发现他们已经身处两线作战的危险境地了。原来,之前与他们作战的瓦尔特军队此刻抓住时机扑了上来,死死地咬住了他们的后方。卡洛斯在战斗的空隙看向伸出援手的瓦尔特军队,在他们之中看到了一个身披灰色战袍的小身影。

看到友军的西班牙人精神大振,攻击也更加迅猛了。被夹在中间的罗马战士们进退两难,只能拼尽全力撕杀着,越来越多的人倒在了血泊里。

再这么下去,恐怕有全军覆没的风险。奥托军队的指挥官也是个当机立断的主,当即下令全军撤退。罗马士兵交替掩护着殿后,边战边退,有序向后方撤离着。西班牙人追了一段距离,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只好停止了追击。

“你是……卡洛斯?”

灰袍人纵马来到西班牙方阵前,少女带着些许惊讶的声音传了过来。她一伸手,摘掉了头上的头盔,露出了螺旋状的银色双马尾。

“布洛妮娅大人?”

卡洛斯当然认识布洛妮娅。瓦尔特还在西班牙的时候,他的这位学生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学习政治、法律和经济。卡洛斯有幸被授予嘉奖勇士的桂冠的时候,布洛妮娅就微笑着站在他的身旁。

“布洛妮娅大人,您怎么能来这么危险的地方,这里可是……”

布洛妮娅挥挥手打断他的话。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不能来的地方……先不说这个,卡洛斯,西班牙军团不是都安排在左翼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银发少女的美眸眯成危险的弧度。罗马军团一向以军纪严明著称,如果有人敢于违抗命令擅自行动,就算他打了胜仗也是需要收到批评和处分的。

“报告布洛妮娅大人!”

在她目光的注视下,卡洛斯感到浑身发凉。大块头西班牙人连忙立正,想着骑在马上的布洛妮娅敬礼。

“我是得到了许可的。开战之前,布鲁图斯大人就曾经下过命令,如果左翼的战事顺利,就由我带领自己的方阵支援中央战线。”

布鲁图斯是瓦尔特手下得力的名将,也是个土生土长的罗马人,被瓦尔特分配去指挥左翼的西班牙军队。西班牙军队的最高指挥官却要由罗马人来担任,对于他们的不放心可见一斑。

“是吗……”

看了看卡洛斯的脸庞,这个正直的西班牙人似乎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布洛妮娅这才微微点头。她掉转马头,向自己军团的方向奔去。

“来吧,请和我们一同作战。”

听着她的话,卡洛斯先是一怔,随即脸上浮现激动的神色。从布洛妮娅的这句话里,他终于找到了认可。是啊,他们西班牙人也是瓦尔特联军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也是有资格和骄傲的罗马人并肩作战的!

布洛妮娅的军团类似于机动队的性质,哪里的战线吃紧,这位年轻的将军就会带领着战士们出现在哪里。之前,在她请求瓦尔特同意自己领兵上阵的时候,瓦尔特还曾经有过犹豫,可是最终还是因为拗不过她而让她去了。

瓦尔特也知道,现在的布洛妮娅,已经足以具备成为独当一面的统帅的才华和胆略了。

穿梭于中央战线的各处角落,布洛妮娅一言不发地骑在马上,指挥着每一处战斗,俏脸上带着凝重。

今天,事态的发展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决战双方不约而同地将主力部队放在了中央战线,而将两翼交给虚弱的外籍军团负责。相比之下,奥托做得更为决绝:瓦尔特好歹还在两翼留下了四个强力的高卢军团和西班牙军团作为主战部队,而奥托则将左右两翼完全抽干了。所有精锐的部队都被他集中在了中央,满打满算不超过三里长宽的平原地带上。

罗马人、意大利人、西西里人(注,与现在的语境不同,古罗马时期,当人们说到意大利时仅仅指意大利半岛,不包括今天的西西里和撒丁)、希腊人、帖撒利人(即马其顿人)…… 这些来自共和国南方和东方的精锐战士们汇聚一堂,以一往无前的气魄吹响了总攻的号角。

有人也许会问,这种仅顾中央,不管两翼的极端行为,如果导致两翼的溃败,从而使瓦尔特的军队形成的钳形的包围网,三面夹击中央军怎么办?

奥托对此不屑一顾。他知道,今天的大决战与以往的任何一场战役都不同。之前,无论是罗马和腓尼基人,和迦太基人,和日耳曼人,甚至是和崩坏的战争,本质上都是两个庞大的民族,两个庞然大物间的对决,是以消灭对方有生力量,最终完全摧毁对方为目的的。然而,在今天,一切都变了。

今天,不再是两个民族,两个国家的战争,而是两个人之间的战争。瓦尔特和奥托两人手握着共和国的未来,而要在他们之中决出胜负。所有的信念、所有的忠诚、所有的决心……支撑这场战争打下去的一切都牢牢地系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只要消灭了瓦尔特本身,那么他的支持者再多,也都失去了意义。

所以,进攻,不顾一切地进攻……奥托一马当先,带领着洪水般的军队,向瓦尔特的军队发起了冲锋。

没有人能够阻拦他。奥托的力量本就是恐怖的,而当他将这股力量集中于一点的时候,他的力量就是不可战胜的。他已经能够看到对面不远处的山坡上,那杆象征着执政官的旗帜在风中猎猎飞扬,以及其下那个身披标志性火红色战袍的熟悉身影了。

……

“老师!”

布洛妮娅只身一人,骑着马疾驰上山坡,她的身上沾满了鲜血和尘土。

“我已经把我所有的军队都留在山坡下,形成最后的防线了,可是敌人实在太多,而且他们根本就是在不计伤亡地挺进!老师,我们不能和这帮疯子硬碰硬,先回罗马城吧,或者至少向后撤一段距离也行啊,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山坡下,奥托的军团缓慢而坚定地挺进着。他们早就将伤亡抛在脑后,对于脚下的血流成河丝毫也不在意。他们本就是最精锐的战士,现在又是在以近乎三倍于敌人的损失疯狂地前进着,就算瓦尔特的近卫队和布洛妮娅带来的增援部队再怎么英勇,也只能一步步地后退着。

瓦尔特一动不动地站在山坡上,俯视着下方的战局,脸上看不出一丝神情。

“现在后退,就真的让奥托得逞了啊……”

瓦尔特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为什么?”

布洛妮娅有些焦急。

“事到如今,奥托的想法已经昭然若揭了。他是对的,眼前的这场战争并非是国家间的争端,而是两个人,两条道路的你死我活。因为我们,庞大的共和国被撕裂成两个巨人,内战的飓风刮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我们两个的一举一动,都会直接影响战争的走向。”

“所以,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后退,半步也不能!”

瓦尔特扬起了头,看向迎着日光飞扬的罗马鹰旗。

“奥托已经洞察了一切。他所要的,并非是要我真正的死去,而是让我后退,让我失败,仅此而已。”

“我要是真的后退了,那就意味着瓦尔特败了;瓦尔特败了,瓦尔特党人也就败了。布洛妮娅,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布洛妮娅低着头。她知道,这意味着一种路线彻底被另一种路线压倒,意味着原本那些举棋不定的人们想要急于加入胜利的一方,分享胜利的果实;意味着想要明哲保身的人们不得不抛弃他们原来的立场,跪倒在胜利者的脚下祈求仁慈的宽恕;意味着见风使舵,想要在这两个庞然大物之间制衡的元老院和公民大会要开始接触胜利的一方,寻求体面的和解,以求他不会在内战结束后秋后算账;意味着……意味着他们失去了一切。

“所以,我不能后退。”

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之后,瓦尔特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剑芒直指越来越近的奥托军队。他那冰冷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人群,与那个金发青年同样不带一丝感情的视线碰撞在了一起。

“共和国的战士们!”瓦尔特大喊着,“随我一起冲锋,为了罗马!”

“为了瓦尔特!为了罗马!”

潮水般的士兵紧紧地跟随在他们敬爱的统帅的身后,与奥托的军队如同小行星相撞般狠狠地碰撞在一起。

所有人都知道,最终的决战已经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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