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狂想曲-XXXV(35) 歌唱巨星的第一次演出

作者:崩坏3同人专栏 更新时间:2022/3/24 17:44:04 字数:8607

崩坏狂想曲-XXXV(35) 歌唱巨星的第一次演出

刚过晌午,突如其来的暴雨就袭击了罗马城。滂沱大雨倾泻在被太阳炙烤地滚烫的石板路面上,翻腾起阵阵的水雾。街道两旁的硬叶乔木被冲刷得泛起一层碧绿的光泽,灌木丛在风雨中东倒西歪,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

对于这座位于地中海畔的城市而言,盛夏的大雨是极为罕见的。降水不仅不能缓解这里的炎热,反而增添了几分难熬的沉闷感,让人感觉仿佛置身蒸笼一般。

安东尼在卫兵们的簇拥下风风火火地穿过街道,闯进人声鼎沸的元老院。年轻的将军并没有撑伞,也没有穿盔甲,而是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敞着怀,露出健壮的身材。浓密的棕色头发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垂在他英俊的面庞上,滴滴答答地滴着水。

“这该死的天气!”他向迎面走来的马尔库斯抱怨着,“我终于知道那些古代的罗马王为什么要在撒丁尼亚建造避暑的夏宫了,这里的夏天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真的,等我退休以后,我一定要搬到北方那些气候温和的地方去住。”

肥胖的马尔库斯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自从卡西乌斯和罗提尼乌斯一众参与了刺杀阴谋的元老们被迫隐退之后,这位与安东尼有着亲戚关系的老人就成为了元老院中支持安东尼一派的领头羊。他们在元老院之中占据大致四分之一的人数,与西塞罗和他的支持者们之间说不上和睦。

“安东尼将军!”

罗马共和国的另一位执政官,穿着传统的罗马式白色长袍的西塞罗向他们走来。

西塞罗最近相当郁闷。自从当选执政官之后,他还从来没有真正执掌过政权。既没有兵权又缺乏民众支持的西塞罗完全被安东尼架空了,他的政令甚至出不了元老院的大门就会变成一张废纸。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情况怎么样了?”

“很糟糕。”安东尼耸了耸肩,“布洛妮娅的军队一大早就兵临城下,现在已经完成了对罗马的合围。对方的人数是我们的五倍,即使是我,也只能保证带着你们安全突围出去,至于在正面战场击败她……几乎没有可能。”

“我们不能放弃罗马。”西塞罗斩钉截铁地说道,“现在城里到处都是布洛妮娅的狂热支持者,人们将自己对于瓦尔特的爱戴完全转移到了他的学生身上。一旦她控制了罗马,谁也说不清她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所以,就快通过我的提案吧。”

安东尼斜瞥了西塞罗一眼,语气中带着淡淡的不满。

“不行,如果真的按你所说,由元老院出面宣布布洛妮娅为人民公敌的话,我们双方真的就撕破脸皮了。到时候,一点回旋和解的余地都不会剩下。”

人民公敌,是罗马共和国寄予内部敌人最严厉的头衔。类似于古时候雅典的陶片放逐法,一旦一个罗马公民被宣布成为了人民公敌,他就被终身剥夺了政治权利,并且不能在罗马城内居住,也无权拥有任何财产。可以说,“人民公敌”的头衔就相当于政治身份的死刑。

然而,深谙罗马政体运行之道的西塞罗知道,这是万万使不得的。先不说这一提案会不会在元老院和公民大会都通过,就算真的通过了,那么这一原本用于维护共和秩序的制度也会沦为政治斗争的工具,永远地失去在公民之间的公信力。

“所以说,‘书生造反,十年不成’,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安东尼靠在椅背上,嘲讽似的摇了摇头。对于自己这位学者出身的同僚,做事雷厉风行的安东尼实在是有些看不惯。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抛开优柔寡断的元老院,自己有所行动。至少,也要带着自己的支持者们离开已经变成了龙潭虎穴的罗马,到自己曾经征战过的叙利亚和安纳托利亚去。

作为瓦尔特集团的核心成员,曾经的骑兵统帅,他的手下有一支相当精锐,又忠心耿耿的军队。他相信,只要自己能成功突围,就能在东方聚集起足够击败布洛妮娅的力量。

笑话,无论是罗马共和国,还是瓦尔特的遗志,都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姑娘来继承!

……

“Bacchus, Bacchus, dum vinum rubrum habes, volo

bibere in floribus……”

“Bacchus, Bacchus, dum vinum rubrum habes, volo

bibere in floribus……”

轻轻的歌声在夜幕笼罩下的城墙边回荡着。这是一首在罗马郊外的乡野间流传了上百年的民谣,大致意思是“巴克斯神啊(古罗马的酒神),巴克斯神,如果你有红色的美酒,我就愿意醉倒在花丛中”,因其朗朗上口的押韵和简单的音节广为人知。

可是,深夜的城墙边空无一人,连鸟虫的鸣叫声都低不可闻,月光勾勒出城墙漆黑的轮廓,留下浓重的阴影。在这样阴森的氛围下,这首原本欢快的歌谣让人觉得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Bacchus, Bacchus, dum vinum rubrum habes, volo

bibere in floribus……”

看不见一个人影,可歌声依旧悠扬地回荡着。仔细分辨之下,能够听出唱歌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他的声音并不高,但有种穿透人心的魔力,让简单的音符在人的耳畔回响,久久不绝。

“Mavors, Mavors, quantus es statura, bellantes

fortes……”

突然,一个不同的声音应和了一遍又一遍吟唱着的歌声。这个歌唱着“马尔斯神(古罗马的战神)啊,马尔斯神,你的身形是多么伟岸,带领着战士们勇敢向前”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咬字异常清晰,带着一股布列塔尼亚的口音。

原本的歌声停住了。一个人影从城墙脚下一个堆放碎石瓦砾的不起眼的废墟里钻了出来,小心地向外张望着。

“是我,暗号都对过了,就不用这么小心了吧?”

声音从他背后响起。男孩吓得一个哆嗦,条件反射般地转过头去,待到看清身后之人的面容后,这才松了口气。

“库利纳叔叔!真是的,这种时候怎么还有闲工夫吓唬我。”

“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

库利纳笑了笑。这个来自布列塔尼亚(古罗马时对于不列颠的叫法)的男人长得并不高,微翘的嘴唇和笑眯眯的眼睛给人一种随时随地都可以说些诙谐的俏皮话的感觉。不过,谁要是仅凭他的外表,就认为他是一个不可靠的人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用民谣来作为接头的暗号,我当初听说的时候,一下子就猜到是你这个小子的主意。”

库利纳笑着捶了男孩一拳。

“因为我的梦想,是成为歌唱巨星啊。”

布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虽然这事情几乎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可要让他亲口说出来,还是会有些难为情。

“放心吧,一定没问题的。到时候啊,你一定可以在格拉古兄弟广场,不,是站在元老院的房顶上唱你的那些曲子,全罗马的人都会为你喝彩啊!”

库利纳相当欣赏他的侄子,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

“叔叔……您看我们是不是先想着眼前的事情……”

布朗吓得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库利纳小声一点。对于自己叔叔这一说起什么话来就忘乎所以的性格,他也是有些无奈。可偏偏叔叔一直都像现在这样看起来大大咧咧,但一次都没出过差错,让人不禁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他装出来的。

轻咳一声,库利纳的表情严肃了起来。碧绿的眼瞳炯炯有神,和刚在俨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一般。

“都准备好了吗?”

“嗯。”布朗点点头,“工具都带齐了,匕首也有,夜行衣下也穿了护身的链甲。”

“那就没问题了。今天晚上,我们就要打开这该死的城门,将执政官大人的军队放进来。其他人也已经事先埋伏好了,一会儿会在城墙边的街巷里搞点乱子出来,到时候咱们就当机立断,找准时机把城门打开。”

言语之间,库利纳显然已经将布洛妮娅当作了罗马真正的执政官,完全没把西塞罗安东尼之流放在眼里。

深吸一口气,听着叔父的安排,布朗的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不过,男孩心中的勇敢还是战胜了怯懦。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握紧了匕首的把柄。

库利纳看着男孩的反应,稍微送了一口气。他知道,里应外合偷开城门这样的行动并不是人越多越好,人多了反而会有麻烦。因此,他将手下们分散在各处,仅仅带了身手最为出色的布朗在自己身边。先前他还担心这个十几岁的孩子会不会临阵退缩,不过现在看这样子,是他多虑了,布朗绝对值得他的信赖。

“瓦尔特执政官待我有大恩,然而安东尼不仅没有想着为他报仇,还与杀害了执政官的元老们沆瀣一气,借机篡夺了政权。现在,也许就是最好的报恩机会吧。”

库利纳想起了自己以前的事情。

……

二十多年前,在他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库利纳一家住在布列塔尼亚西部的乡村里,过着平静的日子。然而,突然而来的崩坏改变了一切。崩坏袭击了整个布列塔尼亚,摧毁了房屋和田地,带走了他父母的生命。

年少的库利纳带着自己的妹妹,也就是布朗的母亲(正如英语中的“叔叔”和“舅舅”都叫“uncle”一样,古拉丁语也没有区分叔叔和舅舅的称谓,在罗马,母亲的兄弟也可以叫叔叔)四处流浪,直到在饥寒交迫之时遇到了罗马的军队。一个同样年轻的方阵长发现了藏在石头缝里的两人,将他们救起,给他们果腹的食物和御寒的衣物。库利纳后来回忆,如果没有他们,自己和妹妹可能真的很难挺过那个记忆中异常寒冷的冬天。

后来,罗马人平息了布列塔尼亚岛内的崩坏骚动,凯旋回到了欧洲大陆,库利纳也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救过他性命的年轻人。后来他才知道,当初那个小小的方阵长回到罗马之后成为了一名祭司和演说家。他一直想去罗马拜访这位救命恩人,可总与他失之交臂。

直到有一天,同样成为了方阵长的库利纳在罗马郊外,参与瓦尔特和奥托之间的内战时,才看到那个站在山坡上对战士们发表演讲的红袍统帅。执政官的脸庞和记忆中的那个人缓缓融合在了一起,这时候,库利纳才意识到,那个善良的年轻人如今已经成长为了何等的庞然大物。

……

“叔叔?”

布朗小心地提醒他。他有些好奇地看着库利纳沉思状的表情,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

库利纳用力甩了甩脑袋,把追忆的情绪甩了出去。他知道,再怎么感念瓦尔特的恩情都无济于事,只有打开城门,把布洛妮娅的军队放进来,把罗马的江山还给瓦尔特的继承人,才是对他最好的报答。

“时间快到了,准备开始吧。”

……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黑夜中的火光异常明显,还带着嘈杂的叫嚷声,隔着好远就能看见听见。托比带着他手下的士兵气喘吁吁地跑来,脸上还带着倦意。

可恶,自己守着城门稍微偷一会儿懒,就被这里的火光惊醒了。最要命的是,这里出的岔子要是被上面的领导们知道那可就不妙了,自己虽然没有什么过错,但多半也会背上个处理不及时的罪名,收到那些严厉家伙的处分。

士兵们穿过破旧的大门,跑进失火的院子里。一个中年男人正抱着头,来回奔跑着,呼喊着,似乎是想扑灭这里的火势。

“发生什么事情了?”

心情烦躁的托比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厉色问道。

“不知道……”男人看起来很惊慌的样子,“我本来正在睡觉,突然就起火了,家里又多了好些不认识的人,拿着武器闯来闯去,吓得我赶紧就跑出来了。”

“多了好多不认识的人?”

“突然起火了?”

“要是有人冲进你家杀人放火,你会一点伤都没有,跑到这里来大呼小叫?”

“你不会是喝多了,自己放火寻衅滋事吧?”

……

男人的话有些匪夷所思,让赶来的罗马士兵们一头雾水。不少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这个家伙。

然而,揪着他衣领的托比却是若有所思。托比手一松,将男人扔在地上,男人连滚带爬地逃走了。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看似落荒而逃时眼中闪过一抹隐晦的得意。

自己手下的士兵并不知情,但托比知道一些关于这一带的传闻。虽然只是个人微言轻的小队长,但他深受上司的信任,要不也不会将守卫城门的重任交给他。将军曾经把他叫到自己的司令部,告诉过一些罕为人知,又相当重要的秘密。

原来,这一带的城区是罗马的老城,在建成之初就是权贵们聚集的所在。在王政时期,罗马内部的权力斗争并不比现在更少。那些争权夺势和王室和贵族们为了给自己留条退路,纷纷在自家后院里挖掘地道,一直通往城外。

君主制被推翻以后,翻身做主的公民们恨透了曾经作威作福的贵族,当然也将这种怒火殃及到他们的住所。无数勋贵的宅邸都被新生的共和国政府拆毁,改成了供公民使用的公园和广场,其地下的地道也就随之被掩埋,大部分都被废止了。

然而,总有一些地道幸存了下来。后来,人们因为人口的增长和城市化的扩张,重新在这片区域建房的时候,早已经将它们完全遗忘。所以,甚至连房屋的主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屋子的地底下竟然会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历史可能会被无心的人以往,但永远会被有心的人铭记。安东尼将军亲自把他叫到自己面前,叮嘱他千万要注意这片城区地下可能存在的地道。既然当年瓦尔特能利用元老院地下的地道逃走,如今他的学生就有可能利用地道再杀回来。里应外合之下,罗马城可就危险了。

“迅速救火!”

托比大喊着,带头拿着木桶,冲向水井旁边。他手下的战士们不知道自己的小队长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突然这么积极地救火,但也纷纷跟了上去。

“队长,我们军队的职责可是守门,要不先把这里救火的事情交给市政官的手下们去做吧。”

一个士兵试探性地凑近托比。

“放心,我留下了杜鲁斯镇守城门,不会有问题的。这边的建筑物以木质为主,火势扩散得很快,既然我们看到了,就要先救火啊。”

托比寻找着托词。他当然不能直接对自己的手下们说,是因为怀疑有人从地道钻进了城里搞破坏,得赶紧灭火之后才能进去查看到底有没有地道,所以自己才这么着急的吧?

不过,他真的一点都不担心。有杜鲁斯那家伙在的话,就算敌人用三个方阵的兵力强攻,也绝对是无济于事。

……

厚重的木质大门边堆满了加固用的石块,旁边凹凸不平的石墙上插着浸过油的火把,摇曳而昏黄的光芒驱逐着黑暗。

高大的士兵靠在石砾堆上,翘起一只靴子,右手提则他那个比别人大上好几圈的水壶,将清冽的烈酒倒进自己嘴里。

罗马士兵严禁饮酒,特别是在执勤的时候。然而,谁也管不了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杜鲁斯从小就是最卑微的奴隶,因为出色的体格被送到角斗场。在十五岁的时候,他就以在一对一的搏斗中杀死阿非利加进贡的雄狮而名扬全城。观赛的市民们被他的勇武所折服,纷纷同意赋予他自由人的身份。可自由后的杜鲁斯到处打架斗殴,惹出了不少麻烦,最后还是军队收留了他。

角斗士出身的杜鲁斯把谁都不放在眼里,曾经有个下级军官没收了他的酒,他第二天就趁对方不注意砍断了他的一条胳膊。愤怒的军官把他送进了军事法庭,但杜鲁斯的凶名早已传遍了全军。考虑到他曾经奋勇杀敌屡建奇功,安东尼将军下令将他特赦,并把他安排到自己信任的小队长托比的手下,命令他守卫城门,以此将功补过。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斥责他那些惹人厌的坏习惯了。

人在冰天雪地里饮酒,是为了驱寒;在精疲力竭的时候饮酒,是为了提神,可这两样杜鲁斯都不需要。此时他正敞着怀,一边咒骂着闷热的夏夜,一边挥舞着手臂,释放着他那旺盛到无处发泄的精力。

小队长不愿意带自己一起去完成任务,杜鲁斯在心里为托比在他的黑名单上添了一笔。之前城中起火的时候,托比说什么也不愿意让自己跟着他一起去,说什么需要自己留下守城。笑话,城外有专门的哨兵,城墙上也有瞭望的岗哨,敌人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从外面接近城门?难道敌人会从内部袭击不成?

杜鲁斯的酒量极佳,就算喝着用粮食酿成的西西里烈酒,他也丝毫没有喝醉的迹象。喝酒之后出了不少汗,让他感觉凉爽了不少。杜鲁斯双手抱着后脑勺,仰面躺在石堆上,享受着夏夜的惬意时光。

一些吵闹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杜鲁斯皱了皱眉,翻了个身。一定是那些士兵们又在打闹了,每次晚上值班,都会有成群的士兵挤在火把下赌博消遣时光,然后总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大打出手,杜鲁斯已经习惯了这帮家伙的吵闹。

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响,杜鲁斯不耐烦地坐了起来,想要呵斥他们小声一点。然而,他的鼻子条件反射般地抽了抽,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一抹狰狞缓缓在他本就凶恶的脸上浮现。

是血。没错,绝对是血的气息。

从小在角斗场长大的杜鲁斯对这种只有杀戮才能带来的血腥气极为敏感。光凭鲜血的气息,他就能判断出发生战斗的规模,也能让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进入极度兴奋的状态。也许这就是每一个嗜血战士的本能。

一把抽出腰间的短剑,杜鲁斯跳了起来,迈开两条大长腿,向发生战斗的地方跑去。

他还是习惯于使用他那柄还是角斗士的时候就在用的短剑。虽然成为士兵后配发了更好用的阔剑,但杜鲁斯还是对他趁手的武器情有独钟。

无论是谁,只要敢袭击他守卫的这座城门,就一定会有来无回!

……

库利纳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小看了布朗。

本来,他只觉得自己的侄子身手不错,脑子也机灵,是和他一起完成这种任务的最佳人选,但直到真正与敌人短兵相接,他才意识到这个梦想着成为歌唱巨星的小伙子的强悍。

布朗看起来有些瘦弱,但他的动作异常流畅,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个身经百战的战士。短短的匕首在年轻人的掌心上下旋转,跳着残酷而美丽的舞蹈,收割着敌人的性命。毫无防备的士兵们成片地倒下,城门边的敌人搞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来袭击他们,顿时乱作一团。

挡开敌人的一击,库利纳后退两步,飞速地扫视着城墙边的情况。他已经看见了控制城门开合的锁链和护城河吊桥的绳索。只要砍断它们,他就能让吊桥放下,把城门打开,放城外早已埋伏好的友军进来。

事不宜迟。库利纳知道,今天行动的关键就在于出其不意。他们在人数上处于劣势,负责袭击城门的又只有他和布朗两个人。如果拖久了,让城里其他安东尼的军队发现了赶来增援,事情就没那么好办了。

向身旁的侄儿使了个颜色,布朗心领神会。立刻向敌人最集中的地方猛冲而去,手中匕首上下纷飞,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没想到对面这个年轻人竟然会如此嚣张。罗马的战士一向最看重荣誉,当下纷纷被他激怒,呈扇形向他合围而去,要将他就地斩杀。

趁着敌人的注意力都被布朗吸引过去的时机,库利纳的身形瞬间移动,直扑向城门边,手中利刃向连着吊桥的绳索砍去。

就在他的匕首在空中划到一半的时候,一阵极度危险的感觉突然占据了他的内心。库利纳强行改变了自己运动的轨迹,收住了前冲的身形。

敌人的第二击转瞬便至。刚才还在大发神威的库利纳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没来得及看清,就感觉胸口处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杜鲁斯的脸上浮现一抹不屑,将贯穿了库利纳胸膛的短剑猛地抽出,任由对方的鲜血喷溅在自己身上,染红了他狞笑着的脸庞。

“叔叔!”

见状,正与敌人缠斗的布朗声嘶力竭地怒吼着。他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海难遇难了,是库利纳叔叔帮助他的妹妹将布朗养大的,库利纳对于布朗而言就像父亲一般。如今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敌人手中,怎么能不让他感到出离愤怒呢?

敌人强大得恐怖,这是杜鲁斯给他留下的第一印象。

库利纳是个身经百战的战士,就算是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被人偷袭,也绝对不至于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刚才杜鲁斯分明是耐心地蛰伏在城墙的阴影中,等到叔叔露出致命的破绽,然后才从极其刁钻的角度发动攻击的。

他的攻击又快又准,甚至像是完全预判了库利纳的闪避方向一般,封锁住了他所有的退路。布朗知道,没有常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积累,想办到这一切都只能是痴人说梦。

说时迟那时快,这些念头只是飞速从布朗脑海中掠过,就被他强行压制了下来。因为他已经看到,闪烁着寒光的利刃正向他的面门袭来。

面临如此强敌,身后还都是刚刚还在苦战的敌人,布朗不敢与对方正面交手,只能且战且退。一道道鲜红的伤痕逐渐浮现在他的身上,杜鲁斯的短剑不但及其凶狠,而且速度快得吓人,让他防不胜防。

战斗快结束了。杜鲁斯看着这个疲于防守的年轻人,心中浮现一抹失望。他还以为,敢以区区两人袭击城门的敌人会有多么了不得,现在看来,不到三分钟就被自己全部解决了,不过如此而已。

这招就解决他吧!杜鲁斯挥舞着手中的短剑,向已经退到了城墙边的男孩发动着致命一击。

面对着他的剑芒,身临绝境的布朗竟然一不躲二不闪,而是挺直了脊梁,双臂高高举向半空,直直地迎向对手的短剑。

他疯了吗?杜鲁斯心头一惊。经历过大小战斗不下百场的杜鲁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敌人。以自己攻击的轨迹,瞬息之后,他的整条手臂就会被自己的短剑砍断。这个年轻人,他为什么要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举动?

他抬头看向布朗,目光正好与年轻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他看到了布朗闪烁着疯狂与执着的碧绿色眼瞳。一时间,杜鲁斯竟有些恍惚。这种眼神……简直就和自己十几年前,在罗马的斗兽场中面对向自己猛扑而来的狮子一模一样!

战场上容不得丝毫的迟疑。即便困惑不解,但杜鲁斯手中的短剑还是狠狠地劈下。

紧紧地盯着越来越近的杜鲁斯,布朗大喝一声,身形猛地从地上弹跳而起。原来,他在且战且退的时候,已经将杜鲁斯不知不觉之间引到了城门前那一堆石块的顶端。

身形处于半空,布朗可以借着火光清晰地看见城墙上的那些坑坑洼洼的凹槽。既然是石头筑成的城墙,就一定会存在这些坑洼之处。之前举过头顶的双手派上了用场,布朗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城墙上一个可供抓握的凹槽,双臂向上用力,身体猛地蜷缩而起。杜鲁斯的剑锋贴着他的腿边飞过,只在他的小腿上留下了浅浅的血痕。

杜鲁斯一击落空,手中的短剑来不及收力,狠狠地**了城墙的石块之中。锋利的短剑将石头砍出一个豁口,可自己也被豁口卡在了里面,无论他怎样用力,都没法将之顺利拔出。

布朗绝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他双手一松,右手迅速握住之前被他咬在牙齿间的匕首,居高临下向着杜鲁斯的后颈劈砍而去。杜鲁斯来不及躲闪,只能将手臂抬起,徒劳地阻挡着布朗的攻击。

寒光一闪,锐气刺中人体的沉闷声音短促地响起。杜鲁斯的手臂应声而断,匕首还借着布朗从高处跃下的力度,狠狠地刺进了敌人的后颈。布朗整个人骑在杜鲁斯身上,用力把武器扎进他的体内,直到高大的战士轰然倒地。

挣扎着从乱石堆上爬起,布朗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发现那里已经被鲜血沾满了。望着石堆下方呈圆形向他包围而来的安东尼军队,年轻人微微一笑。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叔叔。”

轰隆隆的声音从城门口响起。原来,不知何时被他抛出的匕首已经隔断了锁链,失去了支撑的吊桥无力地瘫倒而下。从那里,能看到黑压压的士兵和他们手中高举的火把。布朗知道,那是和他们约定好的援军。

现在,就只剩下逃跑了。布朗可不会傻到以卵击石,他的梦想是成为罗马的歌唱巨星,怎么能在这里战死呢?既然任务已经完成,布朗脚下抹油,跑得比谁都快,灵巧地避开了向他攻击而来的诸多武器,一溜烟就遁入了黑暗的小巷,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来,罗马的市民们聚集在新建成的瓦尔特广场,欣赏最有名气的歌唱家的歌喉时,估计不会想到,他以前曾经拥有过多么传奇的经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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