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离!”
“呃……啊?!”
何离猛然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环顾四周。
这里是驾校旁边的一处凉棚,不远处,科目二的学员正生疏的驾驶着教练车,试图将它开出车库。
而何离旁边的座位上,正坐着一个气鼓鼓的少女。她穿着一身颇有青春气息的束身短袖短裤,一头长发被扎成了高马尾,头上还带着一个遮阳的空顶鸭舌帽。
“真是的,你果然没有在听我说话呀。”
她猛一扭头。
“再也不理你……”
何离轻轻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打了个呵欠。
女生见状,语气又软了下来,关心的问道。
“……你这几天好像很没有精神的样子。”
“可能是最近练车太烦心了吧。”
“沅芷,轮到你了!”
身后的教练车边,教练向着两人的方向高声喊道。
“来了来了!”
女生连忙回应道,随后匆忙的将自己手里的冰红茶塞到了何离手里。
何离顺手替她拧了拧饮料瓶盖,放到了旁边的座位上。
那个名叫沅芷的女生,是何离青梅竹马的朋友。两个人高考结束之后因为太过折腾,于是一齐被自己的父母送过来学车了。
看着沅芷熟练的让车子半路熄了火,何离的思绪不经意又再次飘远了。
不知是什么原因,何离最近总会不时的梦到一头纯白的独角兽。那幻想中的生物如同高大俊秀的白马,环绕着的却不是威严,而是温柔的气息。它从一片迷雾中靠近自己,而自己又总是在触碰到它的前一刻惊醒。原本是非常平静的场景,但自己每次醒来,额头上却总是如同经历了一场噩梦一样,布满了细小的汗水。
冥冥中,何离感觉不是自己想要去触碰那头奇怪的独角兽,而是那头独角兽迫切的想要接近睡梦中的自己。只是一道无形的壁垒将两方分开,让它永远也不能来到自己这边。
“大概是高考太累了吧。”
何离自言自语道。
没有一丝流云的湛蓝天空,午后阳光照耀下的驾校。何离的暑假生活,或许原本就应该这样平淡的度过。
晚上,何离因为休息不好,吃过晚饭便早早的躺到了床上。
窗外的月亮透过玻璃,洒下温柔的光,何离的意识也渐渐沉沦。恍惚间,他又一次看到了那头独角兽。
这次见面的场景不再是朦胧的迷雾之中了,而是一片美丽的草原。独角兽轻轻挥动着翅膀,缓缓向他走了过来。
为什么总是会在梦里看到你呢?何离在心里默默想道。
伴随着独角兽的前进,它的周身开始闪耀起了夺目的光芒,强烈的让人无法直视。
何离下意识的抬起手遮挡。
等到光芒散去,他再次挪回视线,站在面前的却不再是之前的那头独角兽了,而是变成了一个背生双翼,头上带着一支独角,身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
她的嘴唇微动,似乎在向何离诉说着什么,但何离的耳边却是一片死寂,连吹动草叶的风声都听不见。
刹那间,翠绿的草叶变得枯黄,平静的原野燃起了烈火。火海中的少女表情变得异常慌乱,她急切的试着向何离传达自己的话语,但何离注意到的却是在她的身后,一只由火焰凝聚成的遮天蔽日的巨手穿过云层,向着少女拍了过来。
快跑!
何离仿佛忘记了这里只是自己的一个梦。他冲破火海,不顾一切的想要拉上少女逃离。
耳边响起了玻璃碎裂般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己伸手的一刹那破碎了。在少女惊讶的目光中,何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下一刻,耀眼的白色光芒将两人淹没。
“再见哦,明天晚上再出来一起逛街吧。”
“好的,再见。”
年久失修的路灯闪着昏暗的光,沅芷拎着购物袋,轻哼着歌走在了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忽然,某个东西从她的头顶上飞快滑过。伴随着卷起来的风声,落到了她的身后。
沅芷疑惑的回过头,却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奇怪的人正在盯着自己。
明明是盛夏,他却穿着一身紧实的西装。一条暗红色的斗篷披在了他的身后,他拎着一条拐杖,如同一个想象中的欧洲绅士。
但他的脸上却带着贪婪的笑,张开的嘴中露出了泛黄的獠牙。样貌不像是人,更像是介乎于人脸与蝙蝠的脸之间的某种东西。
沅芷下意识的发出了尖叫。她仓皇的掉头想要逃离这里,但慌乱中却踩上了凹凸不平的石砖,整个人一下子趴倒在了地上。
对方看起来只是迈着优雅的小步,但移动速度却诡异的快。不等沅芷爬起身来,他便已经追到了沅芷的身后。
怪物的笑容愈发狰狞,沅芷绝望的看着它的手渐渐向自己靠近,自己却因为极度恐惧而动弹不得。
这时,一声渺远的马嘶声忽然在她的耳边响起。怪物疑惑的回过头,看向了天空中那轮满盈的月亮。
月光拂过的天空中,一个身骑着纯白独角兽的人影正默默的注视着地面上发生的一切。怪物感受到了某种威胁,向他发出了苦恼的嘶吼声。
独角兽扇动翅膀,如同一颗纯白的流星,带着骑士自高空俯冲了下来。怪物仓皇的躲避,骑士却自独角兽背上纵身一跃,一记回旋踢正中了怪物的脑袋。
这一次的冲击威力相当巨大。怪物斜斜的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一时没有了反抗的力量。
骑士趁机快步走上前,轻轻扶起了瘫倒在地上无力动弹的沅芷。
“你是……”
沅芷这时候才得以看清,骑士的全身都被白与银的奇特铠甲包裹着,完全看不清对方的样貌。但骑士周身散发出的柔和光芒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原本恐惧的心情却渐渐平和了下来。
天空中,那匹独角兽还在盘旋着,耀眼的光芒如同夜空中的第二个月亮。看着面前这闻所未闻的场景,沅芷越发感觉自己好像见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