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到了之后就要日出，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赶紧找了个地方坐着，等待着。
据说日出只要几分钟，但是实际上也比想象得要再短点，因为真正想要看的，就只是太阳刚刚出来的一瞬间。
和落日不同。落日难以捕捉，是因为最后看到的都是红色的云霞，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一轮赤色就变成了一片，难以寻找落日的踪迹。而日出，因为光过于刺眼，而注意力又非常专注。
这是个很难去解释的事情，因为太过注意，而根本没注意到。
陈亦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有人这么说，但是那时候他根本就不理解这句话。直到现在看到日出的时候，看到自己明明一直盯着，回过神来却发现太阳已经冒出头的时候，他又忽然想起来那句话。
然后他看了看李斯羽，李斯羽坐在自己前面，他只能看到背影，不知道她有没有注意到那个时刻。
再然后，太阳只是升上来了。而这一轮太阳完整出来的时候，似乎没有了一点点吸引力。而太阳也掩饰着这点，它用刺眼的光，和闪耀着的河水，让人忽略这件事。
这时候，陈亦看到李斯羽的肩膀动了一下，知道她也不打算继续看了。然后，他才问李斯羽。
“你不拍个照，录个像吗？”
“没意义。”
“也是，毕竟现在不是看日出的好时候，而且也不是山上或者海边。”
“不是，”
李斯羽转过身来，坐到了陈亦旁边，接着说。
“因为第一次见到的时刻，愿望实现的时刻，都会刻在脑子里。就算忘了，也会记得。”
不太理解这句话的陈亦，看到李斯羽并没有故作深沉的样子，又打消了问个仔细的念头。
接着，李斯羽站了起来，对陈亦伸出了手。
太阳正在李斯羽背后，因为光影，陈亦眼里的李斯羽是看不清的，只能看到轮廓。这样看着李斯羽的陈亦，突然看到了平时都无法注意到的地方，不管是她的身材，还是被风吹起的短发。因为省去了颜色和细节，这些地方现在格外凸显。
陈亦意识到自己有点看呆着，感觉回过神来，然后自己站起来了。
“诶？女生都伸出来手里，你不应该拉上吗？”
“我……不太好意思……”
“但是你刚刚一直盯着我看，那个表情我可是记得的啊。”
“短发很适合你，很好看。”
本来打算逗逗陈亦的李斯羽，听到这个也有点慌了。这种感觉就好像看到家里放着的石头开花了。不过看到陈亦说完之后也不太好意思，她恢复了状态。
“怎么突然说这个？开窍了，还是被我迷住了？”
“我在学着夸人漂亮……赵雨雪之前说过要多夸夸女生漂亮。”
“她的话你倒是听进去了啊。”
陈亦不知道这时候应该回答什么，好在李斯羽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打算。
李斯羽伸了个懒腰，然后问陈亦。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许言带我出来玩的时候，来的就是这里。”
听到这里，李斯羽的笑脸没了，然后往电动车那里走。
“走吧。”
“诶？怎么了？”
“因为这里是你和别人留下回忆的地方，所以我吃醋了。”
李斯羽很认真地说着，表情也气鼓鼓的。
好几个女生一起攻略陈亦，陈亦知道她们里面肯定应该有吃醋的，比如许言和朝行露。但是即使是她们俩，也没有直接说出来自己吃醋。
所以陈亦现在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乱了一下。
自己是不是觉醒了什么东西。他挠着头，想着这点，往电动车那里走。
“记得以后不要把女生带到和其他女生有回忆的地方，尤其是你要和其他女生留下新的回忆的时候。赶紧走吧，再不走，我看日出的回忆也要被玷污了。”
李斯羽说着，陈亦也上了车，但是车一动不动。然后，李斯羽叹了口气。
“下来吧。看来咱们非得多留一会儿了。电剩的不多，肯定回不去了。找个地方借个电充电吧。”
“抱歉啊。”
“女生不喜欢男生动不动就道歉。况且你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跟在后面跑啊！”
李斯羽在前面骑着电动车找人家，陈亦在后面跑着。一边跑，他一边想着李斯羽刚刚说的话。
自己不是错在把她带到这里吗？这错还错得不对吗？
他也不敢问。问了的话，又得多错一次。
人家倒不难找，几分钟的事情。看到李斯羽在和别人商量充电的事，陈亦感觉她的交际能力太强了。
虽然几个女生里可能只有程木南的交际能力比自己差点，但是如果说谁最厉害，应该就是李斯羽了。而且，最让陈亦羡慕的事，李斯羽不需要花很长时间去和朋友们打交道。
赵雨雪骨子里还是有些自卑，所以即使是在攻略陈亦的时候，每天也会和朋友聊天出去玩什么的，担心几天不说话，关系就淡了。而李斯羽则没有这种烦恼。偶尔在和陈亦她们吃饭的时候，过来李斯羽的朋友，她也没有丝毫尴尬什么的，聊上几句，然后再见。
她好像能让所有人都看到自己想象里相处起来最舒服的那个人。
就像现在和那个大妈寒暄着，说要借地方充个电，那个大妈也是一脸高兴地答应了。
“你跟她说了什么啊？”
“懒得再说一遍。”
这个态度就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陈亦也默默接受着，虽然还是在想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了。
过了一会儿，大妈理了一个插排出来，陈亦主动过去充上了电，然后两个人在想要去哪里。
陈亦想了想，然后问李斯羽。
“要不然咱们还去河边转转？”
回应是李斯羽的一个白眼，和沉默不语。陈亦知道自己说这个是大错特错，但是除了这个，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知道可能会死还是那么做，是作死，知道肯定会死还是那么做，就是找死了。
陈亦又想说什么，李斯羽却过去和大妈聊天去了，就留他一个人，待在哪里都显得多余。
实在闲着无聊的他，过去看大妈家里养的鸡鸭了。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李斯羽的声音。
“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
说了这个话之后，他想了一下，又说。
“我在等你不生气了，然后……”
“然后干嘛？”
“不知道。好像就是在等你不生气。”
“记住啊，不要等，你要过去哄。因为女生可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不找她们，会想很多的。”
“所以过去哄就没事了？”
“不，会被骂一顿。还有可能吵起来。”
“……”
李斯羽说了这个就又回去坐着了。
陈亦实在不知道李斯羽在想什么，下一步又想做什么，自己好像只有被牵着鼻子走的份。
电动车前些天才换的电瓶，质量不错。充电过了一个多小时，他们觉得应该够回市里的了，就从这里离开了。也是因为当时先去了李斯羽推荐的地方，又转来这里，才耗费了比想象中多不少的电。走的时候，那个大妈死活不愿意收钱，还要留他们吃个午饭，但是李斯羽都拒绝了。
两个人就这样继续了往市里的路，仍旧是李斯羽骑车，但是陈亦却不敢抱着她了。这个点的温度没那么低了，陈亦的手就抓着座位两边了。
“怎么？抱着不舒服？”
“感觉现在不太应该抱着……”
“还在觉得我生气啊？”
陈亦没有说话，赵雨雪笑着叹了口气。
“如果咱们俩在一起了，我肯定还生气。但是约会就今天，不能耽误时间。除非你觉得咱们已经交往了，那就不要抱着我。”
这是个两头堵死的问题。权衡了一下之后，陈亦抱住了李斯羽。李斯羽满意地坏笑着，然后带着他上路了，继续这场约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