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并没有蠢到认为侦察一次就能够获得自己想要的全部信息的，但是因为时间紧任务重，他并不打算花一整天去侦察百里绿衣一个人。
况且，他觉得如果自己有什么想从百里绿衣那里知道的信息，只需要去问，就能确保得到真实的回答。如此信任百里绿衣的原因，陈亦也不太能想明白原因。如果说信任程木南或者信任许言，陈亦能够找出来具体的，对于百里绿衣，或许只是因为熟悉了，就信任了。
因此，大课间的跑操结束，虽然很累，陈亦还是在人群里寻找自己熟悉的身影。这次他把人选交给缘分。
陈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平时没有注意过，因为只是抬头扫了一圈，他就看到了六个女生。
就好像月老并不打算安排给他一个明确的缘分一样，陈亦仍旧需要靠自己去做选择。
突然，陈亦笑了一下。
他想到了自己靠缘分的讽刺之处。自己一直说着朝行露的命中注定是多么的不靠谱，不是真爱，现在却又打算把选择权交给命运。
“也好。”
陈亦自言自语了一下，然后跟上了朝行露。
这选择里是否有命运的成分，陈亦不敢说，因为就在要选择的节骨眼，陈亦想到了朝行露。
人群里是最容易隐藏人的。陈亦快走了几步，到了一个能够看到朝行露后侧方，但是又不会被发现的位置。
朝行露和一个女生在一起走着。虽然秋天已经到了，但是天气晴朗，加上跑操之后很累，两个人都把外套脱了拿在手上。朝行露穿着白色的毛衣，这时候正在准备把眼镜戴上。
白色的毛衣是最显身材的，尤其是在朝行露的身材本来就好的前提下。在学校里如果要选出来一个校花的话，朝行露是绝对在候选名单里的。陈亦能够看到旁边也有不少男生注视着朝行露，这让他莫名地有点吃醋。
朝行露一边和旁边女生聊着天，一边把眼镜戴上。陈亦的眼睛里，时间就好像慢了下来。从朝行露抬手到戴眼镜的过程中，陈亦又想到了那句自己曾经想了很多次的话。
如果朝行露并不是因为命运而选择自己的该多好。
每当想到命中注定的时候，陈亦就感觉这些美丽的场景突然离自己远了，也变成灰白色了，成为了自己想要而又无法得到的东西。
正在发呆想着这些的时候，陈亦突然看到地上出现了一个影子。他抬头一看，李斯羽就站在自己面前。
“啊！”
李斯羽突然张牙舞爪地吓唬了一下陈亦，陈亦应声后退，撞到了树。
还没等陈亦说话，李斯羽捂着胸口喘着粗气。
“你吓我一跳。”
“……要是有一天我打了你，整个世界都会原谅我的。”
“你在干嘛？走路都不看着路？在看什么？”
李斯羽转头看着四周。虽然朝行露已经和朋友进了超市，陈亦还是很心虚地转移着李斯羽的注意力。毕竟如果让李斯羽发现他在偷……侦察，问题就大了。
“我没看啥。我就是在想一些事。”
“想我姐跟你说的话？”
“……对。就是这个。”
“你怎么这么快就承认了？”
李斯羽有点惊讶，没有编好借口的陈亦则在疯狂地编一个能骗过自己的借口。
“因为……瞒着你也没什么用啊，你肯定会想尽各种办法逼我说出来的。”
“没必要，因为不需要问你，我都能猜到我姐跟你说了什么。不过不管她说了什么，你都没必要放在心上。”
低头思考了一下，陈亦对李斯羽说。
“你这句话真的很万金油。只要说了这句，就能显得好像自己不在乎一样，从而诱骗对方说漏嘴。”
听了之后，李斯羽笑了笑，然后胳膊搭在陈亦肩膀上。两个人的脸贴得很近，这时候只要有路人撞到他们，就是一出老套而又很受欢迎的恋爱喜剧剧情。
李斯羽轻轻地对陈亦说。
“那么，你愿意被我诱骗吗？”
这句话就仿佛是来自内心恶魔的低语，陈亦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醒过神来，他又摇了摇头。
“我不接受无条件，但是接受交易。”
“你居然学会跟我讨价还价了。”
李斯羽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看着陈亦就仿佛看到一个刚认识的人一样。
陈亦耸耸肩。
“和你打交道这么长时间，我总是要进化一点的嘛。”
“……等我想想吧。要不是因为以前没发生过这种事，我才不会问你。”
李斯羽说完就转身走了，嘴巴咬着指甲。陈亦很喜欢这种胜利的感觉。
但是也因为李斯羽的打扰，大课间时间快结束了，朝行露估计已经离开了，陈亦只得就此离开。
回教学楼的路上，有一片花坛，花坛上是一个大的牌子，上面全都是去年考上名牌大学的学生照片，下面还有他们留下的话。不知道是因为懒还是为了督促学生们，学校至今都没有把它撤下去。
陈亦心里想着，明年应该就能在牌子上看到朝行露的名字。朝行露会留下什么话呢？
陈亦完全想象不到。他对朝行露的了解太少了。
一边走，陈亦一边想着朝行露刚刚的样子，然后叹了口气。实际上，陈亦完全可以知道朝行露的一切，爱好，经历，只要他问一句话，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做。如果说他对朝行露的事情没有兴趣，是不可能的，相反，他对朝行露满是希望，希望她对自己有感觉。但是随着希望而来的，同样有着对失望的恐惧。
越和朝行露相处，他越能觉得这是个难得的好女生，无论是从长相还是从能力或者性格，朝行露绝对是陈亦认为自己追求不到的。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因为所谓的命中注定，陈亦认为朝行露甚至不会和自己有什么接触。这才是让陈亦一直难以把握和朝行露相处的距离的根本原因。
陈亦想着，除了目标李斯羽，也借着这个机会再了解一下朝行露吧。
“好像开始出现渣男的思维了……”
陈亦自言自语着，又开始纠结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