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斯容不同，李斯羽的成绩很好。李斯羽常年是学校的第二名，第一名偶尔有变动，但是她的名次并没有变过。
原因很简单，她觉得这样才有意思。每次都第一，自然会被人羡慕，但是每次都第二，才会有趣。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需要综合研究学校前十的人的水平，确保自己知己知彼，在有波动的时候去注意，有转学生的时候警惕，这样才能在拿到试卷的时候知道做到什么程度才差不多。
初一的前两次考试，她都失误了，但是之后，也是因为实力，也是因为运气，她一直保持着第二的名次。
如果不是因为家里一夜贫穷，她可能会保持着这样。
李斯羽从初一的时候意识到家里有了变化的。在那之前，她想要什么，家里都会给她买，但是逐渐得变了。
李斯羽的父母并不会在家里说关于生意上失利的事，他们并不想让家里两个孩子担心这件事。
最开始，她以为这是因为自己上初中了，家里不想再惯着她，所以也没太放在心上。只是当自己要东西的时候，父母拒绝的态度逐渐从好好劝说到不耐烦，直到有一次出手打了她。那是李斯羽第一次被打。
李斯羽没有吃晚饭，就回了房间。晚上，爸妈到了她的房间，端了一碗方便面，里面切了火腿肠。
“对不起，爸爸下午打了你，因为我们最近心情不好。有些事我们不想让你担心，但是你长大了，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想要什么都能有了。”
那一天，他们家破产了。
家里从大房子搬了出去，搬到了出租屋，一个月五百块钱的地方。
每天早上，六点二十点的时候，爸妈把李斯羽叫起来。饭已经做好了，早上基本上就是馒头和粥，两个鸡蛋，姐妹两个人一人一个。旁边的两个饭盒里有她们的午饭。而爸妈这时候已经吃完了，去上班了。
吃完饭之后，李斯容骑自行车带着李斯羽去学校。她们两个人的学校有点距离，李斯容要先把李斯羽送到学校，自己才能去上课。
中午，两姐妹就各自在学校吃自己带的午饭，午饭里一般会有一个鸡腿，两个素菜，还有米饭和一盒酸奶。酸奶是晚饭。晚自习之后，李斯羽放学出门，李斯容就已经会在门口等着了，然后两姐妹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爸妈都已经睡了，厨房的锅里有夜宵。冰箱里已经有了爸妈下班买的馒头，和刚刚蒸好的米饭，明天早上只需要热一下就可以了。
就在李斯羽已经逐渐适应这种生活的时候，李斯容突然对李斯羽说。
“明天开始，你就自己骑自行车上学吧。”
“那你呢？”
“我走路就行。然后我找了点兼职，周末可能也不在家。这件事别告诉爸妈啊，要不然后果你自己想象。”
家里还富裕的时候，李斯容以欺负李斯羽为乐，只是在贫穷之后，李斯容觉得自己不能再小孩子气了，才开始逐渐有个姐姐的样子。但是，以前的经历还是让李斯羽印象深刻，所以她很听话。
那天起，李斯羽就很少能看见姐姐。早饭的时候，爸妈一走，李斯容也就走了，晚上，李斯羽到家，李斯容也已经睡了。至于周末，李斯羽更是看不到姐姐。
周末的白天，家里没有一个人。李斯羽最开始还挺高兴，因为这样很自由。饿了，冰箱里有饭，困了，可以随便一睡。但是逐渐的，她感觉到非常孤独。
偶尔，李斯羽中午吃了饭之后就睡觉，晚上六点才醒，醒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而家里仍旧只有自己。
她不喜欢这样，开始想办法去改变。她试着考了一次年级第一，在学校里是个不小的新闻，但是当她把名次告诉爸妈的时候，却没有自己预想中的结果。
父母当然是很开心，第二天买了只鸡回家。但是好成绩改变不了家里的贫穷，没有实质上的改变。
一切还是和以前一样。
到下一次考试的时候，李斯羽开始觉得这样操控分数没什么意思了。她觉得这件事很无聊，而且不敢相信自己做了那么长时间的。
于是，考试的时候，她装作肚子疼，然后在厕所待到了考试结束。一科零分，李斯羽甚至不是年级前一百了，再次引起了轰动。
但是这件事，却让她感觉好像抓住了什么。一种很模糊的感觉，但是感觉很好，她想要知道那是什么。
于是，又一次考试，她把所有题都写了，但是都避开了正确答案。很轰动的零分。学校通知了家长，她说这是次失误，自己身体不好，糊弄过去了。
再一次考试，她交了白卷。
同学，老师，家长，一个个的质问她，但是她却因此觉得兴奋。因为这些反应，是她以前没有见过的。
这些反应都是因为她的所作所为引起的，因为她才出现的。她看到别人不加修饰的，暴躁的情绪，真实的反应，这开始让她觉得有些着迷。
同时，做这些自己之前没做过的事，也让她觉得新奇。她不知道是哪一边为主，但是她知道自己喜欢这样。
再次考试，她又交了白卷，却没有之前那么兴奋了。就好像是吃过了一道菜，对这道菜就不那么感兴趣了。
她知道，自己需要去做一些更有突破的事情，更有趣的事情。她想要打破常规，去看到别人惊讶的反应，看到别人愤怒的反应，看到别人的疑惑的反应。
就好像是一缸水，死水让李斯羽感觉到枯燥，于是她便伸手去搅动这缸水。
短短两个人，一个好学生就变成了让老师头痛的学生。考试不好好考，上课不好好上，甚至好几个老师都被她气得不轻。
罚站，罚抄，什么惩罚措施都没有用。叫了两次家长之后，李斯羽也没有收敛，而在老师打算采取下一步惩罚的时候，李斯羽考出了有史以来最好的一次成绩。
全市第十一。
这个成绩足以让学校不开除她，因为她就是升学率，就是业绩。李斯羽知道，只要自己保持好成绩，就能有一些特权。老师们对李斯羽很生气，但是又无可奈何，这让李斯羽很满意。
也就是在这时候，李斯羽认识了那几个混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