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羽说到这里，圣代送上来了，她对服务员说了句谢谢，然后吃了一口。
陈亦则沉思了一下，然后问她。
“所以你说这个男生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你吃醋啊。”
“为什么我会为这种人吃醋，哈哈哈……”
陈亦说完之后大笑着，然后意识到这好像忽悠不了李斯羽。李斯羽只是默默看着，等到陈亦安静下来，才说。
“我最开始提到这个男生的时候，我就注意着你表情，你明显紧张了。怕有人抢你人设吧？”
“我什么人设？”
“那种……”
李斯羽咳了两下，换了一个特别矫情的嗓音。
“虽然你看起来是个坏女人，但是我知道你其实是个好人，只需要让我来拯救你。”
“讲道理，最后那句是不可能说出来的。我在你心里……”
“你当然不是。”
没等陈亦说完，李斯羽就回答了他，并且把一勺圣代捅进了陈亦嘴里，堵住他的嘴。秋天吃圣代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女生呢，是有直觉的。我当时是混混，但是不代表我是个傻子好吧。我能感觉出来那个人就是为了睡我，因为在他眼里我特别好睡吧，而且就算到时候他渣我，也不会起什么风波，他反而能当受害者以此骗取其他女生同情。”
“这个套路你好懂啊。”
“因为他在之前那个学校就是这个流程。我让那两兄弟去查了查他。实际上他长得还挺帅的，我当时也有点想尝试一下这方面的事，但是……对他生理上感觉不适。虽然我是坏女人，但是我喜欢好男人。”
“……很双标啊。”
“标配嘛，好女人和坏男人，坏女人和好男人，才能够推动剧情发展，然后创作出来五十二集的狗血剧。”
“后来呢，你怎么从良的？”
听陈亦问了之后，李斯羽有点不太情愿的感觉，好像不太想说接下来的事情。但是深呼吸了一下之后，她还是继续说了。
“当小混混半年左右吧，我姐找到了推销的工作，当时是推销房子，工资也挺高，家里吵架也少了，我自然就被注意到了啊。然后有一天，我姐逮住了我，把我带回家，当着我爸妈的面把我揍了一顿，之后又去和那两兄弟说再带我玩就举报他们。”
“你姐还揍你啊。”
“她揍我是为了不让我爸妈揍我。但是我还是断了根胳膊。”
说着，李斯羽伸出了左胳膊，把袖子往上拉了一下，露出了一条长约十厘米的疤。
“我说你怎么之前天再热都戴个冰丝袖呢。”
“里面当时放了个钢板，遇见你之前两个月吧，刚取出来的，要不然你还能摸摸钢板的感觉。”
“……下次吧。”
“医生当时也考虑到我还年轻，美容缝合的，疤很细。如果以后还觉得不好看，可以纹个东西上去。诶，到时候我纹你的名字吧？”
“……到时候再说吧。先继续讲故事。”
这话是推辞，也是真话，陈亦确实想知道故事的后续。
李斯羽把袖子拉了下去，又继续说。
“反正因为这个事，我就住院了一段时间，也算是和小混混生活告别了。当时我妈来给我陪护的，但是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相处，说的话挺少的。我妈尽可能不提我当小混混的事。但是，她和我爸商量了一下，决定搬家，搬到了这座城市。转学的时候，我们校长都快哭了，那么多老师受那么多罪，就为了让我能给学校争光，完了我还转学了。”
说到这里，李斯羽忍不住笑了起来。陈亦摇了摇头。
“那个学校也是被你祸祸得不轻，完了你拍拍屁股就跑了。”
“你想拍拍也行啊。”
“……你都怎么想到那里的！继续说故事。你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的事情就比较私人了……”
李斯羽用勺子在空空的圣代杯子里转来转去，眼睛看着杯子，笑容也停了下来。
“虽然我家里人都帮我离开了那种生活，但是我的欲望还是存在。我没法再过平静的生活，当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我到新学校的时候也想过要不要当个普通人，结果每天都失眠，失眠了一个多月，怎么都睡不好。偶尔睡一会，也很快就醒了。吃药，听音乐，甚至我姐晚上陪我睡，我都睡不着。我爸妈对此知道得少点，但是我和我姐都知道，这是因为我心里总是空的。有些东西渴望出来，有些东西需要被填满。这句话不是开车啊。”
“……你要是不说我都没往那个方向想。”
李斯羽笑了笑。之所以说这句，她是不想沉浸在比较沉重的气氛中。她不想让陈亦产生同情的感觉。
然后，她又继续说。
“之后我就每天都无精打采，浑浑噩噩，虽然不是个坏女人，但是整个人的状态都非常差。我姐也没什么其他办法帮我，同意我可以稍微去释放一下。但是这东西明显不存在什么只释放一下，就好像……上课尿急憋不住然后决定稍微尿一点。”
“……咱要是想不出来比喻就别努力了。”
“就这么个意思嘛。一个月，我就把班里的人都得罪得差不多了，没有敢主动跟我说话的人。因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放肆了，我就把重心放在别人身上。我发现我能够看出来别人想在我身上看到什么，然后我可以选择按照他们想的做，或者故意反过来。形象百变我对别人的真实反应很感兴趣，所以会做很多事情来反复调戏别人，直到别人暴露出来真实的他们自己……好，故事讲完了，来个读后感吧。”
李斯羽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了，等着陈亦的回答。
陈亦想了想，然后问她。
“按照你说的，你给我讲这个故事，也是为了看我真实的反应吧？”
“你的反应总是很真实。”
“那么我也问你一个问题。”
陈亦双手按住了桌子，然后身体往李斯羽那边靠近。
“你很在意我对你的看法吗？”
“……现在是我在问你啊！你都跟谁学的！”
“程木南这两天在看的霸道总裁小说。”
“少看点那些东西吧。快回答我的问题。”
李斯羽尽力把主动权拉会自己手里，陈亦也装不下去了。霸道总裁的含金量太高，他撑不住。
陈亦对李斯羽说着。
“虽然你看起来是个坏女人，但是我知道你其实是个好人，只需要让我来拯救你。”
“去！你记忆力要不要这么好！认真点。”
“被你说认真点感觉好讽刺……”
虽然这么说，陈亦还是稍微认真了一下。
“你当小混混那段确实有点惊讶到我，毕竟现在看着你虽然也觉得不是多好相处的人，但是不知道你以前那么狠。而且当时你的行为真的挺差劲的。不过我提前有心理准备嘛，还可以。”
说着，陈亦身体往后仰了一下，叹了口气，又看着李斯羽。
“实际上我心里也压抑着很多，但是我选择的是一直压制着，不让它跑出来。可能因为这样吧，我反而觉得你这种不压制的，很有魅力。可能就像你说的，坏女人和好男人是标配。”
“……行吧，你也算难得夸自己一次。”
“你很危险。如果你是想作恶而去做那些，倒不那么危险，但是你就是为了有趣。其他女生都觉得我找你肯定像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可能吧，但是你就是这么吸引着我，我也没辙。你讲的故事没改变我对你的看法，如果这是你想知道的东西的话。”
“陈亦。”
听陈亦说完之后，李斯羽头往下低了一下，用手把头发捋到耳后，然后眼睛往上看着陈亦。
陈亦觉得自己的心跳乱了一下，然后，她听到李斯羽说。
“这个样子会不会让你觉得你得手了？限定版娇羞李斯羽，算是给你的奖励。”
说完，李斯羽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往门口走。走到陈亦旁边，她停了一下。
“这是我第一次跟别人说这些，有点庆幸听众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