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自习的预备铃打响了的时候，操场上的学生也都逐渐离开了这里，只有陈亦和百里绿衣没有起身。
运动队的训练还没有开始，现在的操场上可以说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如果那个年级主任也走了的话。
刚开学，管理还比较严格，加上隔壁学校第一天上学就有跳楼的了，虽然只是挂树上导致多处擦伤，并没有丧命，但是仍旧让各个学校都害怕自己学校出事，也就加强了巡逻，放松了政策。
陈亦和百里绿衣躲在看台的阴影里，等待着年级主任的离开。也是运气好，两个人买的情侣装有两套，一套橙色，一套黑色，今天正好穿的黑色的，如同夜行衣一般，在角落里很难被发现。
“教导主任是不打算走了吗？”
等了十几分钟之后，陈亦有点不耐烦了。教导主任只是在操场站着，陈亦都觉得这人是不是坐化了。
百里绿衣则对陈亦说。
“这样不会有一种特务的感觉吗？”
“确实，但是我更觉得咱们俩是很容易被抓住的那种特务。”
“再等一会吧。”
“要不然咱们就现在把事情说了吧？”
“不行，一定要牵着手在操场上。说好的事情不能这么轻易就改了。”
“等我回去就把谷风宰了。”
“为什么宰了他？”
“因为他是个流氓。”
陈亦咬着牙说着，但是百里绿衣一句都没有听明白。
又等了好一会，教导主任接了个电话，才离开了操场。
这时候，陈亦和百里绿衣终于松了一口气，走到了操场上。如果说这个学校对早恋的人做了什么帮助的话，那就是不舍得花钱买那么多的灯，比如操场上就两盏不那么明亮的灯，也只会在有校运动队训练的时候开启。
也就是说，现在操场上是一片黑暗。
“重点高中不舍得花钱，也不知道钱都到哪去了。”
“哦，咱们来这里的前一年，学校校长刚被逮起来。开学典礼的时候新校长不是也说了自己刚刚任职吗？”
“哪有人会真的去听校长两话，他讲了半个小时好吧。”
陈亦这么随意地说着，然后看到了百里绿衣认真的脸。对，百里绿衣听完了。
但是，陈亦也还是难以置信。
“不会吧。”
“对啊。可能是我小时候就经常看开会，在这方面并没有什么抵触吧。我当时看周围的人也都是没有在听的。”
“嗯。那才是常态。对我们来说，开学典礼只是一个不用上课的时间。”
“这样啊。”
百里绿衣自言自语地说着。
两个人这时候已经在操场上走了一小部分了，然后突然想起来他们来这里的目的，然后都不约而同地说着。
“那就开始吧。”
不知道怎么，和百里绿衣在一起，陈亦总会觉得很有仪式感。
作为男朋友，也作为相对而言更擅长交际的人，陈亦需要先开一个话题。
“咱们就用排除法吧，排除法留下来的肯定就是咱们在一起的理由。”
“那么都有什么样的选项？”
陈亦想了一下，然后现编了几个。
“比较基础的，两个人很相似，所以在一起会很和谐。或者两个人相反，弥补对方不足的部分。再或者，有人心里有残缺的部分，而另一个人正好能够填补上。这些都是比较常见的套路。”
“那就一个一个来吧。先是相似。”
“找找咱们的共同点。”
“好。”
说完这个话之后，两个人就没说什么了，只是默默地继续走着。走了有一分钟之后，陈亦忍不住了。
“咱们就一个共同点都没有吗？”
“……都觉得我买的那个零食好吃，算不算？”
“有点牵强，但是还行。你有什么爱好？”
“也就是看脱口秀。最近都在听网飞的，挺不错。”
“很搞笑吗？”
“三俗的段子很有趣。”
“……行吧。”
陈亦也是挺感兴趣的，毕竟这是百里绿衣喜欢的东西。
百里绿衣又问陈亦。
“那你呢？”
“我也就是写小说吧。也说不上来爱好，最开始写的时候挺自由的，为爱发电，后来签约上架有收益了，逐渐就有点为了钱而去写了。我打算写完这本，高二结束，就断掉一段时间，大学再说。”
“写小说很累吗？”
“累。码字是一方面，重点是剧情。因为这种剧情是我那么长时间想出来的，而这些想的东西都写出来之后，没有新的东西填补，就怎么都写不出来了，就必须要去休息一段时间，看看新的东西，好让自己恢复，也是寻找灵感。”
“就是采风？”
“没错。共同点没有了，就说说不同的吧。”
陈亦换了一个话题，两个人又讨论了相反的。
这下，百里绿衣就说出来了。
“这好说。情感方面的，我不懂情感，你懂。你没钱，我有钱。所以互相弥补对方不足的部分。”
“嗯……怎么说呢，虽然我也是懂情感，但是我觉得我也会挺理性的。所以不算是很相反。至于钱……你是有钱人家，但是你的零花钱很明显没我的多啊。”
百里绿衣本来很有自信地说着，结果还是说错了。然后，她又不甘心地说着。
“如果是赵雨雪或者程木南，一定能喝我饿达到这一点。”
“差不多。而我好像没有和哪个女生是相反的，能够弥补对方。”
“李斯羽？”
“她……不算是彻底相反。我那时候更多的应该是憧憬吧，她那个样子很吸引人。”
“也差不多，她S，你M。”
“……你一个千金小姐怎么会懂这些？”
“听脱口秀说的。三俗的段子嘛。你又怎么会懂？”
“……写小说的肚子里是杂货铺。”
然后，百里绿衣又想起来了点东西，对陈亦说。
“我记得之前看到的一句话，如果一个女人对男人的感情里有了仰慕，就全有了，如果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感情里有了仰慕，就全毁了。”
“你仰慕我吗？”
“有点。”
“那挺好。”
陈亦这么说着。但是，这两条也都没中，他们就只剩下最后的一条了。
于是，百里绿衣问陈亦。
“陈亦，你有病吗？”
“我亲自选的的女朋友问我这个问题就说明我确实可能是有病。”
“讽刺？”
“对。”
“猜对了，嘿嘿。”
百里绿衣沾沾自喜着。
但是，陈亦也确实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我觉得我应该是有点心理问题的吧，以前比较孤独，现在比较中二，又遇到了你们。我觉得但凡是一个正常的人可能都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局面。但是，应该不严重。你呢？”
“我可能是有问题的啊。我是纯理性的人，和感性不沾边。这正常吗？”
“你是我的女朋友，所以我不想说实话。”
“但是对女朋友不应该说实话吗？”
“但是对女朋友也应该要尽可能避免她产生负面情绪。”
“所以这两者经常会出现矛盾？”
“没错。而且不说实话在被发现之后，也会有更多的负面情绪。”
“从长期来看，撒谎会引起更大的麻烦，但是短期来说，可能享受到宁静。”
“百里绿衣，你会是一个好男朋友的！你已经掌握了精髓！”
陈亦拍着百里绿衣的肩膀，就好像是看到一个让自己骄傲的孩子。
然后，陈亦又说。
“既然你是有点问题的，那应该符合最后一个吧？我填补上了你的空缺？”
“差不多吧……”
百里绿衣想说什么，又没说话。
“怎么了？”
“没事。”
百里绿衣没有说出来。她第一次学会了隐瞒。准确地说，学会选择隐瞒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如果自己说出来的话，两个人可能会很快引起分手。
这样的想法让她也有些惊讶，以及惊讶之后，自己的理性用于思考所隐瞒的话而引起的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