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依旧将自己意识关在封闭的黑暗中。
她经历的一切使她对一切都不再抱有任何希望,自己的出生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连累了为保护自己而特意远离自己的父亲。就连在不知真相的时候好不容易遇到的朋友、亲人和自己所喜欢的那个她,也因为自己过于弱小,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被律者——崩坏所杀死。
所以,少女坏掉了。
她的身体在她失去一切支撑的时候不再属于她,另一个和她无比相似的灵魂接管了自己身体的主导权。就像那个外来的灵魂体会了自己的经历一样,少女也知道了那个孤独的灵魂仅剩的,残破不堪的如同劣质录像带一样的记忆。
少女看着那个灵魂将已经走向终结的,她曾存在的世界付之一炬。而少女的意识也随着逐渐消失,在最后一刻看着如同白纸一样被彻底重置的世界,她感觉到了另一个灵魂略显落寞的情感。
而当她再度醒来,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无比陌生与诡异的世界。身着白甲带着骑枪的自己双手捧着一个奇特的,仿佛星空结成的方匣。而无论如何感知,自己体内的那个外来的灵魂都没有任何回应,就好像单纯的睡着了一样。
即使另一个自己并没有抵抗,少女却依旧没有操纵自己的身体。原因不仅是没法操纵,更是因为自己不愿意。她不想面对没有人知道她,没有人在乎她的世界——直到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从远方赶来。
“涅菲莉娅!”少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她记忆中早已逝去的亲人之一竟然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
“啧,难道说是被这个匣子……?”德丽莎喃喃自语,随后将少女平放在犹大上运出了那个什么也没有地方。看着那与记忆别无二致的娇小玲珑的脸,少女——琪亚娜·卡斯兰娜无比复杂。
“……?”似乎发觉到了视线,德丽莎又重新看了看少女的眼睛。无神的眼眸还是和发现时一样,于是她将其视为了错觉,惜不知怀中失去意识的少女体内还有一人包含着复杂的心境看着她——
绮罗一挥冰骑枪,巨龙咆哮着喷出光的吐息。贝拉狼狈的闪过这颇具威胁的攻击,并用权能招来巨大的雷柱轰向少女。原本的绮罗应该可以凭借速度躲过这样的攻击,但现在与崩坏巨龙融合后体积大大增加。故而贝拉对用这招打中绮罗有自信,而这件事绮罗也明白。
她的这个想法本身很完美,只是贝纳勒斯算漏了一点。
那就是,时雨绮罗如今的防御能力。
轰——,雷鸣炸响,这一道雷柱很完美的命中了贝拉瞄准的目标。但——
“什么?!”
“这种程度就想击败我?还不够!”
沐浴在雷霆中的时雨绮罗,没有如她想象中的那样扭曲并碳化——尽管吐出了一口黑烟,但说到底也就这种程度而已。全身上下就只有身上的甲胄有了一点不明显的焦痕,贝拉刚刚的攻击只起到了这么一点作用。
[还没到能放松的程度,]龙化绮罗说:[对面的崩坏能消耗没有多大,要是再多来几下刚刚那样的攻击,我们的崩坏能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是的,虽然看起来绮罗并没有多大的损伤。但那是通过消耗大量崩坏能才勉强保持住的,虽然如今这幅姿态让绮罗如崩坏兽般呼吸间便能吸收崩坏能恢复力量,但周遭的崩坏能浓度显然禁不起这样的消耗。所以——
『不行,我现在还是不能稳赢她,必须得想办法在力量耗尽前想想办法。』一边想着,绮罗驱使崩坏巨龙朝贝纳勒斯扑过去。
“呵,肉搏?你以为我会怕你吗!”贝纳勒斯气急败坏的怒吼一声,两头崩坏龙扭打在一起,动静大到仿佛雪原都在震动。
“呜哇……”远处的德丽莎被尼古拉斯挖了出来,并以膝为枕将躺尸的涅菲抱着放在了刚刚挖出来,还带着冰晶的犹大上。看着两头巨兽的肉搏感叹到:“看这个情况……只能期待爱因斯坦博士能帮上一点忙了。”
[德丽莎,我来了。]远方雪原上,出现了一台巨大的人形机甲。爱因斯坦利用阿拉哈托上搭载的扬声器朝德丽莎她们喊到,这个意外之喜让德丽莎沉闷的心情都愉快了一些。
“又有新的虫子来了吗!”
“有破绽!”
苦苦支撑的绮罗抓住了机会刺出一枪,巨大的冰晶骑枪成功的击穿了坚固的甲壳造成了伤害。
[德丽莎,那是……]爱因斯坦看向了远处缠斗的巨兽,想要问些什么。[算了,齐格飞先生和塞西莉亚女士呢,还有涅菲莉娅小姐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额,这个……说来话长。”德丽莎有些尴尬的摆了摆手:“我想我们还是先把这头崩坏兽干掉吧,绮罗她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
[也对,那我就先过去了。]机甲阿拉哈托从背后拔出提尔合金刀,[请照顾好涅菲莉娅小姐。]
“我知道了。”
随后,在劣势摇摆不定的战局发生了逆转。
“可恶,一个个的烦死了!”贝拉巨大的龙躯在爱因斯坦驾驶的阿拉哈托加入战局后不久就伤痕累累。要对付牛皮糖一样缠人的时雨绮罗就已经够麻烦的了,阿拉哈托的合金刀也能突破自己的甲壳防御,此时继续肉搏也只不过是徒增伤势罢了。
“我要把你们都烧死!”飞上天空,将周遭的崩坏能抽空后。贝拉聚集起巨大的球状雷电想要朝地面上伤痕累累的巨龙与机甲发射了远比之前强大的全力轰击,压缩的雷电甚至如同液体一般躁动着,想要毁灭些什么。
[啧……看来得在这里用了。]眼看着毁灭将至,爱因斯坦不妙的咂了咂舌。试做形月光王座的性能并不稳定,很可能用不了几次就会报废。所以她并不希望用月光王座对付贝纳勒斯,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为了确保最终的胜利,爱因斯坦被迫做出了这个决定。
阿拉哈托胸口的引擎显露出来,辅助机械装置也随之展开。月光王座就此跨越了久远的时光再度显现于此,上一个文明纪元的技术结晶丝毫没有使它的制造者失望。贝拉失去了对头顶聚合了自己几乎所有崩坏能的攻击的控制,瞬间,暴走的能量直接转化成巨大的热狠狠的砸在了她的背上。
在哀嚎声中,贝纳勒斯坠于地面。
“这个武器真是,出乎意料的厉害啊。”看着失去大半的力量,被高温击坠的巨龙。时雨绮罗毫不吝啬的表达了自己的赞美。
[只是借用先人智慧罢了,]爱因斯坦在驾驶舱里摇了摇头:[因为引擎输出被占用的缘故,使用了月光王座之后阿拉哈托就暂时没法进行正常战斗了。]
“原来如此,不过既然能起到如此效果,这样的限制也无可奈何。”
“但是我个人并不觉得这样就足够了啊。”舱门打开,爱因斯坦从驾驶舱中走出来,看着远方挣扎着朝德丽莎她们爬过去的贝纳勒斯,皱了皱眉头:“仅仅只是失去了战斗力吗?看来月光王座的研发改进果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放心吧,我不会让她逃掉的。”绮罗将早就崩碎出无数裂痕的冰晶骑枪扔下,重新制造了一把出来。脚下的崩坏巨龙也没有闲着,朝着贝纳勒斯缓缓靠近。
“女……女王大人……”贝拉感觉的出,自己体内剩余的崩坏能溢散了大半。这些损失了的部分有一半被转化成了高热在体内肆虐,纵使她是审判级崩坏兽也无法承受这种被设计理念为击杀律者的兵器的攻击。
她感觉自己体内拟似律者的核心已经破碎到无法修复了,就连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而在最后剩下的这么一点时光里,贝拉没有停止自己的挣扎。她想要再靠近自己的主人一点,哪怕她就要死了。恍惚间,她似乎看见了自己刚刚获得理性的时候。
在那之前,她只是头崩坏兽而已。在被唤醒后就为第二律者征战了,那时的她不会思考,只有[效忠女王大人]与[杀光人类]这两个念头。即便自身被第一律者打败,受了无法自愈的重伤也没有放弃职责,用最后的力气将主人运送到了月球之上。
原本,她应该就这样死去。但她的命运并没有就此终结。重新醒来的自己正躺在女王的怀中,视线中娇小的身躯是如此的陌生。但毫无疑问这个人类的身体就是如今自己的模样,见到自己醒来,女王久违的露出了笑容。
『在最后一刻,女王大人没有放弃我。』贝拉以近乎蠕动般的方式向前爬行,『所以,不能……不能在这里结束。要是我死了,女王大人会伤心的……』
『哪怕必死无疑』——距离目标还有十米。
“遭了,她想靠近涅菲莉娅小姐!”附近的人类们的惊呼声无比嘈杂。
『我也要——』——距离目标还剩八米。
“不行,犹大被冰给卡住没法展开!我们得想其他办法。”
纷乱,慌张且模糊的话语充斥着少女的听觉。
『贝拉也要——』——距离目标还剩六米。
“那样就太晚了,让我来挡住她。为莎乐美报仇!”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带着仇恨说了些什么,但贝拉已经没法理解其中的含义了。现在她完全是在用本能鞭策着自己前进,不断前进。
『和女王大人(回廊方匣)在一起——』距离目标最后两米,巨大的龙首和少女已近在咫尺。但无论再怎么样,她都没法继续靠近了。
巨大的冰枪将她的龙躯贯穿,钉死在了地上。
“抱歉,我可不能再让你靠近涅菲莉娅小姐一步了。”投出冰枪的绮罗如是说:“你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我们不能让你继续存在了。”
生命从贯穿自己身躯的伤口流逝,她明白,这就是最后的时刻了。
“女王……大人……”嘶哑的,说出了最后的呼唤。
——贝拉不能继续陪伴你了……
如同通话故事一样,[邪恶女王手下的魔龙,倒在了屠龙者的刀下]。但,在所谓的现实世界里。
『真的有绝对的正义与邪恶之分吗?』在少女体内,琪亚娜·卡斯兰娜看着巨龙的遗骸,轻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