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吗?”“没有,到处都找过了。”在早已入夜的街道上,齐格飞与塞西莉亚重新碰头,但依旧一无所获。“涅菲你呢?”“没有找到。”少女摇了摇头:“我到警方那边查看过录像了,并没有拍到西琳的行踪。”
“怎么会……”“西琳……”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塞西莉亚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我还是不能理解。”齐格飞攥紧了自己的拳头:“西琳她,怎么会突然离家出走呢。”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德丽莎出声提醒道,“必须得快点找到那孩子才行——”话音未落,在城市的某一个方向,传来了某种不祥的气息。
“这是……——!”
“开玩笑的吧,这怎么可能——”
“不,不会吧?!”
众人纷纷大惊失色,因为这股气息他们十分熟悉,来自“崩坏”。
“怎么会……”德丽莎看着远处逐渐染上紫色光辉的夜空,面色难看:“崩坏,不是已经消失了吗?为什么——”
“崩坏消失?那是不可能的。”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德丽莎惊愕的话语,几人转过头去,发现来者是瓦尔特以及一个戴着猫耳兜帽的古怪女人:“只要文明尚存,崩坏就不会停止。只击败区区一个律者怎么可能让和平降临?”
“瓦尔特先生?你旁边的是——”“你们好,塞西莉亚女士和德丽莎女士。还有,又见面了,齐格飞先生。”将兜帽取下,薛定谔显露出头上的猫耳:“我的名字是薛定谔,是逆熵的一个普通成员。”
“现在不是将客套话的时候吧,薛定谔。”涅菲莉娅摆了摆手:“既然你来和我汇合,也就证明你已经说服了瓦尔特先生吧。”
“如果只论结果的话,的确如此。”薛定谔摇了摇头:“但要说是否成功,还很难说啊。”看着眼前皱起眉头的少女,薛定谔想起了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
——四小时前。
“贝拉……”紫发的少女双目无神的望向天空,已经确定并非是由于“回廊”的隔绝而接收不到信息的西琳久违的感受到了失去珍视之物的滋味。若非这里还有塞西莉亚在,想必她早已彻底坏掉了吧。
——真是可怜啊,是谁让我们可爱的小西琳如此悲伤?
从树林的阴影处,无法认知的异界之物显现了自己的身影。
——竟然让这么善良的小西琳流下眼泪,真是群就连恶魔都不如的家伙。
看似义愤填膺的话语,根本无法抹去从中听到的阴湿的欣喜与满足。就好像由谎言堆砌而成的一般的存在用无法认知的手轻轻拭去西琳眼角的泪珠。
“……”
——这些家伙,[人类]根本不配得到幸福的生活。
“……”
——他们活该生存在与死亡和灾难相伴的世界里。
“……”
——来,释放出来吧。隐藏在被选中的小西琳体内的,能净化世界的神圣的力量。
“……”
——将世界重置,将人类屠杀殆尽!
“……不要。”
——……哈?
“西琳不要……”
——不,等会……
“西琳都说了西琳不要!”
——为什么啊?!
崩坏的意志很不理解。不如说,祂根本就没法理解被祂选为律者的人的思维逻辑。尽管祂已经尽力选出对人类最具有抵触情绪的人作为载体,但却依旧没有办法让她们像终焉一样——不,说不定就连终焉也不一定是听祂命令行事,来执行人类灭绝。
而这个就连祂自己也没预料到的,终焉律者的特殊个体的特殊遭遇让祂不禁感到有些意外之喜。毕竟祂无法直接干涉非自己选中的律者,但与特殊个体的信息结合使得自己与其交流成为可能。但是……
——为什么会不要?!明明人类都做了这种过分的事,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把那些虫子都杀光?
“西琳不喜欢杀人,塞西莉亚妈妈也不喜欢西琳杀人,所以不要。”
——(毫无意义的杂音)
祂感觉自己要因为眼前的这个被不属于她的信息污染的紫发小姑娘而爆炸了。
——啧……被异种信息所污染,坏掉后即使能够建立联系,也会因性格的同化而无法控制吗?我果然还是很讨厌这种恶性Bug的产物啊。
看着眼前虽然离崩溃只差一线,依旧没有选择清除人类的第二律者,祂长叹一声。
——看来没法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尝试清除人类啊,白忙活一场。
留下最后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崩坏意志离开了。
现在的小树林里,真正的算是除了西琳以外谁也不在。
“……贝拉。”即便气跑了似乎图谋不轨的存在,西琳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她只是双手抱膝坐在原地,沉浸在悲伤中。
“西琳,真的坏掉了吗?”似乎回想起自己最近的种种,原本根本不会做的选择与表现,西琳只觉得全身无比冰冷,就好像被并非自己的某人——走过不同人生的另一个自己给侵蚀了一样。
“现在的西琳……究竟是‘西琳’(我)还是[西琳](她)呢?”紫发的少女现在,沉入了这个永恒的命题。而在不经意之间,这个虚假的幸福之梦因主人的异状而开始扭曲。
“西琳,西琳……西琳究竟是……[什么]?”
——四小时后的现在。
“是否成功还有待商榷是什么意思?难道瓦尔特先生不想继续对抗崩坏了吗?”在赶往崩坏源所在的路上,涅菲询问。
“不,若只是说对抗崩坏。我仍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瓦尔特摇了摇头:“但我不配作为逆熵的盟主行动,我……不能玷污瓦尔特这个名字。”
“瓦尔特,你这是什么意思?”齐格飞不能理解:“和我们天命一起战胜第二律者的你,怎么可能有做出过玷污逆熵的盟主之位的事?”
然后,男人发现薛定谔,涅菲和瓦尔特这三人十分微妙的看着他。
“怎,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我?”
“……让你直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是我的失职,齐格飞先生。”薛定谔叹了口气,将手指放在齐格飞的额头上:“现在,从这个梦里醒过来吧。”
“——?!”剧烈的疼痛席卷了男人的脑海,随之而来的海量记忆让齐格飞瞬间理解了一切。
“现在明白了吗?”涅菲莉娅在一旁捂着额头无奈的看着头疼的跪地的男人:“我们现在可没有余裕来浪费时间,如果不快点找到西琳可不行。”
“怎……怎么了?不快点找到西琳那孩子会怎样?”德丽莎紧张的询问薛定谔。
“没什么,不过是世界会毁灭而已。”
“……诶?”
“几位?塞西莉亚女士已经要跑远了。”瓦尔特看着周围的几人无奈的提醒。视线中塞西莉亚已经快跑的没影了。
““啊!好快!””
“……这幅模样真的能拯救世界吗?”承担盟主之位的男人摇了摇头,无比担心接下来世界的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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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琳!……?!”第一个赶到现场的塞西莉亚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屏息。本应是森林的地方变成了一篇花海,但真正吸引她注意的,是花海中蜷缩着的少女。
“……妈妈?”西琳缓缓起身,宛如星空般的剪影替代了少女的绝大多数的身体:“妈妈是来,带西琳回家的吗?”在那张被未知之物侵蚀了一半的小脸上露出了十分纯真的笑容,一双已经转化完成的小手就像小孩子撒娇一样张开怀抱,想要妈妈亲亲抱抱举高高。
“别过去!”随后赶到的薛定谔将塞西莉亚往拉了回来,“不要碰她,很危险。”其他几人也随后赶到,和西琳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但是——”“现在的她,近乎和量子之海直接相连。要是贸然接触,规模庞大的量子数据会一口气将普通人同化。”薛定谔表情严肃的看着西琳身上宛如星空的剪影,出声警告。
“妈妈……”紫发的少女摇摇晃晃的向几人——准确的说是塞西莉亚走来,那小小的身体却如同行走的灾厄一般,不断压迫着齐格飞的神经。在其达到极限后,理所应当的——
“离塞西莉亚远点,怪物!”神经断线的男人手中的天火圣裁组合为大剑,向前方使劲一挥。咆哮的破坏之炎凶猛的朝没有任何防备之心的西琳扑去的景象如同冰水一样,使齐格飞瞬间恢复了理智。男人,没有为这个选择而自豪。
即使这个世界不过是由羽渡尘制造的幻梦,但曾经历过的事,看到过的笑容绝不是伪物。他在一瞬间明白了——自己对一个虽身为律者,但追求家庭幸福的孩子下了杀手。
“——”喉咙发出无声的颤动,男人心底隐隐抽搐。这是他没想到的,却也是他必须接受的现实——他对攻击这个可怜的孩子有些不忍心。
“——”在肆虐的火焰中少女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这股高温与刚刚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却使西琳回忆起脑内纷乱记忆中的一幕。
如同记忆中的场景,如同记忆中被保护的人,与如同记忆中那样手持火焰之剑的男人与刚刚那——看怪物的眼神。
“……怪物?”西琳抱住了自己的头:“我是……西琳是,怪物?”那黄金色的双眸中,最后的一缕余辉也逝去了。
“果然是这样……”量子侵蚀的痕迹在一瞬间便从紫发少女娇小的身体上褪去,转而与周身的衣物结合在一起。构成一袭华贵的魔性礼装。
“西琳,才是那个,破坏了一切幸福的怪物。”黯淡无光的金色双眸,流下了鲜血之泪。虚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仅有外来的五人回归无限的回廊
这一刻,空无一物的回廊将因她的降临而更显深邃。而她的绝望,亦将如虚空一般浸染,吞没一切。
只因——她不再为人,而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