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程发誓，这是他见过的最尽格的病人。
刚搬出重症监护病房就吵着要出去，得，看他在床上挣扎的那个鬼样子无奈只好放他出去，又担心他把自己弄报废就让护士跟着他，从头到尾念叨哪里不能动哪里不能动，除了小臂的断骨有点位移之外，总算是安全回来了。
结果，几天后他就真的把自己给整出问题来了。
在他第二次想要出去被焦程拒绝以后，居然想要一个人爬到轮椅上！结果就是连人带被子滚到了地上。得，内出血，差点给送进icu，你就好好给爷躺着吧。
理由居然是要去取快递？
焦程第一次产生想把人掐死的冲动。
要不把他捆起来，不然又得整什么幺蛾子。
焦程看着初雪的病例单陷入沉思。
由于人体的保护机制，人在受了重伤之后肾上腺素就会飙升，为人体提供各种正面buff。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初雪刚醒来那几天精神的很，后面就萎了。
说三天后让他出去就是为了等buff消失，到时候各种并发症看看他还有没有精神！你说初雪的并发症会有多恐怖？不！知！道！
好，您纽币，您无敌，我c褐色龙儿诺克萨斯。
隔三差五的往病房跑，简直比他的老爸还老爸，没病都得给他整出个神经衰弱！
颅内出血压迫到中枢神经，痛觉感知就没那么强了，人看起来也会有点呆呆的。
唉，希望他不会乱来了吧。
好不容易下班，焦程换了便服，驱车前往郊区。
在一栋整体呈白色的围墙前停下，焦程拿起早已准备好放在副座驾上的白玫瑰，走进了围墙。
围墙里面很空旷，不远处有一栋和围墙同样风格的建筑，走道两旁种着人工草皮，右手边立着一块大大的白玉石，上面镌刻着“陵阳公共陵园”六个大字白字白底，不是很显眼。
“小程，又来了。最近工作还可以吧。”老张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爷子，做这墓陵的守墓人已经快五十年了，眼睛有点浑浊。
“还可以，最近身体没什么问题吧？”
“哎呦，有你在我的身体能有什么问题。”老张看向焦程手里的花，“今天还去看她们吧。”
“嗯。”
穿过灵堂，就是墓地，一块块墓碑零零散散的立在地上，有的运气好立在树下，免受风吹雨打。
来到一块写着“爱女焦巧巧之墓”的白玉墓碑旁坐下，把白玫瑰放到坟前，“女儿，爸爸来看你了。”
“你喜欢白玫瑰，这个季节没有，用塑料玫瑰代替你不会怪爸爸吧……都是爸爸不好。”
说着说着，这个大男人竟然就哭了起来。
哭了很久，抬头看向隔壁一块墓碑，上面写着“爱妻岳巧红之墓”。
看着看着，又嚎啕大哭起来。
老张看着，叹了一口气，这件事焦程只和他一个人说过。
大概十几年前，三十多岁的焦程意气风发，携妻女出去旅游。
上了高速公路，汽车传来诡异的“咔哒咔哒”响，妻子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停车查看，可焦程一直坚信出发前已经检查好了，要检查也要到下一个服务站。
于是，意外就此发生：女儿重伤死于icu，一夜白头的母亲几年后也郁郁而终。
一个美满的家庭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
从此，他变了一个人，做事追求到极致，几乎所有设备几天就要检查一次，医疗方面则更加严谨，任何一个细微末节都不放过，细节到了恐怖的程度。
同事们都称他是“细节狂魔”。
老张又叹了声，抚摸着冰冷的白玉石碑。
这偌大的园林，埋了很多人，有不知名的，有穷人的，也有有钱人的。
家里上心的，凑钱买了一块墓碑；家里不上心的，没钱的，就烧进公墓里，名字写在灵堂上；剩下的，都是无名无姓的，就写个无名氏，有幸运的，警察查到了户籍，那就往灵堂上添几笔。
有没有人来看不知道，只知道每年都有“新人”被送进来，由老张亲手下葬。
“嘟嘟嘟……”焦程的手机响起来。
“喂，什么事？”
“程医生快回来啊！白功名又作妖啦！”
“wdnmd”一向斯文的焦程终于破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