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焦程正站在病房前和初雪大眼瞪小眼。
归其原因，还是初雪闹腾着要出院。
“你的身体还没长好。”
“我知道。”
“我还没法走路。”
“我可以。”
“你不行。”
“我可以。”
“……”
“我说了你不行就不行！”焦程一拍桌子，发出“咚”的一声，掏出一个小日历指着画着圈圈的18号，面目狰狞：“你来这里躺了还不够一个半月！”
满打满算也就四十天！
“……我要出院。”
“不行！不可能。”
“。。”
“反正我绝对不允许你现在出院！”
“四十天不短了。”
“你不一样。”
废话，当然不一样，这四十天内一共滚下床五次，自己爬上轮椅四次；其中摔倒，第一次直接肝脏出血，第二次濒临出血，第三次还好一些，第四次又差点出事，第五次可算好很多了。
“差点就把你拉进icu了！”
就在这时，庄晓梦推门进来，“功名，手续已经办好了……”
“咚！”焦程猛一拍桌子，桌子上的杯子欢乐的跳了一下，一把抽走庄晓梦手里的单子，瞪着白初雪。
“诶？？？”发生什么事了？不明所以的晓梦。
初雪轻轻吸气，“医生，你反应太大了吧。”
“嗯？”
“我说，你未免太过上心了吧。”初雪轻轻说，好像在述说别人的故事，“颅内出血，内出血，怎么算都是十天二十天的事情，哪怕伤再严重，四十天肯定够了吧。”
焦程沉默了。
“我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也还有事要做。”
冷静下来的焦程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紧紧地把眼睛闭上，然后又睁开，低沉着声音说，“是我太过了。”
把单子放到桌面上，离开病房，“到时候会有护士帮你们处理，我还有事。”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焦程看着窗外人来人往心里渐渐开始烦闷。人老了，就是喜欢操心这操心那。
毕业的时候才二十几，当上主刀医生也才三十几，一转眼已经五十多了，也是一个即将退休的老人了。
大家都说他童颜永驻，但焦程心里无比清楚，自己越发的力不从心，很多事情都开始不受控制。
本以为在急诊病房呆的这几十年来年，早已经看惯了生生死死，但自己的情绪还是容易受到影响。
这个世界有太多太多的疾病，是人类无能为力的。前面的人燃烧尽了自己，后面的人也要跟上，后面的人也消失了，再后面的人也要跟上：在与死神斗争的过程中，走尽每一步。
尽人事，听天命。
焦程想起一个二傻子，骑着摩托车过弯加速，结果前面一片烂泥，人仰车翻，还磕到了脑袋。
那个二傻子也是由他主刀，本来恢复的好好的，结果第三天迸发脑出血，像水管破裂一样哗哗往外流。没抢救过来，没了。
把新来的实习生吓得够呛。
一看体检表才知道，吸烟，熬夜，酗酒……三高都高到天上去了。再加上伤了脑袋，一生气，“嘣”，没了。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想珍惜都珍惜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