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曦光透过窗纱,将那初临的晨曦置于本漆黑一片的地面上,将熟睡在卧室中的若明心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清晨时的城市,不复午时的喧嚣,人群的嘲哳和机械的噪鸣宛若从城市中消失,徒余初生般的宁静被刻于其中。
整个世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对那晨曦的来临丝毫没有回应,唯有将城市包裹的那一片翠绿,被朝阳镀上了一轮金色的光晕,枝梢随风摇曳。
那人群却只是独自的狂欢,独自的高歌,然后在那醉生梦死中沉沉的睡去。
在陈梓昕家中被迫休息了一个晚上的白墨,在那晨曦初临之际,迎着陈梓昕似笑非笑的注视,急急忙忙的打开门,朝那熟悉的方向跑去。
当她忐忑不安的用钥匙将那扇熟悉的防盗门打开时,客厅并没有如她预想的那般一片凌乱,仍是她打晕若明心后离开时的样子。
她缓缓松了口气,笑容终于是再一次回到她的脸上。
她轻手轻脚的走向两人共同的卧室,那道熟睡中的身影映入眼帘,仍是那熟悉的气息,仍是那让她心安的脸庞,只是那多余的幽香,不禁让白墨攥紧了双拳,却又像是泄了气一样松开。
“对不起,如果我足够强大……”她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虽然若明心此刻毫发无损,但了解过那段历史她,自然知道将两位皇放在一起一个晚上有多危险。
那可是连时间长河都无法溺死的怪物,那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皇。
她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将自己的全部身躯紧贴在若明心的怀中,柔软的躯体贪婪的索取恋人的温度,任由他炽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脸庞,贪恋着他所给予的温柔。
“回来了?”胸中的心跳声,夹杂若明心温柔的声音响起。
“抱歉……我来晚了。”白墨温顺的依偎在若明心的怀中,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愧疚。
“又不是你的原因她才会找上我,况且不是什么都没发生么?”他轻生安慰着怀中那道宛若受惊的小兽般的身躯,她那金色的长发缓缓从若明心的指间滑落。
“我真的很怕,当某一天我醒来时那高高在上的命运已然将你从我身边夺取。”
“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如果有一天那该死的命运真的要将我从你的身边剥夺的话,那我将重新举起那反旗,对那高高在上的命运拔剑而向。”
此时的他双目如炬,而脸上亦无丝毫的笑意。也许真如若染曦所说的那样——
我们都是皇。
“对了,说起来是不是你昨天晚上打晕我,然后一个人去见老师?”
“额……”
“我说我都后颈怎么一起来就跟断了一样!”他哭丧着脸,将颈部以上的部位抵在了怀中少女的肩上。“不行,我一定要白墨安慰我!”
白墨有些哭笑不得,只好用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
“好了好了,是我太用力了。作为补偿我做你的‘老婆’给你吃好不好?”
“一直作?”
“……嗯。”即使在那金色的晨曦中,也无法掩去少女脸上那抹宛若樱桃般的绯红。
待白墨的身躯从他的怀中离开后,他突然想起什么,看了一眼床边的闹钟,时间刚刚来到六点整。
“还有两个小时上课,可以慢慢来。”
“知道了。”白墨的声音从厨房中传出。
昨夜若染曦的突然降临,现在回想起来却是像一场梦一般,她那唯美而显得有些不真实的身影,不知为何此刻仍顽强的刻于他的脑海,似乎是他下意识不想将若染曦遗忘。
他们昨天晚上谈了很多,主要还是若染曦在说。
七千年前的那场辉煌的征途,又岂是一夜长谈便可轻易说清?他这才知道自己的身上原来埋藏了这么多故事,从一无所有到万众拥立。
那一座座闻所未闻的古城,一段段鲜活却陌生的传说,何其多岁月铭刻着何其多的故事!方构成那一段跌宕起伏名为“征途”的时代。
有精灵高歌着皇以伟力令太阳再一次升起,有百鬼随皇夜行四方。青面兽人金戈铁马为皇征伐,妖狐书生掩面为皇吟诗作画。
万族之争,浮世若画。
其中,又有双皇相遇于风雪,彼此刻下誓约。从此以后,凡黑皇所至之处,必有军皇相随。一座座崭新的城市在那风雪交织的废墟上建起,一只只军队在凛冬中着重甲向皇宣誓效忠。在那个夜晚几乎是漆黑一片的世界中,唯有双皇统治的国度灯火通明,歌颂着那仁慈的皇的伟大。
“虽然不可思议,但我的确是黑皇,而您则是军皇,而且您必须将我看作军皇,为了最终的胜利。”
只有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她才对自己收敛起笑容,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与凝重。
“不要去相信那些世俗中流传的双皇的故事,故事的真相只有我和千年前的您才明白。”
剩下的内容应该还有一些,只是几乎已经无法回忆起。就像是昨晚那突如其来的困意,现在的若明心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为什么自己当时会如此的乏困,在那种全神贯注的状态下,绝不可能是自然而然睡着的。
“白墨。”
“嗯?”少女的回应夹杂在水流声中。“怎么了?”
“你们‘源’听过‘黑皇’和‘军皇’的故事吗?”
“当然了啊,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会那么惊慌失措的赶回来?”
“那看来结局不太好咯?”
“黑皇建国的时候刚好是他两百岁生日,而现在的你刚过二十,懂我意思吧。”
系着围裙的白墨先是在若明心皱成一张苦瓜脸的注视下,将他所厌恶的一盘盘青色反人类菜肴端出。
“咽也得咽下去,不然你老婆没了,两个!”
“我吃还不行吗……”
若明心委屈的表情,像是被村口的恶霸强行灌下几口蔬菜的良家少女。
“张开。”那“村口的恶霸”似乎没有放过他的打算,逼迫他将筷子上那些奇形怪状的不明绿色食物咽下。
“吃个蔬菜跟喝毒药一样。”
白墨递了一杯水过去,拯救了处于“水深火热”中的若明心。
“老婆……”他伸出一只手,脸上一副宛若要驾鹤西去的模样。
“好好好,我去给你端过来。”
不知道在叫哪个。
白墨摇了摇头。
在享受完闲暇的早餐后,穿戴整齐的两人终于是同时出现在门口,清晨的光照射出两人的影子,彼此交错不愿分离。
贴身的衬衣勾勒出若明心稍显瘦弱的身躯,清秀的脸庞被撒上了一层阳光,表情似笑非笑。
一旁的白墨同样是一件款式相同的衬衣,只是稍微被绷的有点紧,纯白的运动鞋上,搭配着纯黑的连衣裤袜,修长的双腿恰到好处的丰满,膝盖往上的大腿被百褶裙所遮掩,只留下那骨肉匀称的小腿让人浮想联翩。
“没什么忘带的吧?”
“应该没,出发吧。”
若明心轻轻的关上门,似乎是想将昨天一切,尽留在空无一人的家中。
恍惚间,竟宛若身体失去了一部分般,不再完整。
唯晨曦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