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明心将手中那柄对应着战皇的彻恒送入又一位不认识的异族的胸膛,同样鲜红的血溅射在了若明心白皙的脸庞上,为那份独一的纯美染上了一丝病态的妖艳。
至今为止,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波了。战皇的精锐死了一批又一批,下一批总比上一批要强上不少,导致她和白墨的猎杀速度越来越慢。
要不是她们结束战斗后迅速撤离,让战皇摸不清她们的所在地,暴怒的战皇恐怕早就亲自动手了。
但现在她们在暗,而战皇的军队在明,她只能用着这种添油战术一点一点摸清两个人的节奏。
“不能现在让战皇碰见我们,我为你布置的伪装没办法骗过一位皇。”
白墨甩干净佩剑上的血,那些暗红色的液体似乎无法附着在剑身上。
“离永夜之森还有多远?”若明心看上去比初到时要憔悴了不少,大部分是心里原因导致。
“还差三波就够了,马上就可以停下这无意义的杀戮。”
“希望如此吧。”
剑刃刺入身躯的感觉,对大部分正常人来说,带来的都是压抑而不是所谓的兴奋。
又是一波数量不少的斥候出发,战皇站在军营的门口,目睹着这些效忠自己的勇士悍然赴死的身影,脸上仍是那一成不变的表情,却攥紧了双拳。
“她们似乎在朝着某个方向逃窜。”若亚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为了让三皇落入他们精心设计好的全套,如果没有一些必要的牺牲,战皇难免会起疑心。所有从前几波开始,她就向渐零提议加入一些远征军的成员去探路,或者说送死。
“很快我们就能逮住她们了。”
“逮住?不,她们一定会死,而且是求着我让她们死。”战皇努力压制着语气中的愤怒,虽然现在的损失对她来仍说不算大,但这种送属下去死的无力感着实会让人愤怒,况且她还是一位皇。
她也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让自己那些熟悉源的同类们去向源质问一下这件事,却得到了源那边的矢口否认。
她们甚至连理由都懒得编造,对那几位离去行踪不明的成员统一的说辞都是去执行任务了。
别的皇也都有自己的安排,而且她也不太信任除予生和余骸以外其他的皇。
但源那边这么说的话,她动起手来就可以毫无顾虑了。
“这已经是第几批了?”渐零望向天空,喃喃自语。天空中是翻滚着的乌云,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已经是第二十几批了。”若明心对白墨下了总结。“也就是说我们已经杀了几百个无关者了,其中还有一些和滕原他们一样的家伙。”
白墨第一次在若明心的眼中看见了名为迷茫的情绪,那柄用以诛杀战皇的逆叛就这么被若明心扔在地上。
在她卸下了所有伪装后,那最底下的身影单薄得让人怜惜。
白墨轻轻楼住了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的若明心,因为她明白自己就是这场杀戮的元凶,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来哭。但她就是忍不住的想哭,晶莹始终在漆黑的眼瞳中流转。
“趁现在你还没变回去,好好的使用这份可以在恋人的怀中嚎啕大哭的特权吧。”
皇的哭声在恋人怀中轻轻响彻,她不敢哭的太大声,因为那样会把追逐她们的人引来,那将又是一场无意义的杀戮。
多久没听见她哭了?或者说,自己有看到过她哭的时候吗。
白墨轻轻安抚着怀中的若明心,源源不断的泪水打湿了她的衬衣。在白墨的印象中,若明心从来都是所有人依赖的对象,可曾经的他却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过柔弱的一面,哪怕是身为恋人的自己。
她仍是哭声中夹带着抽泣声,一时半会似乎停不下来的样子,所幸对方似乎也被她们的杀戮效率所震慑,一时半会也没有再排出斥候。
她毕竟是一个生活在和平中长达二十年的皇,能对堕落信徒拔剑而向已经足以证明她身为皇的卓尔不凡了。
要她一下子变成一个漠视生命的真正的皇,对于价值观早已成型的若明心来说绝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自己必须逼她去这么做,因为这是一场注定只能二存一的战争。
不是源就是远征军,不是六皇就是她们。
“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白墨轻声安慰着怀中的若明心。
“再派出一队斥候,最后一次,我大概可以确定她们逃跑的规律了。”
渐零在脑海中将这几天大军的追逐路线全部标记在自己脑海中的地图上,那些零零散散的路线汇聚在一起,隐隐约约的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那里是……该死。
“最后一次校准装备,兄弟们,准备和盟友的部队一起出发。”
清理者朝自己所属的小队发出了命令,就在刚刚上面对他们小队下达了出征指令。
但大家的士气看上去都不太高,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从几天前开始,这项任务的死亡率就高居百分之百,大家甚至戏称这几天的出征为随机抽取一名幸运儿枪毙。
现在,这名幸运儿终于轮到了他们。
“这根本就是在让我们送死。”有的队员终于忍不住压力,小声的抱怨起来。
“战争总有人要死,不是我们,就是他们。”
“那就让他们去死好了!”
“那如果他们是我们的亲人呢!”
清理者的咆哮声盖过了队员们的抱怨,现在没人说话了。
“远征军不会背叛我们,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们是清理者小队,我们是远征军的精锐,不能让那些同行的异族看不起。就这样,出发吧。”
他带上所有检查好的装备,第一个走出营地。
“精彩的动员。”精灵少女那慵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很抱歉,我可能要失约了。”
“不,这次任务我也会去。你忘了?我也是战皇阁下的精锐。还有,摘下头盔。”
清理者摘下了自己漆黑的头盔,双眸注视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精灵少女。
他的双眸微微睁大,却说不出话——被一种独属于她的柔软堵住了。
许久。
垂落的夕阳已有半边被大地所遮掩,橘黄色的光悠然的散落在大地上,将即将出发的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风轻轻吹拂着众人的身躯,一分惬意纯美,一分萧瑟悲凉。
他们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