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一,放!”原本普通的箭矢在加上独属于夜族的权柄加持后,箭矢的首部染上一层不详的漆黑。在风的加成下,箭矢的威力被放大了数倍。
丝楠看着洞口那处用她和队长们从新构建的屏障,借助来自远征军的设备,她们合力伪造了一个黑皇没有解开屏障的假象。
这是之前就商议好的,由黑皇来当那个恶人,然后丝楠扮演英雄的角色,带着脱困的下属们去掀起一场杀死她们神的革命。
按照计划,现在精灵的大部分禁卫军都被调走,现在永森之庭的防御达到了历史的最低点,正是她们接近树皇的最好时机。
丝楠觉得自己的手在隐隐约约的颤抖,哪怕真的做好了觉悟,但当那一刻真的来临时,她才明白自己对这件事究竟有多么的抗拒。
那毕竟是无私的照顾了她们文明几千年之久的树皇,她们温柔而伟大,赋予了夜族先祖第二次升起的太阳的神。
而现在……
她双拳紧握,队长们的脸色也同样不太好看,但所幸她们负责的只是那些仍旧执迷不悟的精灵,而她们的统领,却是要直面树皇。
并非是恐惧树皇的强大,树皇的确强大,甚至她一个人就能轻易的诛杀所有的反叛者。但她不会去这样做,因为她们这群反抗者也同样是精灵,也同样是……神的孩子。
神只会微笑着,听从她们的愿望,然后让那柄足以杀死她的那柄逆叛,刺入她的胸膛。
就是那么傻那么温柔那么天真那么和蔼的她们的神,但是……但是……
丝楠在抑制着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她不能让手下看见自己犹豫的一面。
“首领,门开了!首领?”那位“惊喜”的队长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们的领头人,丝楠此刻的眼眶有些微红。
“我们终于可以出去了,终于没有同胞会再次在这个地方死去。”她擦了擦因脱困而流下来的泪水,夜族们望着那为她们而流泪的领袖,一时间肃然起敬。
队长看着自己演技拉满的上司,轻轻的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
她现在有点真正的像一位上位者了,那位队长觉得她和丝楠距离似乎开始越来越远,再也回不去很久以前大家在公共温泉中相谈甚欢的模样了。
为了这次革命,她们已经放弃了太多东西,所以必须要成功,哪怕她们最大的阻碍,是那位照顾了夜族千年之久的树皇。
真是一个混账的世界。
那位队长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她们都没有这些超凡的力量,哪怕是苦一点累一点也好,她们是不是就能和自己的神永远的共存下去。
但这是现实,容不得她多作妄想。
“全体听令,列队!我们,去拿回属于夜族的东西。”丝楠朝自己所统领的军团下达指令,有些夜族永远的留在了第一层,但绝大部分还是从那片唯美的地狱中走了出来,正如她们千年前的先祖一样。
经受过死亡威胁的夜族军团,列成方阵,迈着统一的步伐,带着前所未有的肃杀与铁血,从那要命的永夜之森的第一层脱笼而出。
这才是她们真正的模样,而并非是一群被栽种在温室中的花朵。独属于夜族的那份美好,自然能由夜族自身所守护。
此时的永森之庭,仍在侍奉着予生的瞳末莫名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最近出现变化的事情越来越多,逐步逼近的狩猎军团和远征军组成的联合军团,以及战皇所提及的那两个危险的源的警告,还有蠢蠢欲动的叛军势力。
现在的永森之庭,完全是是一幅风雨欲来的模样。
瞳末最近憔悴不少,虽然她们的神现在站在她们这边,且愿意替精灵抵御任何来犯之敌。但她们要面对的东西中,也不乏足以和她们的神相匹敌的存在。
皇,源,军团长,三方汇聚齐了。
但是身为东道主的精灵就头疼了,瞳末不清楚她们应不应该做出对抗的姿态,毕竟她的族人们不是很擅长战争。上一批擅长战争的精灵,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了。
那个时候她们还自称为夜族,借着影与风的权柄,在那个乱战之世中大放光彩。
可惜还是棋差一筹,功败垂成。
也许是这个原因,才导致她们的神关闭了离开永夜之森第二层的矩阵,然后失望的离去千年吧。
族里也有声音说是她们的神,不幸在那场波及诸皇的征途中死去,但这一说法始终没有成为主流,不被精灵社会所认可。
不过无论是离去还是死亡,她们的神都消失了千年不假。而这一次,从上任族长中接过延续文明重任的瞳末,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种事情再一次发生。
这一次,她们第一禁卫军的生命和神同在。
仍是像往常一样的曦光照耀在瞳末的身上,她却好像感受不到往常的那份温暖,反而莫名的带有一丝寒意。
“去通知第一禁卫军的同胞们,做好战斗的准备。”
“需要将全部树城戒严吗?”
“……不了,这仅仅是我的预感。但是可以先疏散城中的异族,告诉它们这里可能要发生战争了,然后让它们在三天内离开。”
“是。”
亲信离开去向仅存的那只军队传达她们主教的命令,望着自己亲信离开的背影,她不由得感到一丝莫名的害怕,突然生出一种想叫她回来陪着自己的荒唐想法。
瞳末摇了摇头,将那有些可笑的想法否决。她毕竟是精灵文明的主教,有着仅次于她们的神的地位,怎可以表现得如此软弱。
“看来最近的睡眠质量不太好啊,要不去拜托一下神大人,看看能不能在殿下的怀中安睡一会。”瞳末喃喃自语,这绝不是她滥用主教的职权,而是判断这是她这个需要负责精灵文明延续的主教恢复精神的最好方法。
反正她的神又不会介意,倒不如说殿下反而很喜欢精灵们的依赖。
不过说起来,殿下的怀中是真的很温暖啊,就像是母亲一样。
她径直朝树皇的寝宫中走去,清晨的光将她的影子照射在冰冷的地面上。
在一切渐变之时,又有谁能——
独善其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