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远征军最高军事会议正式开始。”在应该到位的所有人来齐后，李泽明的视线扫过所有人的脸庞，在看见陈梓昕时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缓缓的宣布了这场会议的开始。
“已确认指令，相关通道封锁中，矩能稳定仪器工作正常。”机械合成的冰冷提示音从会议室的正上方响起，随后会议室的各处传来仪器运转的轰鸣。
“可真够专业。”若明心感受到身体中那份名为“王权”的庞大矩能被明显的抑制住了活性，一时间奔涌不熄的能量潮汐被人为的延缓。
“罪域也会被抑制。”白墨看上去也很不好受的样子，在看不见的会议桌底下紧紧的攥住若明心伸过来的手。
“安心，这种抑制效果不会因人而异。”
一旁的守夜人似乎看出了若明心和白墨的想法，一反常态的出言安抚。
“希望如此。”
若明心将自己的注意力逐渐集中在李泽明提出的计划的内容中——那是一份相当激进的计划。
远征军希望能摆脱目前这副被动挨打的困境，转而调集主力军队去杀死剩下的三位皇，从而释放被六皇联手放逐之皇——军皇若染曦。
难怪她没有兑现自己话语中的承诺，果然是出事了。
若明心无声的思索着这一个月以来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为什么若染曦会在自己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将自己送到离永夜之森不远处的位置。
又为什么通过白墨，将自己与三皇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与她们的信息一并告知自己。甚至连远征军方面也在他从未联络的情况下收到了消息。
如果是她早已安排好的话，那三位皇死在一位新觉醒的黑皇手中，那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他到底是军皇，还是黑皇？
他不敢完全信任若染曦，即使他潜意识告诉自己若染曦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但——白墨呢？
他不确定若染曦会不会对白墨做些什么，也不敢去赌一位最古老的皇对源的善意。
“明心？”恋人轻声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嗯？”
“不要害怕，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嗯。”若明心的脸上从新出现了笑意，如果现在不是在开会，他现在很想凑过去蹭一蹭白墨嫩滑的脸庞。
李泽明权当看不见一皇一源私底下的动作，继续专心的补充着这项计划的细枝末节。
而其他的军团长们，除了陈梓昕捧着自己的茶杯出神的凝视着其中琥珀色的液体外，或多或少的将目光放在了这两位新加入会议的新成员上。
来自第三军团长陈梓轩的好奇。
来自第四军团长亚思雅的疑惑。
来自第六军团长白叶的沉默。
只需要稍微观察一下他们胸牌前刻着的罗马数字，就能很好的分辨出这些军团长分别属于哪一个军团。
看来上次的那场战争并没有绝对的胜利者，三位皇的永远逝去，对应着今天远征军的一片战区被完全摧毁，两位军团长无法参加这一次的会议。
结果这一次战争的苦果还没有咽下，新一场战争就又要开始了么。
若明心浏览着自己面前突然出现的那道写满了有关本次作战计划的光屏，仅仅从这些文字中，他就已经能窥视到之后的战场上那丝抹不开的猩红。
又会下一场很大的雨么？
大雨滂沱的训练场中，气喘呼呼的陈白站在空无一人的露天训练场中，无数钢铁的标靶上留下了狰狞的人为痕迹。
夸张的躯体强度，足以使她用自己白皙而纤细的双腿在合金打造的标靶上刻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这是第几天了？
陈白晃了晃自己长时间工作而有些神志不清的大脑，她需要表演出一位为了向源复仇拼尽一切的少女的形象。
多年来对各式各样身份的饰演，让她开始渐渐有些理解这些自称为人类的智慧生物的想法，甚至开始对这份任务感到厌恶。
熟悉的一切在转瞬间灰飞烟灭后被掩盖在历史的长河中，作为源的白尘迄今为止已经经历了多少那些被记载在传说中的故事？甚至可以在其中找到她曾经的影子。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适合成为一件清理用的工具，即使这本就应当是她们源自诞生以来的宿命。
她不会去奢求那些人类的原谅，源早已犯下了滔天的罪孽，即使一死也不足以终。
自己似乎越来越将这些生灵看作是源那样的同类。
陈白感觉到自己双手似乎在隐隐的颤抖，她只当这是练拳过度的后遗症，不禁又在脑海中回想起那个家伙的身影——那个和所有的文明都接触过，却始终如一的最初的源。
“够了，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一把伞悄悄的出现在少女的头顶，替她遮去了天空中落下的瓢泼大雨。
少女平静的抬起头，雨水交杂着泪水顺着她原本纯美的脸庞缓缓滑落，由于这几天她对自己身躯的疯狂透支，她现在的脸庞已经消瘦到让人看一眼就会觉得心疼。
她咬着牙，似乎在努力的抑制着自己的双眸中快要溢出的泪水。
像是真的一样，呵。
陈白的确是真的想哭，不知道为什么，她也说不出理由。
玲言轻轻的搂住少女被大雨淋湿得一塌糊涂的身躯，将她的头不由分说的按入自己的怀中。
“现在没人看得见了，我不会说出去的，要发誓吗？”
“不用……”少女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一丝呜咽，她终究是再也压抑不住，无助的哭声在这片除大雨外仅有她们两人的训练场上响起。
看上去不像是在作假。
一旁提着保温饭盒正打算赶过来的之前玲言身旁的那位战士在看见了大雨中这一幕后，发自内心的笑了笑，也没说什么，找了个干净的凳子放下饭盒后静静的离开了。
身为第一军团的战士，又怎么能看着自己的战友而不管不顾呢？
“原来那个总是冷着脸的家伙，现在也开始安慰起别人来了啊。”
大雨磅礴，就连空气也因为染上了一丝水气而显得潮湿而寒冷，唯有一件事物温暖如初。
其名为——情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