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我们之间唯有战争？”
“这不正是你们文明所期待的，战争与征服。”
漆黑的兽潮填满了四周的天空和大地，远征军的防御阵线在这仿佛无穷无尽的黑色浪潮的冲洗下，愈发的摇摆不定。
机械造物的轰鸣响彻在这片本就破碎的土地上，夹杂各种各样生物的嘶吼以及锐物划破身躯割裂血肉的声音。
“不一样，文明在短暂的战争后，会带来难以想象的生机与繁荣。而只懂得一味去破坏的源，只能在战争中带来死寂的地狱。”
白希欺身而上，剑刃咬合住李泽明堪堪出鞘的佩剑，钢铁交错的低鸣声在两方的交接处响起。巨大的力道作用在远征军特制的剑身上，在隐隐的颤抖中摩擦出微薄的光火。
“真是冠冕堂皇，我敢打赌，如果没我们源族，你们人类将会接替起清洗者的位置。”
白希的话语中一如既往的不掺杂任何情绪，只是平静的宛若利刃般直指向最中心的要点。
“别觉得自己好像有多伟大。”
“荣誉与道德，为了文明的存在我们除舍去外别无他法。”
李泽明一剑拨开白希的斩击，余光瞥见一旁僵持不下的白叶，以及实力稍差一筹被迫陷入苦苦抵抗中的玲言。
“但最起码，我们能保证其他文明的共同延续。而你们，则是完全的清洗。”
“如果说我们从未有过心怀善意，那你们就是纯粹的恶。”
随着李泽明言语上的步步紧逼，他手中的剑刃也在不断的压制着白希剩余能抵抗的空间。浩瀚的矩能在双方的意志下被压制在这片战场中的小小一角，或被金光或被紫光充盈的剑刃随意就能在大地上留下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这位在战场上驰骋了二十余年仍富有年轻人的朝气的军团长，心脏宛若雷鸣般搏动。漆黑的双眸中倒映着面前那位少女，微微有些喘息的脸庞。
玲言那边看上去快要坚持不住，很快他将面临两位源的联合攻击。
现在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总部能尽快打通被虚无之地腐蚀的传送矩阵，如果仅仅是两位源的话，他还是有信心能在撑一会。
当然没信心也得死撑，他死了不要紧，但这里可都是远征军未来的精锐砥柱。
总会有办法的，在这之前，作为第一军团的核心的自己就不能露出任何的犹豫与动摇。
“白希，我想和你各退一步。”
“说说看？”
白希没把握一个人抵挡住实力深不可测的李泽明，在对方停手后迅速的拉开了一个身位，谨慎的将手中的利刃指向对方。
反正她也不怕拖延时间，这场战争她们胜券在握。
打碎远征军未来能支撑大局的脊椎骨，然后寻找机会将远征军现有的有生力量像几十年前那样一举歼灭。
“我愿意不做抵抗和你们前往虚无之地，但代价是你先让源族的主力撤军。”
“很有诱惑的提议。”早有准备的白希招架住了突然袭向她的李泽明，正如她之前所预料的那样。
“只是你看上去似乎没什么诚意。”
“说得好像我放弃抵抗你就会放过那些士兵一样。”他战意高昂的将利刃对准近在咫尺的白希，矩能的辉煌在他的身躯上宛若实质般燃烧。
现在的李泽明，只能把全部的希望寄托于位于远征军总部的守夜人身上。
而此时千里之外的远征军总部，在联合军团回援后，守夜人在试图破开源族封锁的传送矩阵的同时，也在大力排查着混迹在远征军中的堕落信徒。
一旁无所事事的若明心和白墨则无聊的注视着联合军团回归后忙前忙后的守夜人，他们的身份毕竟有些敏感，不好去插手远征军的军务。
而守夜人也权当着两人不存在，在原总部的废墟上建立起临时总部后就开始处理远征军的各项事宜。
很快，一位叫做陈白的少女进入了守夜人的视线。
“该死。”
从守夜人的语气中可以退出，她现在的心情糟糕透顶。所以若明心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打扰她为好，沉默的抱着白墨坐在这里就可以了。
在之前那次和李泽明的秘密会谈中，他们两人只顾着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个混迹在军团长中的源身上，间接导致了另一位源混入到远征军，并且不知不觉的在传送矩阵上做了手脚。
这么说来，源的目的一开始就不是远征军总部的那些“食物”，而是将目光放在了保卫这些“食物”的荆棘上——
它们想切断远征军未来的脊椎骨，然后再像几十年前那样，消灭远征军所有的有生力量。
她终究是棋差一筹，这是一个已经摆明了的阴谋。这也意味着对于源而言，它们已然胜券在握。
从进攻军团长离去的第五军区，再到毁灭身为远征军精锐之一的第二军团大部分战力，利用这些结果间接导致的各方面压力，逼迫着远征军一方主动发起进攻。
所幸保险起见，她留下了第一军团一般的有生力量，但主要的精锐部分还是被李泽明带上了战场。
守夜人清楚李泽明有练兵的意思，但正是这种无所不尽其用的思想却被那个潜伏中的源摸透并加以利用，反将远征军一军。
环环相扣，步步紧逼，置于死地。
应该是那个家伙，只有那个家伙才会那么了解远征军，了解她守夜人。
最初的源，亲手毁灭了一个文明的强大存在。也是间接导致人类文明的崛起，并在崛起的人类文明上空笼罩了几千年，仿佛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不知道您与她孰强孰弱，我的陛下。
她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即使到了这种极度不利的关头，守夜人也很难再产生什么很大的情绪波动。
七千年的死寂是最好的良药，能掩埋延续文明所不需要的一切多余情感。
为了对抗那些怪物，她开始变得和那些诞生于虚无之地的怪物越来越像，甚至在逐渐的成为那些怪物，只是守夜人仍尚未察觉。
唔，天黑了？
若明心将自己的视线投向窗外，宛若永恒的夜吞没了最后的光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