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经验，但还是很稚嫩。
白糯对和自己交手的这个人类在内心中下达了定义。
虽然她本人以智慧生命的角度看上去要比对方还年幼，按照他们的法律把自己送上战场的那个家伙应当被处死也说不定。
她的确也没活多久，从前任“白糯”的尸体上爬出，并继承她的名字。期间也不过几十年的岁月，理论上她应该还处于一位源的幼生期。
却已经熟练的拿起刀刃，在自己的敌人身上留下一道道狰狞的伤口。
也许是造物主的恶趣味，她们容颜不仅符合大部分智慧生命的审美观，而且相当意外的精致。
那些堕落信徒们还弄出了什么拜她的圣教，高呼什么“萝莉万岁！”“萌即是正义！”之类的，让源理解不了的话语。
说实在她也不能理解那些堕落信徒的想法，为什么一个属于那个文明的个体会想要和它所属的那个文明同归于尽。但这并不妨碍她理解一些事情——那就是一个文明的真面目也许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光鲜亮丽。
但是那些堕落信徒，却意外的很喜欢源，大概是因为她们的纯粹。
即使你选择加入我们，我们到最后也仍会毁灭你。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回答不出意外的都是宣誓效忠，虽然源理解不了情感，但她还是知道自己生命的可贵。说真的如果没有那个家伙监督着源的话，她说不定能接受被远征军关起来饲养的结局，前提是能活下来。
但是这些智慧生命，有时候哪怕抛弃掉对他们至关重要的尊严也要苟且偷生，有时候却能笑着悍然赴死。
真是理解不了他们，就比如自己面前这个。
猩红的血浸湿了少女包裹在甲胄的上衣，白糯能感受到她的状态已经濒临极限，只是她的意志在强撑着让身体做出反应。
她的双眸中燃烧着宛若实质般的愤怒，白糯手中的短刀在划过她白皙的肌肤时也最多听见她发出一声闷哼，她清楚的看见玲言嘴中咬出的鲜血。
怎么可能不疼，每个伤口都像是在精致的白瓷器上留下的一道裂痕。她现在的身躯就像是狂风中摇曳欲灭的火烛，身躯被鲜血染至猩红。
“愿你来生不在这个世界。”
她朝着玲言同样被甲胄包裹的颈部挥动着手中的利刃，然而下一刻白糯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迅速驱动身躯离开玲言。
一束光从李泽明的方向驶来，庞大的热量在她面前的大地上留下了一道圆柱形的沟壑，隔绝了她和奄奄一息的玲言。
真不愧是在那场战争中唯一幸存下来的军团长，他的实力已经足以抗衡一位全盛时期的皇。
陈白从身后搂住了因为失血过多逐渐有些神志不清的玲言，她下意识想要反击，在看清楚来者的面容后放弃了抵抗。
“你为什么要和一位源正面对抗？”
她丝毫没察觉出自己语气中的所包含的情感，这对一位源来说是一种很危险的征兆。
“如果我不去做这件事，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屠杀我的同胞吗？”
“好了，你别说话了！你……你的身上都是血……”白尘有些不知所措，她只能用眼神暗示白糯前往李泽明的方向，后者也很配合的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我带你去后方。”
“哪里还有后方呢，回去的路都被切断了……”
“一定会有办法的。”
白尘将昏迷的副军团长交于过来接手的医护人员，她望着自己腰间那柄远征军统一配给的佩剑，双眸逐渐坚定。
她作出了最后的选择。
“你还有闲情支援别人？”白希的话语中听不出被轻视后所产生的愤怒，而是单纯的惊讶。
淡紫色的辉光附着在她手中的剑刃上，金色与紫色的光迅速交织在这片迎来黑夜的大地上，清脆的钢铁碰撞声接连不断的响彻在两人的中央。即使他在支援完另一处战场后，还能压制住自己。
在她思考的那一瞬间，一轮崭新的金色新月在她的面前纵向升起。手中的剑刃被李泽明蓄力的重击所斩碎，剑芒余威不止的在她的心脏前的胸口处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白希嘴角突然绽放出一抹微笑，李泽明下意识的回身挡住了其中一柄，却被另一柄短刀刺入自己自己伸过去抵挡的手臂中。
白色的利刃穿透了他的手臂，却被他用矩能加固后的手骨卡住动弹不得。
白糯索性放弃了那柄她用习惯了的短刀，抽身离去。在下一个李泽明另一只手上紧握住的佩剑凭着惯性扫过白糯原来所站立的地面，矩能汇聚而成的庞大气压在大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他扬起自己血流不止被刺入了短刀的手，矩能的辉光短暂的闪烁在伤口上，勉强是止住了血，只是这只手暂时不能用了。
他深呼了一口气，仅剩下的另一只手举起剑刃指向不远处的两位源。这只隶属于远征军的骄傲孤狼，已然在身躯上被留下了一道难以忽视的伤口。
远征军的总部依然迟迟没有传来消息，第一军团的阵型在无穷无尽的黑潮的冲击下，已经开始和那些源族的怪物短兵相接。
太阳从西方垂落，无边的夜笼罩在曾经平等的给予大地辉芒的天空上，遮去了所有的光。
何其相似，和几十年前的那场战役。
只是那个时候他的身边还有尚未成长起来的六位军团长，以及远方一人独自抗下三位源的进攻的守夜人。
那一战令无边无际的黑潮倒转，矩能的光撕开了漆黑一片的天空。远征军用自己最后的力量，诠释着人类文明不屈的高傲。
即使明知前方是生命的终焉，也毅然会高举起战旗赴往。
愿远征军荣光永存。
他刻印着累累伤痕的身躯上，金色的光像是奔腾的长河般流淌，李泽明始终沉默而高傲的抬起头，仅剩的一只手握住佩剑，锐利的剑锋直指不远处的两位源。
白希和白糯一反常态的选择正面抗下李泽明燃烧着身躯中的矩能的进攻，即使是两位源的合力也被这位传奇军团长纹丝不动的压制住。
合金所打造的利刃在这种猛烈的攻势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两位源随着李泽明的行进纤细的双腿在大地上划出无数道沟壑，摩擦出的星火在这一刻甚至足以点亮交战双方的脸庞。
“结束了。”
白尘径直从处于僵持中的李泽明的身后，将那柄佩剑刺入他的胸口，他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注视了神色复杂的“陈白”。
这漆黑的夜中，就连最后的月华也被乌云所掩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