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悲伤?
什么是喜悦?
哭又是为了什么?
笑又是为了什么?
白尘有着许许多多的疑问,即使她已经诞生在这个时间传达几百年。
她还是没没弄懂智慧生命们那些奇奇怪怪的名叫“情感”的东西。
没办法,谁叫她生来便是源呢。
源这种东西,注定不能有那些多余的情感。
可……为什么?
即使白夜再三警告,白尘仍是忍不住去探求,像是罂粟般吸引着她的,那名为情感的东西。
她开始逐渐懂得,哭就是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比如自己的亲人在一夜间被源族杀死。
笑则是反之,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比如从长辈那得到了一颗糖。唔,最近好像糖似乎不再像原来那样贵重了,变成了随处可见的廉价品。
只是有时候……看着那些焚烧中的城市,那些人脸上的绝望,莫名其妙就会觉得难受,明明自己就是以这种情感为食。真是——
让人觉得恶心。
她到底还是那群吃人的怪物,却仍是装作一副可怜的模样混入他们其中,再让那一座座城市在来袭的怪物洪流中归于死寂。
怪物不可怕,可怕的是玩弄人心的怪物。
“我们要去哪里?”
“跟着来就对了。”玲言牵着自己的手,脸上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
暴露了?
陈白的身躯开始进入预警时的紧绷状态,矩能的潮汐在她的体内以一种难以察觉的速度游弋在每一个角落。
应该是错觉吧。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似乎在玲言的身上看见了曾经那个人的身影。
都有着相同的温柔,同样热情。
在那一瞬间,两者身影仿佛被重叠在了一起。她睁大了双眸,费力的摇了摇头,嘴里喘着粗气。
“你怎么,白?”
“白?”陈白沉默了一会,按照那个家伙的说法,这是人与人之间亲密的表现。
“不喜欢吗?”玲言一副看上去很遗憾的样子。
“不……你喜欢的话,就这样叫吧。毕竟,我现在……”
她装作一副痛苦的样子,实际上连“悲伤”是什么都没有体验过。
“抱歉啊……”
“没事,我总一天会让那些家伙付出代价。”
她攥紧了双拳,不知道话中有几分真假。
她已经带习惯了面具,脸和面具已经完全的缝合在了一起。
正如上一次陪伴她的那个家伙,在他的城市陷入一片火海中时,他对自己最后说出的话。
你终究是源,永远不可能理解人的感情。
“不过马上你的心情就能好起来。”玲言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真不知道她这么傻是怎么从战场上活下来的。
“嗯。”陈白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到咯。”她拉开那道纯粹由金属所打造的对面,屋里漆黑一片,她丢下自己快步走了进去。
“玲言,等等我。”陈白不安的望向漆黑一片的四周,就像是在害怕会从黑暗中跳出来什么怪物。
金属的大门自动封闭,陈白来不及回头,几乎是同一时间,闪耀的白光迅速在这个不大不小的房间中亮起。
“生日快乐!”
那些和自己有一面之缘,甚至根本就没见过面的人,聚集在这间小小的房屋中。身上穿着一些五彩缤纷的奇怪服装,无数的彩条从头顶上落下。
今天好像是,“陈白”的生日。
“生日快乐!”无论是狰狞的大汉,还是温和的女士,都在这一刻像是家人般一视同仁的为她举办生日派对。
她看见了一旁被推出来的蛋糕,上面涂满了奶油。
她喜欢甜的味道,一直都是。
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脸上流了下来。
热热的,咦……
“哇,小白你怎么哭了啊!”玲言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而一旁的那些第一军团的成员们则是趁机开起了玩笑。
“哦~你把人家那么可爱的一个女生弄哭了,你要负责啊,二哥!”
“滚!我说了多少次不要用那个称号叫我啊!我好歹也是女生啊!”
“二哥~二哥~无敌的二哥~没老大爱的二哥~耶!”
她几乎是瞬移到那个唱的最响的那个男人的身前,对着他的腹部全力一击。
这位可怜的战士还来不及露出惊讶的表情,下一刻就被腹部传来的剧痛变成了一只弯着的大龙虾。
“还有要和我来一次‘掏心窝子’的友好交流吗?”
所有人宁死不屈的对她竖起来了国际友好手势,当玲言正要发作的时候,一旁传来了陈白的笑声。
她在开心的笑声中擦去了自己的泪水,一旁的玲言则是松了一口气,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所有人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哼,要不是我家小白心情好,今天晚上就放过你们了。”
“哦!二姐威武!”
劫后余生的众人开心的欢呼起来,将有些不知所措的陈白拉到聚会的中央。
灯光,蛋糕,奶油。
朋友,甜的,开心。
这就是“开心”么,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开心”,真好。
陈白沉默的看着闹腾的这群远征军的精锐,她给别人带去过很多次“悲伤”;而唯独这一次,她带去了“喜悦”。
源,罪该万死。
她下定了决心。
陈白再也没有的顾忌的加入到这次为她而举办的热闹聚会中,她只记得蛋糕很甜,还有大家都很好。
夜深人静之时,白尘从裂隙中取出了一本厚重的书。
她翻到了这本写满了的书的最后一页,一切都那么的刚刚好。
这是她的第三本日记,事不过三。
她翻开了前几天的记录:
三天前,出院,医院的食物不好吃。
两天前,参加远征军的征兵,按“救下”自己的玲言推荐的,报名了第一军团。
一天前,通过后在训练场锻炼了一天,成功博取了玲言的同情。
接下来,今天。
白尘提起笔,将她觉得需要记录的事情写下。
今天早上,在不知道是李泽明家还是玲言家,又或是他们两人共同的家中吃了饭,饭很好吃。
今天下午,被玲言拉的去逛街,说女孩子起码在穿着打扮这点上要对自己好一点……以前那个家伙也这么说过,他死了。
今天晚上,过了生日,很开心……不想让玲言死去。
她合上了日记。
那个家伙其实还有最后一句话。
你终究是怪物,永远不可能理解人的感情。我虽然理解,我的行为罪该万死,但我就是忍不住的——
喜欢你。
白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