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拍了拍乔弗里的脑壳，以大人向小孩交待事情的口吻颁布命令。
“行了，废话不多说。”格伦不等乔弗里抗议便将手移开，“让你来操作的话，你觉得你能命中海妖的眼睛不？”
“能！”乔弗里先是很自信着叫嚷了一声，随后才补充，“看运气！”
“...到底是能还是看运气...”
“命中肯定是能命中滴，毕竟存在即合理嘛！不过，这种东西就算是我也无法确保百分百能命中，所以就得看运气咯，或者你试试和那小怪兽讲讲道理让它停住别动。
乔弗里逗趣的开着玩笑，以普遍理性而言，要想用一门火炮去命中可以在水里以极快速度移动的目标，那完全是妄想。
就算是乔弗里也没有十足把握，要如果真打中了那也纯属是瞎猫碰死耗子。
更何况火炮发射出去的炸弹可不是弹头处有引信的撞发式，而是燃烧导火索后产生延时爆炸，无法在命中目标的瞬间爆炸。
格伦当然也是目标这其中的困难，她用右手捂住嘴，动脑思考。
既然威力与命中率都不能舍弃那为何不牺牲射程？格伦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个极其危险但绝对管用的点子。
“不...或许咋们可以不用炮管子来发射炸弹...”
格伦概念模糊的提议使得乔弗里仰起头来瞧她，“不用炮管？...那还怎么发射？用手扔？”
“没错就是用手扔！”
“喂、你脑子没坏吧？靠人的力量哪怕是上了天了也最多扔出去个几十米，怎么可能打的中啊！”
乔弗里被格伦的提议气的那是没话说，可不料那格伦转头就将自己丢在一旁，指挥起了那些负责炮击的水手。
“全员停止！这种程度的炸弹根本伤不着它别再浪费力气了！”
“将还剩下的炸弹全都用网绳捆在一起、把装火药的小木桶算进去！咱们给那八爪鱼包一个贼他娘带劲的火药馅饺子！”
水手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听从格伦的指令行动，一枚枚黑铁炸弹被搬进绳网，装满火药的小桶更是夹杂在其中，直到绳网被捆成一个半径有十多厘米的不规则球状，重量更是达到有一百磅以上。
想象一下，如此一枚重量级的爆炸物结合在一起被引爆时会产生如何恐怖的能量。
这时还未明白意思的乔弗里拽了一把格伦的衣服，“喂、你干啥...”
格伦却并未多过解释，只是意味深长着说了一句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相信我，我说什么你照做就行了。”
“可你什么都没说...”乔弗里一头雾水着。
这时，格伦顺手捡起一杆火枪，又找来绳索，然后将望远镜从乔弗里手中收回，将望远镜绑在枪杆上组合在一起。
检查了一番枪杆内的情况，确认是装了药和铅弹的上膛状态后便一把塞给乔弗里，“现在我有些理解曼尔法斯皇家海军为何总是喜欢大口径的火炮和重量级炸弹了，因为在一瞬间产出极致恐怖的威力才是炸弹存在的理应，爆炸是一门艺术！它本就理应毁天灭地！”
“所以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呀？”
“让那头兴风作浪不可一世的八爪鱼见一见世面，赴死地而求生，一炮定音。”
“赴死地求生...一炮定音？”乔弗里望了望被塞到手里的火枪，然后将格伦的话与那枚重量级的巨型炸弹联系在一起...
突然，乔弗里便明白了格伦的计划，小身躯也因为高压而忍不住发抖，勉强挤出一抹笑将枪杆子捏紧。
“这可真是个疯狂的注意，也就只有你敢这样想这样做了。”
“仅凭凡人之躯，如若不疯魔何以弑神明？”
格伦蔚蓝的双瞳变得深邃，就如地狱深渊那般不见底，就这样直勾勾的看向压力拉满的乔弗里，无声狞笑。
“可真不愧是你...曾经令无数海盗谈之色变，当做梦魇来看待的幽灵船长...自杀式的攻击，说来就来，我有点同情那些以前和你同一条船的倒霉蛋了...”乔弗里颤抖着小肩膀，给自己作了几番鼓气的心理暗示后才恢复平静。
“肆意妄为、胆量包天，这才是海盗...难道不是嘛？如对死亡心存畏惧，那还谈什么征服海洋？”
“是呀，海盗都是不怕死的亡命徒，天不怕地不怕，征服与掠夺，勇气与残忍，卑鄙狡猾、贪婪好色，不想死但更不会怕死。”
乔弗里口吐出了几口浊气，几番深呼吸之后眼神也变得像格伦那样深邃。
就在这同时，水手们的话将二人的对话终止。
——“一切都准备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于是，做好了最坏打算已经视死如归的二人便向着还一头雾水的人群说出死兆的宣言。
——“欢呼吧水手们！接下来我们将会顶风前行，直面海啸！”
二人神情严肃身躯挺立，就正是那山崩与前而色不改，纵使天崩地裂亦不动如山！
她们可以视海啸巨兽与无物，可那一众本就没见识过太多场面的海盗可无法接受。
直面海啸？那岂不是要将好不容易才升起一丝希望亲手葬送？
反应过来的人立马变开始抗议。
——“开什么玩笑？！可别胡闹了两位姑奶奶、我们可不想沉下海去喂鱼。”
“祖宗，我喊你们祖宗了成吧？就当是看在上帝的份上，撤回刚才的命令吧求你了...”
“无疑是找死的事我可不干！”
他们会抗议那是必然的，毕竟就算是格伦与乔弗里也不是生来就无惧无畏，而是见证太多的凶险所以才有了远超常人的胆魄。
格伦不会去怪责那些吓破胆的家伙，如果角度替换，格伦也会和他们一样。
反倒不如说，他们还没拔枪射自己就已经属于是心态很好了。
格伦闭上眼听着此起彼伏的质疑声，深呼吸之后用足以盖过全场的呐喊镇压局面。
——“都听我说！”
“直面海啸并意味着面对死亡，想必你们也看见了，我们的火炮对那头怪物根本就起不到作用，而长此以往之下最终我们所有人都会无一幸免迎接死亡！”
“与其不断重复着无意义炮击，自欺欺人着安慰自己，啥也不尝试就坐着等死，倒还不如听天由命着拼一把！大家放心我这绝非是有勇无谋的壮烈赴死，同时我也保证，就算是失败了我们的结局也是壮烈的空前绝后值得载入史册！”
“所谓强者本就是做到别人做不到甚至是不敢想之事的人。”
“给我拿出胆量来，难不成你们甘愿永远当个弱者吗！趁着现在，我们还活着能够有人见证彼此的光荣，让我们一起驶向深渊并撞破它！”
长时间的呐喊鼓舞使得格伦有些气息不稳，说完想说的全部之后便捂着胸口喘气。
似乎是鼓舞起到了作用，但乔弗里知道这还不不够，于是紧接着格伦的话而继续。
“人生于世则顶天立地，哪怕是神明要对我们给以裁决，那也要做好被反咬一口的觉悟才行！”
——“让那头傲慢自负，狂妄自大的小怪兽见识一下何为勇气，什么才是人类的无畏！”
呐喊之后的是寂静，只能听到有风从耳边呼啸，所有人都在反思刚才的话语，将一高一矮，一大一平的两人看在眼中。
如果世上存有救世主，如果救世主是为女性，那么那两位就一定是了。
水手们如此断定。
他们自己无法控制恐惧在脑中肆掠，可却受话语的感染而恢复理性，就像是漆黑一片的空间顿时充满光。
正如阴霾的乌云天突然被拨开那样，水手们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接纳了这一切。
他们的眼神变得坚定，原本唯唯诺诺的神色也已经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作为人的理性以及视死如归的信念。
甲板上的人开始反复读起了乔弗里最后所说的那番话。
他们将其当做是激发人类力量潜能的口号，自第一声响起之后便再也没有停下直到传进所有人的耳中。
格伦眼见这这番士气冲天的盛景当即便返回到了船舵，心情平稳着将船转向。
前方便是直冲云霄的滔天巨浪，体型骇人的海妖就潜在巨浪中，蔑视着望着整艘船。
在海妖看来，人类不过是蝼蚁，而它，只需拍起一阵浪花就能将数以万计的蝼蚁淹没！
然而就算是再渺小的蝼蚁也有存活的理应，生存的本能会激发人的潜能，疯狂总会是成为颠覆一切的引信。
格伦此刻心无杂念，只是冷静的将船驶向海啸深处，她既然已经当众说出了大话，那就必须得为此咬牙到最后！
“将风帆收起！”
因为顶风前行的时候帆布只会起到反作用。
“将火炮全部绑在船首”
因为船头太轻会导致航向失控，而且船头将会是最先承受海啸冲击的地方。
“以折断手臂的势头去划桨！”
因为如果动力不够那么最终船只会随波逐流被浪涌冲溃。
失去了风帆而且还处于逆风的情况下，航速一下子就跌倒了近乎龟爬，在这种状况下水手们自发着就往下层冲去，双手握紧长浆，要紧牙使自己化为动力。
“千万记住了乔弗里！全船人的命运可都掌握在了你的手里，也包括我！机会只有一次，生或死也只看这一次！”
如果乔弗里无法将巨型炸弹引爆，那么结局将会是满盘皆输。
成则一线希望，败则一无所有。
